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的毒素。”
听完瘟疫的描述，哪怕是对毒理完全不了解的饥荒都忍不住脸色微变。
这种毒素，哪怕以饥荒数百年的阅历来看，也是闻所未闻的。
启示录，一种完全依附于生命力的毒素。它会不断地侵蚀生命力，并且为中毒者带来极其强烈的痛苦。并且，这种毒素还会随着体液传播出去。
一个生物的生命力只要没有断绝，启示录毒素就会一直沾染着它，并且不断地消耗其生命力。但反过来说，这对于没有生命力的物体又完全没有作用。
最恐怖的是——这种毒素的传染不但基于体液接触，也基于恶意的蔓延。因此这种毒素几乎是一旦沾染就无法防住的。
“这种毒素你造出来到底是针对什么人的？”
饥荒看着瘟疫的表情有点诡异。
生命力强悍，且强大到没办法用常规方式击败的人，饥荒印象里只有一个。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道：
“天王露娜利亚。”
瘟疫阴森森地笑道：“饥荒，你还记得之前七水之都的大灾难吗？”
“当然知道。”饥荒点头道，“露娜利亚暴走觉醒的时候，七水之都被一种诡异的生命体袭击。”
“诡异的生命体。”
瘟疫强调了这个词，“我去调查了一下，这种生命体常规方式根本无法杀死，全身上下由演讲组成。”
“可以说其生命形式和我们常见的血肉之躯完全不同，似乎是用生命力硬生生堆砌起来的。”
“而我以前制造的各种毒素，对于这样的生命体毫无用处。”
“……我可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瘟疫盯着手中的针管，有些着魔地说道：“虽然两种生命的存在形态完全不同，但是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旺盛的生命力。”
“我此前的毒素都是通过破坏血肉而间接消耗生命力的，却从来没想过直接消耗生命力。”
“那种生命形态的出现点醒了我，我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在一直寻找着解决那种元素生命的方法。”
“理论上可行，但是传播媒介——可以直接感染生命力的传播媒介我一直没有找到。”
“知道前两天被麦吉克圣那家伙照了一下，歪打正着地成了。”
瘟疫说到这里还忍不住得意地笑了笑。
“不过，我没记错的话，露娜利亚的身体应该是一座巨大的肉山吧？”
“他现在的身体完全不像是血肉之躯，我有理由怀疑他的这具身体和那些元素生命是差不多的存在。”
“毕竟再怎么样，见闻色是实打实地可以感受到他身上生命力的律动的。”
“所以……”
“这也算是给我们留一个后手。”
瘟疫瞥了饥荒一眼。
“想必你这个比我还精明的家伙不可能完全不对天王抱警惕心吧？”
“当然，呵呵，他恐怕从来没有和世界政府、尹姆一条心过。”
饥荒耸了耸肩，“不过这也不关我什么事，毕竟——”
“我们和世界政府也不是一条心不是吗？”
瘟疫支撑着膝盖站了起来：“不过多一项保险的手段也是好的。”
“……冲着你能研发出这种毒素的能力，以后我怎么也要保你一手。”
饥荒用怪异的眼神看着瘟疫。
“保我干嘛？哈哈，担心我会死？”
瘟疫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我无所谓死不死，不过要是没毒死合一弦，我可不会死。着你不需要担心。”
“这次要是我没来你就……”
“就算你没来我也有办法脱身，至少不可能死在那里。”
瘟疫说罢，还有一种颇为鄙视的眼神看了饥荒一眼：“不要把自己的作用看得那么高啊。虽然你的确强一点，但我好歹是你的同僚。”
