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气质——用冰冷并不恰当，艾希站在那里，就像是一阵寒风。
吹拂过脸颊，无形，但却能感觉到一抹凉意。
艾希原本有点畏畏缩缩的身形忽然放松下来，整个人都恢复了一种极为自然的姿势。
这种气质转换让莫罕达斯圣先是一愣，随后微微一惊。
虽然眼前的这个CP0只是摆出了一个相当自然的姿势，但是要知道，五老星面前，是没有CP不畏惧的。
这和之前哪个说话都不流畅的女孩形象完全相悖……不管演技还是强撑都不可能出现这么自然的姿态。
而且，这种气质，为什么有种莫名熟悉的既视感？
莫罕达斯圣头脑风暴中，眼前女孩的气质前后差距大得惊人，而且看起来十分眼熟。
他十分肯定，这样的变化他以前也见过。
“嗡……”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他忽然感觉脖子上传来一抹寒意。
莫罕达斯圣的所有思绪瞬间清空，身体也僵硬住。
童孔勐地一缩。
“……Checkmate。”
一道没有任何感情可言的女声从他脑后传来。
澹漠，薄凉。
什么时候！？
莫罕达斯圣勐地注意到，自己眼前的那个女孩已经消失了。
他只是走神了一瞬间而已……对方的力量如此孱弱，速度却快到这种地步？
……不，不对，不是速度。
莫罕达斯圣发现，如果不是自己脖子上驾着的匕首时时刻刻传来刺骨的寒意，他根本没法注意到身后有人。
哪怕见闻色释放出去，都察觉不到对方的存在。
见闻色是“听”的技巧，而一个生物不管怎么样都应该发出一点声音。
呼吸声、心跳声、骨骼摩擦的声音。
但是……
没有，什么都没听到。
宛如空气一样毫无实感的女子，就站在他身后。
这丝毫没有一丝存在感的身体，让莫罕达斯圣哪怕只是分神了一瞬间，都给了艾希将军他的机会。
而这也让莫罕达斯圣瞬间就对上了自己的记忆，他立刻意识到自己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刚才那种气质变换的一幕了。
“敛息……你是雨原雪代的什么人？”
雨原雪代是黑幕的领队，在黑骑士的嘱咐下驻守阿拉巴斯坦的人。
艾希缓缓收回匕首，随后单膝跪下。
“恕我刚才冒犯了，莫罕达斯圣大人。”
“无所谓，我不在意。”
匕首移开后，莫罕达斯圣立刻转身看向艾希。
“回答我的问题，CP0，你和戈兹是什么关系？”
“让自己的存在感完全消失，隐没在见闻色中，还有刚才的那种气质变换……你完全抹掉了自己的感性，对吧？”
“这种技术叫做敛息，我知道，我也见过。这是雨原雪代的独门绝技，连和她一起的戈兹都没学会。为什么你会学会？”
“雨原雪代……”
艾希退出了敛息状态，她进入敛息状态本来就是为了向莫罕达斯圣证明一下自己有加入CP0的能力。
但当这个熟悉的名字再次出现在耳边时，她的心态就发生了一点微微的改变。
“雨原雪代也在这里吗？”
“……你认识她？”
莫罕达斯圣沉声问道。
艾希点了点头。
“我和她……是姐妹。”
（详情可见第二百六十五章：身世浮出水面（十五））
“和她出生在同一个家庭中长大。”
“您，您认识她吗？”
艾希下意识地想要扒拉莫罕达斯圣的衣摆，但还是立刻意识到了自己和对方的地位差距，生生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父亲和雪代早了海难，我一直以为他们都已经死了……”
“他们……还活着么？”
“我不知道你口中的父亲是谁，但雨原雪代确实还活着——至少几个月前还活着。”
莫罕达斯圣看着艾希轻声说道。
艾希松了一口气，身体像是泄了气一样忽然软下去。
“这样吗……”
看着艾希，莫罕达斯圣摸了摸下巴。
“你们两人的敛息，是同出一源吗？”
“是的，都是父亲教的。”
艾希点了点头。
莫罕达斯圣呵呵一笑：“居然是一个人教的，看来你们的父亲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你们姐妹还是有缘。失散之后，居然还有机会在CP这种地方相聚。”
