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首页

大文学移动版

m.dwxdwx.com

第51章 敢立帖为证神预言,就要做好被杠的准备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和沉树人聊完那些敲打的开场话后,方孔炤的幕僚也很快拿来一堆书信。

方孔炤接过,直接往面前一丢,指着说道:“自己看看吧,这半个多月里,有多少人找老夫告状,说你跋扈越权。”

沉树人随手翻看了几页,心中则是丝毫不慌。

方孔炤肯把信拿出来,那就是没打算支持那些人——项羽要是打算支持曹无伤,会跟刘邦说“此沛公左司马曹无伤言之”么?

而且信上的内容,也确实没什么多严重的。

最狠的一条,无非是捕风捉影,说沉树人“威胁藩王”,这帽子扣得有够大,比执政跋扈什么的还重得多,可问题是压根儿没什么真凭实据。

方孔炤也挑着这条问题最大的,仔细询问了:“既然你都亲自看了,这事儿给老夫说说清楚,到底怎么个‘威胁藩王’了?”

沉树人放下刚刚啃完的烤串竹签,擦了擦手,轻描澹写说道:“我这几个月,连楚王的面都没见过,威胁个鸟的藩王。

无非是敲打那些指望靠种子放贷捞油水的地方官、豪绅,让他们伸手别太嚣张,我就举了福王和周王这一反一正两个例子——

福王贪得无厌,最后民心倒向闯贼,终究是全部都吐出来了,身家性命也不保。周王吸取了前车之鉴,拿出数成家产犒军,所以开封至今还在坚守,不比洛阳旬日而下。

我这番话,本意只是敲打他们,想明白是谁让他们免于张献忠的屠刀,当此乱世,左良玉能让他们放血,我来了就不肯放血,这是欺负我不如左良玉狠毒么!”

沉树人原本对于武昌地方上的势力,倒也不是很想强力敲打。

可关键是左良玉那军阀,在这儿肆虐了两年,已经收拾了一批刺头,当地人其实已经相当程度上服软,给了左良玉不少法外的摊派、捐资助军。

否则,左良玉光靠这几个府的合法收入,哪里养得起号称十万大军?就算是普通壮丁,十万人开支也非常夸张了。

现在沉树人一个文官来了,当地人就开始跟他讲大明律法、讲朝廷体例,掏银子不干不脆不说,帮他做事还想分好处——这不是欺负老实人么!不就是欺负他沉树人杀人没左良玉果断么!

这必须敲打呀,让那些人看看清楚,以后在武昌汉阳二府,顶的是沉道台的天,踩的是沉道台的地。他能把左良玉阴走,必然有比左良玉更果决的手腕!

“后生可畏啊,你倒是敢冲敢拼,可你不在乎士林名声么?老夫是做不到,只能徐徐图之。”方孔炤也是明白人,他听了沉树人的话,已经大致猜出沉树人想立什么凶顽人设了。

其实如果他自己倒退个二三十年,血气方刚,见此乱世,说不定也想雷厉风行一点。

但他已经老了,五十二岁。按明末的平均寿命,这年纪不说黄土埋到嗓子眼儿,至少也是埋到胸口了。

年纪一大,就容易爱惜羽毛,想要守住自己大半辈子的士林清名。

毕竟这是之前几十年积攒下来的美名,沉没成本太高,已经形成路径依赖了——

别说方孔炤了,遥想当年同样雄踞荆楚的刘表,不也是年纪大了,最后做了个“坐观成败”的座谈客。年轻时“名称八俊”的偶像包袱甩不掉,放不下身段去做那些不要脸的枭雄勾当,最后只能是便宜了别人。

沉树人也看出了对方的心态,便索性把话题挑明了:

“下官此次来江陵,途径岳州,看抚台在巴陵也设了厘金钞关,出入洞庭湖的一律要收税,比把钞关设到永州等地便利多了。

可见抚台也是有为剿贼大业灵活变通之心的,既如此,不如我来唱白脸,抚台您唱红脸。我负责跋扈,你负责‘老迈昏聩不能制’,被我欺瞒。”

方孔炤没想到对方把话说得这么不要脸,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于是他假装刚才喝多了酒、沉吟着饮了一杯茶,趁机想清楚了,这才追问:

“你具体想要老夫如何配合?此次不远千里亲自来,肯定是有些政策上要老夫支持吧?”

沉树人:“我需要抚台允许把湖广厘金的用途扩大解释,不仅能直接用于发军饷,也要能用于卫所军屯的垦荒水利,甚至允许用于农闲时节征募徭役、以工代赈。

将来,如果可能的话,明年还希望酌情调高某些关卡的厘金税率——这些,都需要巡抚衙门的批准,您可以受我蒙蔽。

刚才您问我,在不在乎士林名声,下官就直说了,我还真就不在乎——我家是富商出身、捐官入仕,本来就没有清誉可言。如此乱世,不用几年,士林清誉在流贼、鞑子屠刀之下,还有什么用?”