“不要那么看不起我。”
“……”
饥荒放弃了和瘟疫这个脑回路不正常的人的讨论，而是打量着替身的身体说道：“既然那种毒液可以通过体液传播的话……那么这个替身现在就相当于一个移动脏弹了。”
“专门用来对付天王那种敌人的武器吗？还能多造一些不？”
“理论上你可以炸掉这个替身，然后让其他替身沾体液感染。”瘟疫耸了耸肩，“不过我还是得说一下，这玩意是毒素不是病毒。”
“它的药效，是有一个起效的最低剂量的。”
“一直传播下去，稀释到一定程度就没有毒性了。”
“呃……那能再造一些吗？”
“那得再拿一些那种纯粹的恶意作为原料了。”
瘟疫也没有直言不能，而是若有所指地说道。
饥荒立刻听出了瘟疫话中的意思，点了点头。
“有机会我给你把麦吉克圣抓回来。”
“那就再好不过了。”
瘟疫嘿嘿一笑。
饥荒还打算说些什么，忽然，他的脸色微微一变。
眼神变幻后，目光变得有点寒冷。
随后，脸上露出了一个有点薄凉的冷笑。
“呵呵呵……”
“嗯？”
瘟疫歪了歪脑袋看着饥荒：“怎么？”
“和你没什么关系……”饥荒一边摇头，一边语气微冷地说道：“不过没想到……居然真的有人打起了劳工之桥的主意啊……”
……
劳工之桥，某处桥墩下，一个女子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倒挂在桥底，看着桥墩上不知什么时候被侵蚀出来的无数凹槽。
原本坚固扎实的桥墩如今千疮百孔，不需要什么强者，哪怕一个普通人用铁锤一砸恐怕都能砸碎一大片。
而这种空洞显然不可能是之前留下的质量问题——开玩笑，世界政府的人是会定期来检查的，要是桥墩建成这样子被发现了，那所有有关工程的人都要掉脑袋。
而且前两天她也检查过了劳工之桥一遍。
所以……
“最近有人终于按捺不住了啊。”
饥荒摸了摸桥墩的孔洞，手感有些粉腻。
抽出手指，上面满是沙土。
“……”
沙土的颜色和桥梁建材的颜色完全不同，也就是说，这并不是凿碎桥梁或者建材风化时留下的沙尘。
那么……
“恶魔果实？难道说……沙沙果实吗？”
她并不能完全确定这个判断。沙沙果实的前任拥有者是克洛克达尔，而克洛克达尔被杀死后，沙沙果实在世界政府的记载中就是下落不明。
安的情报至今也没有暴露在世界政府的视野中。
饥荒眯着眼睛低语道：“对方的目的是破坏劳工之桥？不对，至少第一目标应该不是。”
“否则已经把桥墩侵蚀到了这个地步，再进一步就可以轻松摧毁劳工之桥。此前我也没注意到这个问题，如果对方真的是想要摧毁劳工之桥……应该是很简单的事情。”
“不过就算不是一定要毁掉劳工之桥，做到这一步，很明显毁桥应该是留下的一个后手吧。”
“那对方的目的到底是……”
想到这里，由于缺乏线索，饥荒一时间想不出个具体。
但是下一刻，她稍稍一愣，便露出了一个冷冽的笑容。
啊，她也不需要找线索啊。或者说，她也不需要去在意对方的目的。
——只要抓住或者杀掉干了这件事情的人，那么一切就解决了。
抓住审讯也不是她的强项，而且还花时间。所以干脆直接杀了算了。
这般想着，天空中一道身披黑衣的身影从桥梁上空飞过。
因为尹姆对于劳工之桥极其重视，饥荒留在劳工之桥的替身相当多。大部分替身是充当了加速建设的苦工角色，但是也有一个代表着【饥荒】常态对外示人的四骑士形象替身。
有着世界政府高员的身份在，她才能确保桥上王国的事情都在自己掌握之中。
她有办法排查出敌人的身份——当然，对她来说全杀了速度更快，只是这样劳工之桥的建设进度又要延后，尹姆怕是得发火。
所以，该排查还是得排查。
黑衣使者就先从桥上王国本岛开始排查……