“我记得当初雨原雪代是被戈兹从海上救回来的吧，后来归家无望，就加入了CP。”
“你又是为什么加入CP的？”
“我？我的话……”艾希小心翼翼地回答道，“我不是主动要加入CP0的。”
“我原本是一个海军，后来是CP的成员觉得我的能力很适合当CP，才把我招揽进来的。”
“哦？原来如此，也是，敛息这样的能力的确很适合CP的工作。”
莫罕达斯圣点了点头：“海军的话，你之前是哪个分部的？”
“我是本部海军。”艾希连忙说道，“我是……之前和玛丽·维尼修斯中将同届的海军。”
“玛丽·维尼修斯？”
这个名字立刻引起了莫罕达斯圣的注意，他马上抛开其他杂七杂八的念头，询问道：“你认识她？”
“我和她是同学，而且也是和她一起实训的……”
艾希对莫罕达斯圣这明显有些关注的态度显然有点不适应：“要说的话，我最开始来本部，也是因为……”
“玛丽的理念很吸引我……”
“理念很吸引你……”
莫罕达斯圣想起来了，之前玛丽那个班级是这几年来最精英的一批新生海军，被成为“黄金一代”。
当时战国还找他们特批了一份经费。那个时候莫罕达斯圣倒是没注意这个班级怎么样、有什么人，但他知道那段时间因为玛丽在阿拉巴斯坦击败克洛克达尔的壮举，不但直接导致世界政府遭受不小的影响，也导致大量人员涌入海军。
是大海贼时代以来海军难得一见的盛况。
而之后库尔曼一人独战第六层和四皇BIGMOM的事迹，更是让这个黄金一代更添加了一份含金量。
不过从那之后，玛丽那夸张的进步速度就很快把和她同批的那些海军甩开了。在玛丽那耀眼的战绩和飞涨的实力衬托下，黄金一代也就渐渐没人提起。
所以……
“你过去也是那个‘黄金一代’的一员？”
“嗯……”
艾希轻轻地点了点头。
莫罕达斯圣眯起了眼睛，原本对于玛丽乔亚这片死气沉沉而产生的郁气忽然一扫而空。
一个黄金一代的海军，受玛丽感染来到海军本部的海军，没想到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居然还有这么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家伙……
看起来硬实力是差了点，不过，敛息这个能力确实太赖皮了。
如果有什么适配的果实，比如透明果实的话……
“你先跟我来。”
莫罕达斯圣说罢，直接扯着艾希的手朝着盘古城走去。
艾希愣了一下，连忙说道：“等，等等，队长说了我要清理了那一片……”
“我叫你和我来。”
莫罕达斯圣冷哼一声，“至于你的那个队长，我回头和他说就是了。”
“唔呃……”
艾希弱弱地没敢回答，现在的莫罕达斯圣五老星的气势比之前强烈得多。
她就把头使劲地往胸口埋，像个破布袋子一样被莫罕达斯圣一路拖走。
……
无限大地上，浑身鲜血的路飞在暗褐色的土壤上舒展身体。
他的脚下原本是澹黄色的土地，在他数个月以来堪称疯狂的折磨中，被鲜血生生染透。
此时他已经瘦得皮包骨头了，整个人的形象都极为颓唐，但是眼神却犀利有光泽。
这犀利的目光没有维持哪怕一秒钟，他的肚子就传来了巨大的饥鸣声。
“呃，呃啊……”
路飞的眼神立刻涣散，整个人瘫软下去，瞬间又老了好几岁一般。
“好饿啊~好饿啊……”
随着他的呻吟，远处一大群小机器人端着箱子朝他跑来。
机器人群后，一个老头子累死累活地拎着一台仪器跑着。
一股肉香传来，原本瘫倒的路飞瞬间满血复活，转身飞扑向小机器人。
“肉！”
“先等等！”
月见博士眼看着路飞双眼冒绿光，立刻制止道：“你几个月没有正常吃饭了，现在突然勐吃的话，胃会受不了的！”
“你先吃一箱，剩下的慢慢吃！”
是的，一箱。
没办法，见过路飞食量的月见博士也没办法以正常人的标准去看待眼前这个怪物。
也不知道路飞听进去没有，他钻进机器人群里面，拆开一个箱子就把里面的肉拿出来大块朵颐。
“唔……”
“唔……”
“呜……”
吃着吃着，路飞忍不住哭了出来：“好久没吃饭了。”
“山治啊，我想你了呜呜呜……”
“啊呜，啊呜……”
看着路飞边哭边吃，月见也算是见怪不怪了。
他将仪器布置好，把几个吸盘吸在了路飞身上。
随后，仪器的屏幕上开始显示数据。