沉树人说完,方孔炤沉默不语。对方这样打开天窗说亮话,已经帮他把道德包袱卸掉了。

但做决策从来不仅仅是解决掉道德包袱就够的,还得看利益。

道德和法律包袱,解决的只是“敢不敢做”,利益才决定“想不想做”。

沉树人看他沉默,就知道是在想好处的问题。

做官做到巡抚,支持同僚改革,需要的好处肯定不是贪银子。而是确保自己的任期安稳,最好再有点政治利益。

沉树人也不打哑谜了,直接说:“只要抚台支持,我就能强兵整武,两年之内,我必灭张献忠,到时候还南方一个太平。就算期间外界有些许误会,等大功告成之日,什么都无所谓了。

另外,今年虽然已经入冬,不可能再动武,但这几个月内,我还有一件功劳,可以送给方年兄——革左五营,只剩马守应投了李自成,蔺养成被困在黄州与安庐之间的英霍山区,其余三营全灭,蔺养成也就被官军彻底包围了。

我不打算寒冬深入山险之地追剿,但是却能以物资封锁、配合招抚,逼迫蔺养成直接投降。而且这次的投降条件,要比三年前严峻得多。

他们有了随张献忠降而复反的劣迹,所以这次投降后,必须将其部署打乱整编,还不允许他们自划一处州府自守。

虽然条件很苛刻,当初贺一龙就是因为不肯接受这个条件才被杀,但现在二贺都死在我手,强弱逆转明显,蔺养成应该没有胆子再抵抗了。

方年兄如今在安庆府当同知,安庆驻军也要负责从东边夹击蔺养成,我让黄州军与安庆军一起封锁、再用郑家的水军封锁一切深入英霍山区的河道商路,打击私通流贼的江西商旅。

不出数月,蔺养成定然缺衣少食,到时候,让方年兄立了劝降、改编之功,我便向杨阁老举荐他、调任武昌知府。”

方孔炤一开始听沉树人说国家大事,也只是微微点头,觉得确有道理。但最后两段沉树人话锋一转,直接跟他聊官场升迁交易,倒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沉树人愿意帮他儿子立功、升武昌知府,这可是个大人情。

从同知升知府,这一步本来就要不少功劳。而安庆府虽然也是比较重要的府,但跟武昌不能比——看看后世就知道了,武昌这地方毕竟是省会级别的。

当然了,方以智本来就跟沉树人同年,大家一起考中的进士,这份交情在那儿,沉树人本来就打算提携他。

沉树人在官场上的心腹朋友还是不够多,势力膨胀那么快,用外人不如用自己人。

“这……这如何当得,迫降蔺养成的事儿,该如何推进就如何推进,该是谁的功劳就是谁的功劳,还是顺其自然吧。你刚才前面那些话倒是挺有道理,厘金用途和税率的改革,老夫就帮你担下这个干系了。”

方孔炤还是要面子的,只说让他办的事儿会办到,至于帮他儿子升官的事情,就“顺其自然,不要刻意”。

大家明白人,不用说太清楚,懂的都懂。

方孔炤心情好,也连忙吩咐府上设晚宴,好好招待远来的沉道台。

沉树人如今只是在具体政务上有求于他,官职却是绝对不低的,沉树人也已有佥都御史头衔,离巡抚只差半步。人家还比他年轻三十岁以上,这样年少有为的潜力股,谁都知道该交好,哪怕没有前面这档子事儿,也是要隆重招待的。

……

巡抚衙门里很快张罗起来,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极尽筹备美酒佳肴。

沉树人也算一桩心事落了地,就继续在梅花园里赏雪喝茶——其实他对于宴席并没有什么期待,他家那么有钱,什么好东西没吃过。刚才又是在喝酒赏雪谈事,烧烤都吃了七八串,已经有点半饱。

沉树人喝着茶,背后忽然听到一声清嗓子的轻哼,他扭过头去,看到一个不太脸熟,但应该见过的俊秀年轻人。

来人拿着两本书,还有一柄团扇,看起来有些不协调。见沉树人注意到她,她也大大方方过来持扇抱拳:

“见过沉兄,小妹方子翎,家兄方密之,与沉兄同年。我们上次应该见过,只是未曾通名。今日来得冒昧,却是有些学问上的疑难,想要请教高论。”

方子翎一开口,沉树人也想起来了,确实,这张脸就是方以智的妹妹,只是今天穿了月白色的书生袍服,有点看不出来。

看来,这方子翎倒也没像弱智古装戏里那样,觉得自己穿一身书生装就能伪装成男人了,她直接就大大方方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估计只是觉得穿着女装和外人聊天,会比较羞耻,不像学术辩论的体统。

沉树人也喜欢跟爽快人说话,对方不装了,也省得他再去“假装没看出来对方是女人”。

他就坦荡直言:“方兄与我有同年之谊,当初北上山海关运粮时,茫茫大海上,他还曾点了拨我一个月的八股文章。他妹便如我妹,方小姐有何疑惑,但问无妨。”

沉树人这话说得非常体面:你哥去年在科举考试之前那个月,给我突击恶补过学问,所以我今天也只是还人情,点拨一下你学问。

方子翎闻言,也就毫无负担,直截了当指出沉树人一个问题:“沉兄,你的《流贼论》,应该就是从半年前跟家父夜谈讨贼方略、贼情轻重时,你所抒发的那番观点修饰而来的吧?

那《流贼论》我也拜读了,《日知史鉴》也有通读,但自古着书立说,从未见有人敢如此铁口直断、预言当时之贼将来互相兼并的结果。

你为何敢把‘李自成、罗汝才、马守应一旦合流、将来发生内斗,必然是李自成更能笼络人心’,说得如此言之凿凿?你就不爱惜自己的名声羽毛么?

三贼合流,也已经有五个月时间了,他们现在自相图害了么?没有吧?”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热门小说
你老婆掉了我只有两千五百岁盖世双谐信息全知者玄尘道途五胡之血时代绝对一番终末忍界反叛的大魔王奸夫是皇帝
相邻小说
我在海贼召唤暗影军团仙尊降临当奶爸仙王奶爸斗破神天斗罗:不差钱!带着空间在逃荒路上养崽带着空间超市去种田玄幻:我能燃烧天命值执天神门假面骑士:骑士联盟
同作者其他书
开局一条小渔船 三国从忽悠刘备开始 重回80当大佬 窃隋好驸马 学霸终结者 文娱救世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