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躺在床上,鼻子塞喉咙痛,喝口水都没人伺候,她吸溜着鼻涕,难受地想着许管事去煎药,怎么去了这么老半天都没回来。
就在她的鼻涕快吸溜不住地淌下来时,一条手帕递到了她面前。
岁岁抬头就见苏世卿悄无声息地站在了床头,她一把扯过手帕捂住了鼻子,朝他说着,“你怎么进来的?”
苏世卿转身倒了杯温茶递到她面前,“喝水。”
岁岁伸手接过茶杯,浅浅地啜饮着,嗓子眼舒服了不少,看着他拿出了药酒和方纱,她抗拒地扯过被子盖住了膝盖,“你这是做什么?”
“帮你换药。”苏世卿直白地看着她。
“我不让你换,“岁岁凶了一眼过去,”你敢动我试试?“
苏世卿还真就上手动她了,他掀开被子,按住她的大腿,将裤脚轻轻地扯到膝盖上面,看着那瘀青发紫的皮肤,他沉默了。
“苏乞儿,你怎么可以……给我换药?我可是个大姑娘。“
“可以的,”苏世卿伸手过去,牢牢地包住了她的掌心,“师娘把你许给了我。”
岁岁慌措地往外抽手,却被他紧紧地抓住不放,她看着他那双深潭似的眼睛里浸了光,漾出了无边的笑意,“这事没得反悔。“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羞赧起来,避过了他的目光,声音却故意凶了他道,”你休得胡说,娘亲怎么可能将我许配给你。“
苏世卿坦然以对,“我跟师娘求娶的你,她应了我。”
见她还要抵死不认账,他为了力证清白,就要抱着她过去找师娘说个明白,岁岁扣住了他的手,不让他胡来,急吼吼地说了他道:“你这是做甚?“
“抱你过去找师娘,当面听她再说一次把你嫁给我,“苏世卿和她较着劲,分毫不让,“这回你信了?”
岁岁低头认了怂, “我信。”
苏世卿单手给她上药,药酒浓烈,怕她难以忍受地灼痛起来,他每涂一次药酒,就低头给她吹气,另一手始终包着她的掌心不放。
岁岁的眉梢眼角止不住地向上扬起,嘴角强抿出一个梨涡,不让自个儿乐出声来。
“苏乞儿,你还会不会随爹爹出征?”
苏世卿迟疑了片刻,就是这顿会儿的吹气,让岁岁一下明白了过来。
他还是要走,所谓的娶她,也只能是他出征回来的事情。
这一次岁岁出奇地平静,她没哭也没闹,目光静落地等他的一个回应。
“岁岁,我出征回来再娶你可好?”
苏世卿眼神依依地望了过来,生怕她给摇头否决了。
岁岁倾身过去搂住了他的脖子,在他耳边隐忍地说了声,“好。”
楚兰枝夜里给卫殊收拾行囊,她近来总是记不住事情,明明记得把那件锦缎长袍放进了箱子里,再去翻找时又怎么都找不见。
卫殊将一切看在了眼里,他很想告诉她锦袍被她随手放在了床上,到底是忍住了,走过去将那件锦袍推到了她左手边,再不着痕迹地坐回到床头看书。
楚兰枝转了个身就看见了那件锦袍,纳闷出声,“怎么在这里,我明明记得放进去了。“
卫殊拿在手里的那册古籍,一行字都没看下去。
他看着她挺着个大肚子在厢房里走来走去,一会收拾这个,一会收拾那个,嘴上嘀咕着自说自话,那笨拙的模样让他想过去搭把手,可他又贪恋着每一件衣裳上都留有她的余温,迟迟地不愿起身。
“郎君,收拾好了,整整一箱行李,走的时候让张管事命人将箱子抬到马车上。“
“辛苦了,娘子。“
楚兰枝慢慢地直起腰,捧着肚子朝床榻走了过来,卫殊扶她上床,拿枕头垫着她的腰和后背。
“双宝踢我,左右脚开工地轮番上阵,疼死我了。“
“那怎么办?“卫殊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能怎么着,”楚兰枝无力说着,“等双宝踢累了,歇脚就不疼了。”
卫殊把手放在她的肚子上,触到了那一块动静,他朝里面的小人喊话道,“不管你是忆兰还是慕枝,再踢你娘一脚试试?”
不知这是不是天生的感应,在他说完这番话后,肚子里的小人歇脚了。
楚兰枝新奇地看着他,“这样也可以。”
卫殊:“早晚都要出来混,不老实点怎么行。”
楚兰枝捧着肚子,忍俊不禁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