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支小组,愣是没有一支能按照规定解救出自己的战友。
或许李铁的训练安排就没打算让我们成功解救出自己的队员呢?
按图索骥看似简单,但没有参照物,没有方位和坐标,就相当于蒙上了我们的眼睛和耳朵。遂让这场任务变得难于上青天。
我们还是借助的北斗的导航功能,紧赶慢赶,到达第四个目标点,时间也刚刚够用。
那些没有导航的小组,除非他们本身就会排雷,不然雷区是越不过的。
这要是放在二战时期,想必我们真的就只能看着自己战友的脑袋被悬挂在城楼示众了。
李铁的真实意图就是想给我们所有人一个下马威。
我们能留下的都是原单位尖子当中的尖子,年轻气盛不假,但骄兵必败这是真理。
随着新分的作战小组陆陆续续的回来,李铁把我们带到了后山的一片空地里。
挖坑。
每个小组挖一个浅坑,用来掩埋自己未能营救的战友,还有那些闯入雷区被地雷炸死的队友。
挖坑的时候,所有人的面色都异常的沉重。
到了此刻,他们或许才能真的感受到作为军人,生死是常态,死亡如影随形,身为中国特种兵,更是没得退路。
因为战场上,没有主角光环,子弹是躲不掉的。我们是军人,军人归根到底也是人,恐惧与生俱来,谁能克服对死亡的恐惧,谁就能站在未来战争取胜的制高点上。
李铁用这种方法让菜鸟们直面了生死,确实是个好办法。
坑很快就挖好了。
老霍被自己的白床单裹着,然后被抬到了我们刚才挖的浅坑里。
“掩埋。”
其中一个被淹没的士兵从坑里蹦出来,“我们又没有真的死,为什么要活埋我们?”
李铁怒遏道,“这要是在战场上,你们已经死过一万次了,执行命令。”
看着坑里的老霍,他始终表现的很淡定。
看着我们迟迟不肯动手,
李铁就站在我们对面,他高喊,“好好看看眼前的战友,未来发生战争,这将是你们每天都要重复的工作,不是你掩埋队友,就是队友掩埋你们的尸骨,因为你们的愚蠢,你们的战友将在这里面腐烂,分解,最后化作泥土,因为你们的疏忽大意,你们的战友入土不安。你们该怎样像他们的父母交代?”
李铁的话像是刀扎一样字字落在我的心头,我抖缩着双手,往事历历在目,随着一铲又一铲的泥土盖向土坑里的老霍,我的双手震颤着,在巨大的震动中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毕竟这是训练。
毕竟不可能真的就把人活埋了。
老霍被从土坑里刨出来的时候,李铁面色凝重的喊道,“鸣枪——”
95-a自动步枪对天45度角方向连发射击,在枪响当中,老霍朝着自己的坟墓默哀三鞠躬。
一个个自制的墓碑被立了起来,上面鲜红的大字写着他们的名字。
“同志们,从你们穿上军装的那一刻起,就意味着得时时刻刻准备,准备着用生命去诠释“军人”的含义!一名军人不能直面死亡,直面牺牲,穿上军装也不是一个兵,现在告诉我,还有没有要放弃的?”
“没有!”
我悚然一惊,倏地抬头,原来直面死亡并不只是不惧自己的生死,同样能做到直面战友的死亡,这才是一名合格的中国军人。
从后山回来,李铁的话就一直在我耳畔游荡,为了张正,为了祖国的需要,我一定要坚持到底,加入赤鹰特种大队。
李铁走后,浩子跑出队列,抱住老霍,喊道,“你没事,太好了。”
“说说被活埋是啥感觉。”
“老霍,我对不住你。”
“不死鸟,你自责什么?又不是真死。”
“要是在战场上,他这会就是死人了,你们还笑的出来?”
“……”
看着大家一片沉默,我低声说道,“对不起,我不应该朝大家发脾气。”
“……”
老霍眯着眼睛,涩涩一笑,“大家都已经尽力了。”
吃过晚饭,在作训场集合,黑脸教官看着我们,说道,“都玩过扫雷的游戏吧?看见你们眼前的草地没有?我要在你们每组当中挑选一个排爆手,记住,我只演示一遍。”
说话间,黑脸已经匍匐在地上,拿着战术匕首,在一个土坑里面吓刨着,就像是在刨土豆,慢慢一点一点地拨开泥土,地雷的边缘露了出来,又刨开了地雷边上十厘米的位置,固定了地雷的引信,而后退到了十几米开外的地方。
“所有人,卧倒。”
随着一声炮炸,地雷就这么被引爆了。
看到眼前的场景,黑子感叹道,“这不就是现实版的拆弹部队么。”
他的话让我回想起了在赤鹰大队时期的炸弹传递练习,从导线点燃到起爆炸药,中间导线燃烧有近0秒的时间,利用这段时间,让炸药在队员们手中传递,为的就是消除士兵对炸弹的恐惧心里。
至于像《拆弹部队》这累影片,主要讲述的是排爆专家操作着排爆机器人,身穿厚厚的排爆服,冷静的面对着随时都可能发生爆炸的炸弹的场景。
显然跟黑脸这样徒手排雷是两个概念。
赤鹰现在激进的训练方法,甚至连我都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且不说他们一开始就用了地雷,我们这帮新兵工兵出来的有几个?我们哪里学过排雷?
“是真地雷。”队伍中,有人惊呼。
雷林看到这一幕,立即喊道,“教官,您这是在拿我们的生命在开玩笑,”
“训练就是实战,再说了特种部队是有伤亡率的。”
雷林接着问道,“我们一没技术,二没装备,你让我们怎么排雷?”
黑脸望着他,“你要什么装备?”
“现在又不是地雷战时代,都有专门的扫雷车,就算是人工排雷也是要佩戴防爆服和防爆头盔,用探雷器探测,做好标记然后再被引爆,根本就没有你们这样的。”
雷林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后,黑脸质问道,“你们是特种兵,是要渗透到敌后作战,难道你们要随身携带这些装备吗?
雷林不再吭声,
黑脸朝着我们喊道,“要是怕死,就赶紧退出?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报告。我们是来参加选拔的,不是来送命的,如果是这样,我退出。”
“报告。”
就这样,在冰冷的地雷面前,或者说在真正的死亡面前,陆陆续续有人开始退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