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清醒过来,听见黑子的声音,翻身坐起,又该接岗了,揉一下惺忪的睡眼,翻腾起衣服裤子,开始我夜间的工作。
夜间屋檐下,我冲黑子喊着,“哨兵同志,你的执勤时间已到,请交接哨位情况。”
“哨位一切正常,……”
交接完毕,黑子侧在我耳边,“夜里还搞这么正式,看来真变了啊。”
我扯着嗓子,“是啊,这风好大……”
黑子一脸茫然,这时候我看见一点昏黄的光从大门口飘过来,我俩齐声问着,“站住,口令。”
卧槽,居然没有口令,第二次问的时候,我吼着“再不吭声过来我开枪了啊。”
那人走进的时候,抬起头居然是连长,黑子瞠目结舌,第二天早上出操完毕连长当众表扬了新兵警惕性很强,值得老兵们反思,副班长觉得我给班里长了脸,连庞甲也不阴阳怪气地跟我说话了,事后黑子找到了我,说了多亏了我那晚机警,他都没有看到连长什么时候出去的,估摸着是叫岗时候。也只有我自己明白我是在下楼时候看见连长正从后院出来往大门口查岗,回想自己的处境,班里本来就没有地位,体能训练军事素质都不是特别冒尖,又不想被认为圆滑奉承之辈,因此,若不使出浑身解数,引起连队首长重视,恐怕境遇只会每况愈下。
昔日种种窘迫潦倒,今日终于扬眉吐气。
洗碗的时候,王允说他实在受不了,我看了眼他几乎裂开的“熊掌”,再回头看看我的,不忍直视,其实这也不算什么,但凡手温升高,就犹如万蚁挠心。恨不得把手伸进雪坑才能解痒。
“你们说,裂了以后会怎样?”
“发炎。”
“然后呢?”
“烂掉。”
“再然后呢?”
“流脓。”
“再再然后呢?”
“你大爷的,再再然后春天都到了。”
“那我这手不会是废了的节奏吧?”
“我不光手,脚还冻了呢。”
“我也是……就你矫情。”
“我矫情?等你们哪天废了就不矫情了。不对啊,我是问你们该咋办呢?”
“不干活就好了啊。但是可能吗?”
“我听说,这冻手冻一年,年年冻。”
“不是吧,还有后遗症?额的个乖乖……”
…………
偶一次向班副问起了究竟有几个侦察连,班副淡然一笑,故作迟疑,“你想去?”
“随口问问,有朋友在那边,可是却找不到了。”
班副笑着,徐徐道,“侦察连,顾名思义就是侦察兵,咱们是炮兵连,也有自己的侦查专业。”
我反问,“那又有何不同?”
班副起身站立,“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同,都是深入敌后,搜集情报侦查敌军,这对单兵素质要求极高,可以说,侦查兵就是常规部队当中的特种兵。”
我默不作声,答非所问,心里无来由的失落感,天成究竟去哪里了。班副见我不吭声,拍着我肩膀,“侦查专业就不要想了,咱们是炮排,理应学好自己专业技能,等来年分配专业,我打算推荐你去学驾驶。咱们班得多培养几个驾驶能手。”
听班副这么说着,我怔了半晌,随后也心平气和了,不管怎么说,大活人总不会凭空消失吧。班副走后,项征定定的望着我,“我那么想学驾驶,班副都不同意,你这倒好,白得了便宜还不乐意。”
我邪了他一眼,“你想去不代表人人都想去啊。”
项征不由笑道,“你去问问新兵,有谁不想去?敢打赌么?”
我喃喃道,“赌你两包辣条,我就想学侦查。”
“你拉倒吧,就你这样,没听班副说,没有过硬的单兵技能,敏捷度和综合作战意识,你去了就也是一炮灰。”
“哪个班副?”
项征突然神色凝重起来了,我扯开话题,“哪个人生来就会这些?恐蛟龙得**,终非池中之物也。”
项征低语,“你蛟龙,咋不去飞呢?”
庞甲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看来我五班庙太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我笑道,“这不还有你在呢,量我也翻不出您这五指山啊!”
庞甲笑道,“亏你小子还有点自知之明。”庞甲拿着衣服撑走后,我盯着项征从头打量到脚,又从脚看到头顶,瞪大双眼,“平日里你一声不吭,真看不出来还挺能言善辩的啊?”
“你才发现啊?”
我仰着嘴角,笑道,“是不是老兵连挨的收拾少了?按耐不住了?”
项征盈盈笑道,“张班长,那你来收拾我啊?”
“当真人不可貌相,蛇蛇硕口,出自口矣,巧言如簧,厚之颜矣……”
“说人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