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堪还在有一句每一句的说着，我是真的没心思搭理他。
专业训练这么久，说把我换下来就换下来了。
心里十万个不服。
看着眼前大家摩拳擦掌，斗志昂扬的样子，我就坐在一旁看着，实在开心不起来。
曹堪叹了口气，“没事你去招惹副连长干嘛？他那个人就一根筋。”
我咬了咬嘴皮，说到这就一股莫明火上头。
这特么都叫什么事啊。
看副连长走过来，曹堪彻底的闭上了嘴。
“联系观察所，我们这里一切准备就绪，就等有线兵架线回来。”
“收到。”
曹堪回答完后，重新戴上耳麦，在电台上操作着，“观察所，观察所，观察所收到请回答。”
重复了两遍后，电台滴滴滴的传来了那边的声音。
“收到。”
“试音。完毕。”
……
差不多过了十来分钟，一个有线兵抱着单机跑了过来，接上电话线，自己坐着的位置俨然成了临时的指挥所。
电台里依次传来各炮准备完毕的消息。
基本上就等着连长下达射击命令了。
……
这时候电台里面传来了靶区的定位坐标，曹堪一边复述一边记录着。
突然电话铃声响了，一旁的有线兵也开始在电话里复述记录。
看来无线电的速度确实要比有线快上很多。
但在战场上，除了敌人的恶意电磁干扰外，我军自己内部的互相无意的电磁干扰也是棘手的问题。
早在20世纪80年代发生的战争中，多国部队就已经激烈争夺电磁频谱的控制权，使电子战扩展到“全频域、全时域、全空域”。
电影《永不消失的电波》当中，发报人员在上海发报，只需要15瓦的强度，就能传递到延安。
可是如今，这种强度的电波，如果在频点上受到干扰就会被淹没，就只好用大功率、
随着电磁信号越来越多，信息化战场上的电磁干扰也就越来越强。
现代战争军事制高点的占领更多地依靠先进的电子装备，越来越依赖于电磁优势获得。
海空优势的发挥必须建立在电磁优势的基础上，失去制电磁权，必将失去制空权、制海权，进而失去战争的主动权。
电磁环境已成为与空间、地面和海洋并存的第四维战场。
所以要是真的在战场上，侦查兵的定位，要精确的传递到火炮，这就考验先机的时候了。
再次抬头观看炮车的时候，能明显的发现，三号车的炮管跟其余几门炮车有着细微的角度差。
可能是角度的问题吧。
揉了揉眼睛，再看看！
……
“全连注意，开始射击。101号目标，敌步兵群，榴弹瞬发引信，3号装药。标尺6-00，方向30-00。6发齐射。
预备……！”
“停！等一下！”
我抢过了副连长手里的移动电台。
副连长恼羞成怒的瞪着我，“你在瞎胡闹什么？实弹射击这是闹着玩的事吗？”
手中的电台发出一阵刺耳的电磁声，随后一个训斥的声音喊过来，“张正，你干什么呢？”
是观察所连长的声音。
“大家等一下，三号炮车炮管角度有问题。”
总算让我开口说了句话。
“你一个驾驶员懂什么射击？”副连长骂道，接着喊道，“全连注意，开始射击……”
“射击个屁啊！检查。”电台里传来了连长的骂声。
副连长快步跑到三号炮车前，端详了半天，然后对着对讲机大吼道，“赵振武！你给老子滚出来。”
此时三号炮的车门“砰”的一声闷响，打开了，里面蹦出来一个带着头盔的士官。
感觉有人在扯我的衣角，我低头看了一眼是曹堪，他目瞪口呆的，惊讶望着我说，“你是怎么发现的啊？三炮炮管位置确实跟其他炮有点不一样。”
“这要是一炮打出去，打出靶区的位置，后果不堪设想啊。”一旁的有线兵喊道。
“副连长，你们那边什么情况？”
我看了眼副连长，那家伙可能是真的恼了，起身一脚揣在了赵振武腰上。赵振武踉跄着倒退了好几步。
“副连长，副连长收到请回答。”
电台里面一连呼了好几遍。
曹堪看了看电台，耸了耸肩膀。
就这样已经上膛的榴弹全部被退了出来，副连长拿着手机接了十几分钟电话。
我看着赵振武依旧戴着头盔梗着脖子站在太阳底下，动也不动。
我走过去拉了他一把，他一把甩开了我的胳膊，他可能是在怪我。
可是要不是我提醒，这一弹打出去，要是打死了外围警戒的哨兵，或者说打死了老乡，这一辈子可就真的毁了。
“班长，你在怪我吗？”我犹豫了好久，还是问了一句。
他没有吭声。
就这样梗着脖子，汗水顺着他的头盔带子往下在滴。
我给曹堪使了一个眼色，两个人驾着才把他拖到了小帐篷里坐着。
具体因为什么瞄偏了，我们没敢再问。
也是在后来才知道，那天电台里的声音出现了干扰，赵振武所在的炮车瞄准手误将远方位点听成了近方位。
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这瞄准点上的一毫米，就有可能将炮弹打出千里之外。
这是最低级的错误，不应该出错的。
这是瞄准手的失误，责任也不全在他。
就跟刚刚的我一样，麻烦偏偏找在了我们身上。
那天也比知道是不是撞鬼了，
实弹射击的第一天出现了太多的问题。
……
一个小时过后，连长出现在了炮阵地，他没有像副连长那样发脾气，只是把赵振武叫走在远处说了很久的话。
看着赵振武还有连长的背影，我突然想到了入伍第一天的场景。
赵振武在一排待选的“秀女”，
不对，
是待选的新兵堆里，他接过了我手中的后留包。
那时候在三排，他是那样的意气风发、春风得意。
可如今也跟我一样被人弃如敝屣，想想都可悲可叹啊。
让人不由联想起苏轼的《赤壁怀古》
遥想当年的周瑜也是春风得意，绝代佳人小乔刚嫁给他，他英姿奋发豪气满怀。
手摇羽扇头戴纶巾，谈笑之间，强敌的战船烧得灰飞烟灭。
若做人做事皆是开头美好，而结局潦倒，这又有何意义？
人生犹如一场梦，且洒一杯酒祭奠江上的明月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