“回……公子,我们不是杂耍班的同伙,我叫魏北,他姓柳”魏北指着紧靠他的小子,“他姓孙,他就不知道了”魏北指着最后一人说,“因为练的是顶枪,我们都喊他枪哥儿。”
“我们都是被班主掳来了,被逼着练杂耍替他挣钱,真没干过坏事,更是没参与过。”
说着说着见没人打断加之前方的人神色平缓,魏北胆子不知不觉大了些,赶紧解释着,唯恐他们也会被当成同伙。
“你说你们是被掳来的?”
说到此古兰身上气势骤变,整个人突然变得阴冷寒戾,如刀般的目光盯着魏北,彷佛眼前的孩子若是说谎,等待他的将是无尽深渊。
十来岁的孩子,什么都知道了,若是一本正经的说谎,再卖个惨还真是很容易让人相信。
古兰不是不相信他说的,只是更谨慎些。
毕竟有时候坏人比好人还像好人,长得极具欺骗性,班主就是很好的例子。
她那压迫性的目光,别说是孩子就是大人也不一定能够承受得住,高压之下心虚自然现行。
谁让他们和班主是一个帐篷呢,不同于那些姑娘们,他们的待遇显然要好些。
“是……我……我们真是被掳来的,我……没骗人。”
说到骗人时已经害怕到脸色苍白自称叫魏北的小子眼里闪过一丝倔强,眼神中也没有心虚。
古兰瞥了他一眼,但仍没有收回身上慑人的气势,“又怎知自己名字?”
“我……我被掳来时已经五岁了,有些记忆。”对面人太吓人了,魏北终于坚持不住垂下了头。
“所以,自从五岁后就一直待在杂耍班?”
魏北点头,低下头后压力少了很多。
“他们也是?”
“是,他们也都是不大时候被拐来的。”
“还记得自己的家在哪儿吗?记得爹娘吗?”到这古兰终于恢复了面无表情,凌厉的气势收了。
莫说他们,就是夏木李锤面对突然变得阴冷寒戾的主子,也是心底里发寒。
自打来了古宅后,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一面的主子。
魏北垂着点头直摇,“本来我是记得的,可时间太久了,不知不觉除了名字就什么都忘了。”
说到这儿,魏北情绪忍不住低落。
他不想忘记的,最初时为了不让自己忘记,他每天每天都逼着自己默念着自己的名字,默念家乡村子的名字,默念着爹娘哥哥的名字,可是这些都敌不过时间。
加之被拐到杂耍班后,除了睡觉和一点点吃饭的时间,整天就是在练功,一点不好就是挨打。
可以说挨打比吃饭都勤,每次挨打后脑子里除了疼还是疼什么都没有,久而久之除了记住自己名字,有爹娘有个哥哥以外,什么都不记得了。
“或许你说的是真的,但你们那时候都还小,我不相信在杂耍班待了这么久会没有一点感情,说不是一伙还真是让人很难相信。”
“公子,我说的都是真的……”
魏北知道这位公子不相信他说的话,可当听到这么直白的说出不相信三个字,魏北还是有些着急,忙道,甚至都忘了之前的害怕。
“我记得是被拐来的,所以来就没有真正的把自己当做他们的一分子,而且不止一次的想要逃跑,但每一次都被抓了回来,然后就是一顿毒打。”
“不止我,他们也是,都曾经想要逃跑过,但每一次都没有成功过,而且我们没有户籍没有路引根本就跑不远,要不是我们几人杂耍练的不错能帮他们吸引人群赚银子,而重新培养出新人也需要时间,怕是早就被他们打死了。”
“我们只是他们赚钱的工具,好的时候给口吃的,不好的时候饿肚子都是常事,挨打挨骂更是家常便饭……不信……我们有证据……”
说着魏北又开脱了,三两下就把上衣脱了个干净,其间还不忘拽了拽其他三人。
“别听他们的,这些小崽子就是和我们一伙儿的。”缓了些劲的班主满眼恶意的看着帐篷里的几个崽子。
都在一个帐篷说话声音又没刻意压低,班主听的清清楚楚。
既然他们不能好了,这些小崽子们也别想好,大家最好一起下地狱。
还真是让人讨厌的声音古兰看向夏木,再次智商在线的夏木很快领会了主子的意思。
几个大踏步来到班主躺着的铺盖上,拿着顺手捡起的木棍,冲着班中就是一阵痛殴,连带的身旁的人躲闪不及也跟着遭殃。
他可不同于几个姑娘没有章法的乱打,他打的地方可都是既疼又打不死人的部位。
一阵收拾后,这些人又老实了,连呻吟都不敢大声的发出。
不过,除了打人的夏木没有人在关注他们。
此刻大家的目光都在几个半大小子的身上。
骨瘦如柴的上半身纵横交错布满新旧不一的伤痕,有些地方虽然已经好了,但是仍能看出当时受伤的严重性,有些还是能看出是新添的伤口,伤口红肿留水,可以说整个上半身除了脸没有一处好地方。
让看着的人触目惊心,这些孩子能够活下来还真是命够大的,他们这些大男人都不忍心的别过了眼。
只有几个姑娘的面上没有意外,这些日子她们已经不止一次的看到这些小子们挨打。
总之不论他们做的对错,杂耍班的人一旦有什么不高兴,他们就是首当其冲的出气筒。
这也是她们没捆住这几个小子的原因,都是可怜人。
看到这些孩子们身上的伤痕古兰的内心也是无法平静的,虽然以前不是没有见过,但也没有这几个孩子身上来的触目惊心。
古兰没有说话,而是直接上前将他们的棉衣披上,拿到手里才发现说是棉衣其实单薄的厉害,轻飘飘的,只是比秋装好上一点。
不知道这些孩子是怎么受过来的。
孩子们敢让眼前的公子帮他们穿衣服,哆哆嗦嗦赶紧将几件衣服穿在身上。
短短时间身体都已经冻的发红,再过一会儿恐怕就要僵硬了,就是自己想穿都穿不上了。
将手里的薄袄递给了魏北,“不冷吗?”她忍不住问了句。
魏北系绳的手一顿,揺揺头,“不冷,都已经习惯了。”
一句习惯了,道尽了无尽的心酸,就如他们身上的伤痕都已经习惯了,所以才像感觉不到疼痛似的能从容穿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