劳工之桥上，几个施工点中，饥荒的替身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随后，他们不约而同地走向了各自负责的工头那里。
在工头不满地训斥他们的时候，他们又都不约而同地一巴掌把工头拍飞进了海里。
当然，没有拍死。毕竟之后劳工们还是要工头负责指挥，饥荒对于力道的把控还是很精巧的。
这么个下马威一立，原本都还在工作的劳工们立刻吓得寒蝉若噤，而周围的卫兵看着饥荒一巴掌把人甩飞出去的表现也看得心惊胆颤，动手也不是，不动手也不是。
当然，饥荒可不在乎他们的反应。之前不暴露身份只是为了避免混乱带来的麻烦，现在一个更大的麻烦摆在面前，暴露身份也就无所谓了。
“所有人，都给我跳进海里。不要等我动手把你们打进海里。”
饥荒冷哼着说道。
是的，排查方法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她大概可以确定破坏者应该是沙沙果实能力者，再不济也是一个恶魔果实能力者。只靠霸气想要在不引起其他人注意的情况下把为数众多的桥墩侵蚀是不可能的——至少不可能不引起她的注意。
而恶魔果实能力者可不能跳到海里。
对于饥荒的这个命令，所有劳工都是面面相觑。犹豫片刻后，海面上便下饺子一般地跳下了不少苦工。
虽然不知道这个下令的人是谁，但卫兵都不上前，也没几个苦工愿意去碰眉头。
“你们，也下去。”
饥荒对着卫兵说道。
谁知道那个破坏者是不是潜伏在卫兵之中呢？
一个卫兵终于忍不住，径直走向饥荒。
“你到底是什么人？这里的秩序不容干涉……”
“彭！”
话没说完，卫兵的身体便炸成了一团血雾。
饥荒收回手，冷冷地看着周围面露惊恐的众人，说道：“我就是秩序。”
她懒得和这些人解释太多。排查只是为了尽可能保留苦力而已，但一样要讲究效率。
所有质疑她、有异样的人，都直接杀死。这样可能会错杀，但不可能漏过。
这种血腥的场面在几个工区都重复出现，当出现了死者之后，排查的效率更高了。
当然，苦工中也的确有恶魔果实能力者没办法入海的。他们试图向饥荒解释。
不过，恶魔果实能力者的能力是其他人都没办法确定的。
因此……
“滴答，滴答……”
劳工之桥上血流成河。
半个小时左右，整个劳工之桥的各个工区都基本排查完毕，不少工区都出现了一团不明形状的血肉。
好不容易从海里爬回来的苦工们看着这一幕，啥也不敢说，啥也不敢问。就连工头都只能强行压抑着自己的恐慌，在饥荒的指挥下，心不在焉地重新组织起了建设。
但排查虽然结束了，饥荒还是没有放心。
她毕竟只检查了工区，但是工区和工区之间也有间隙的。这么长的劳工之桥，不可能每个地方都有人。
工区与工区之间的地方，有时候也会有工人工作的。
这么大的范围……
查起来确实挺麻烦的。
“看到有人就杀了吧。”
饥荒的脑海中闪过这样的念头。
……
事实上，安和莉莉亚确实不在工区。
之前说了，劳工之桥全桥工地的物资都是靠板车运送的。板车基于临时轨道运行。
但是这样的轨道也只能支撑很简陋的板车，很多食物、澹水都是露天放在板车上的。为了防止有海鸥之类的鸟类破坏板车上的物资，两个工区之间的板车运送一般都会有一两个苦工或者卫兵跟随。
而安和莉莉亚为了破坏桥墩，自告奋勇地担任了这个差事。
劳工之桥上的工头和那些奴隶制的王国里的工头不太一样，严格来说，他们也是拿钱办事的人。因此，对于两个“弱不经风”的小姑娘，他们也没有太过为难。
此时的安和莉莉亚，正和一个卫兵一起，乘坐着板车在劳工之桥中偏前端朝着前沿慢慢驶去。
她们两人还不知道劳工之桥上发生了什么。
不过她们知道，再过一两个个小时，玛丽就会到达劳工之桥。到时候她们就不用再装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