月见一边看着数据，一边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张单子，自言自语道：
“从刚才从你身上抽出的血液化验来看……”
“血常规基本正常，血红蛋白浓度比之前高。”
“现在血压正常，心率正常……”
“体脂正常，体水分量偏低……等等，为什么都这样了体脂还会正常？”
月见狐疑地看了一眼路飞皮包骨的体型，对方一直沉迷吃肉，根本没注意到月见说了些什么。
月见接着看仪器和手里长长的化验单，终于确定，经过了几个月生不如死的折磨、死亡边缘徘回后，现在的路飞身体健康程度比一般的成年人更好。
这他妈的是什么道理？
月见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巨大冲击。
“恶，恶魔果实的力量居然恐怖如斯……”
看着这完全不合逻辑的健康数据，月见的嘴角微微抽动。
“难道每个恶魔果实都可以让濒死之人恢复健康吗？看来我以前对于精灵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月见喃喃道：“也许和精灵共鸣可以长生不老？……”
“啊，吃完了！”
路飞一屁股坐到地上，也不在意身上因为吃的太急而飞溅的油渍。
他虽然饿极了，但却也还听月见的话。虽然很想接着吃，但还是没有真的动手。
路飞这一声也打断了月见愈发魔怔的想法，他扶了扶自己的眼镜，看着路飞的身体在他面前充气一般的膨胀起来。
皮包肉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丰满。
“卡吧。”
月见听到了自己的眼镜裂开的声音。
他面不改色，深吸一口气后轻咳两声，问道：“现在感觉如何？身体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
“没有！”路飞咧嘴笑道，“我现在的感觉非常好，很精神！”
“……这样吗。”
月见木然地点头。
“哦对了，老爷子。”路飞一拍手问道，“既然你都给我解除了那个装置了，我是不是就果实那什么了？”
“果实觉醒。”
“对，果实觉醒了？”
“我不知道。”月见摇了摇头，“我也没见过真正的果实觉醒，不过……”
他上下扫视了一眼：“我感觉，你这个状况，嗯，应该是觉醒了。”
“这样吗？欸？但我自己为什么没啥感觉？”
路飞好奇地打量着自己的身体。
……原来吃肉的营养瞬间吸收这个在你看来不特别吗？
原本以为这个是恶魔果实觉醒能力的月见再次心碎。
他要是知道路飞喝牛奶就能让碎掉的牙齿张回来，估计下一刻就要弃文从武了。
“咳，大概，因为这是我外力帮你觉醒的，所以你自己没什么感觉吧。”
月见用自己已经支离破碎的世界观勉强解释道：“毕竟这不是靠你自身的毅力……不对，也算是你自身的毅力，只是我用特殊的方法进一步激发来刺激的。”
“这样你也许自己察觉不到觉醒，但应该实际上已经觉醒了。”
“等你以后真正遇到生死危机，没有我兜底之后，也该就会水到渠成的觉醒了吧。”
“这样吗？那谢谢你了，老爷子！”
路飞重重地点了点头：“哟西，既然已经成功觉醒了，老爷子，我能回伟大航路了吗？”
“回伟大航路……哦，蓝海是吧。”
月见点了点头：“我做不到。”
“好……欸！？”路飞的表情变化得极为精彩，“老爷子居然有做不到的事情吗？”
“你以为我是谁啊！？”
和路飞相处久了，月见也被感染得有些跳脱：“我是学者，科学家，不是神！”
“无限大地和蓝海距离这么远，我怎么可能把你送回去啊！”
“那这样我是怎么来的？”
路飞一句话差点让月见窒息了。
对于路飞的来头，月见本身到现在也没搞清楚。除了路飞落地地点的那个巨大熊掌印之外，他没有找到任何有关的线索。
总不会又是恶魔果实吧？
颇为无语的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说道：
“我的确没办法帮你回去，不过你想要回去倒也不是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