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殊不得不说道:“突厥领兵二十万侵入西北边境,城防大将军周泰恒,”说到这个名字时,他轻嗤出声,“不敌突厥兵,节节败退,连丟三座城池后,眼下连山峪关都快守不住了。”
楚兰枝艰难地翻身爬坐起来,她没想到原书中的结局居然会提前三年出现!
原书里,太子登基后对卫殊产生了疑心,趁着突厥发兵攻打北境之机,命卫殊为统兵大元帅,领兵驻守北疆,在他击退突厥,班师回朝的途中,将他围剿于滁水,全歼而亡。
“圣上要派你去?”
卫殊抚摸着她的头,暖声安慰道,“是太子请旨让我去,圣上还没应声。”
楚兰枝红眼地跟他急道,“你看不出来这是个设好的局吗?太子就指着你往里跳!”
“好好地剿杀胡匪,怎生地就误杀了突厥来访的使臣,明明可以平息的事端,为何会愈演愈烈,到了兵戎相见的地步?”
“周泰恒再不济,他手底下也握有三十万重兵,怎么突厥入侵,他就节节败退,落到要向朝廷支援将领的境地?”
“郎君,请君入瓮,你去了就是瓮中捉鳖,而没有了你的支撑,誉王失势后还如何与太子夺嫡?”
楚兰枝说完了这番话,无声地往下落泪,窗外灌进了潇潇的风雨,吹凉了室内的余温。
卫殊无比震撼,又无比庆幸,她如斯聪慧,将来真地发生了什么,她也能全身而退。
“娘子,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哭什么,这有何好哭的?”
他伸手将她轻轻地揽进怀里,低头去吻她的泪,灼烫的吻落满了那张脸,她偏头躲过,嘴里狠狠地骂道:“卫殊,你不听我的劝,执意去送死,你就别碰我。”
她不让他碰,他还非碰不可,低头就去啄她的唇,一下下地碾压着。
楚兰枝咬破了他的嘴,唇上染了抹艳丽的红,她哭得楚楚可怜,他也没停下,把头埋进了她的颈窝里,一次又一次地啄吻着。
极致的痛苦之下,是极致的亲昵。
楚兰枝哭累了就骂他,把能想到的所有恶毒话都骂在了他身上。
“你欺负我良善,年纪轻轻地就让我给你守活寡,就你也配?等你死后我就改嫁,比你年轻俊逸的白面书生多的是,我随便找一个就嫁了,呜呜呜——”
卫殊听了这话,吻得越发地没有章法,时轻时重,时缓时急,他如此痛苦,她也别想太过好受。
“怀兰和慕枝以后都不和你姓,每年清明节我就带他们上山去踩你坟头,打死都不会让他们认你这个爹,让你在九泉之下看着他们一天天长大,最后都离你而去,呜呜呜——”
卫殊吻不下去了,他靠在她颈窝里,憋不住地笑了起来。
“你还笑?”楚兰枝顾不上哭了,只一个劲地骂他,“你送死可以,不许在这里笑话我!”
卫殊渐渐地止停了笑声,静静地凝视着她的脸道:“娘子说完了,那就到我了。“
“我的命很早之前就给你了,谁也拿不走,或许你不记得了,但我一直给你记着。”
“你想改嫁,或是不让双宝认我,可以,等我从战场回来了你再和我说这事。”
楚兰枝哭闹过后,目光依依地向他看了过来,“非去不可?”
卫殊看着那双哭过的眼睛,目光澄澈了起来,这才和她说起掏心窝的话来。
“娘子,太子做的这盘局,罔顾西北边境百姓的性命,拿殷朝的国运来做赌注,一开局他就输了,誉王出师是大义之举,揽得民心归顺,他才能登基为王。“
楚兰枝不要听他讲这些大道理,她执意坚持着,“我不要你涉险。“
“不去往西北边境,我如何抵抗突厥,又如何撤下周泰恒的兵权?“卫殊淡然处之地笑了,“我在京师一日,太子就警戒防备一日,只有我走了,他才会露出马脚,只要他出手逼宫,誉王出兵才会师出有名。”
这是一出将计就计,每一步行差踏错,便会跌入万劫不复之地。
楚兰枝冒不起这个险,但她也知道,这次她拦不住他了。
“大概什么时候走?“
“最快也要到下个月。”
“什么时候能回来?”
卫殊拗不过她的那一道眼神,良久后才试着说道,“一年,两年,还是三年?“
楚兰枝狠声骂道:“你个混账!“
落雨细碎地下个不停,天明的时候雨晴了,楚兰枝心里的阴霾,依旧挥散不去。
十天之后,皇上颁下圣旨,命卫殊为镇国大将军,统帅临安城的十万精兵去驰援西北守卫军,而此时的突厥也已集齐了十万兵马,重兵压到了边境线上。
卫殊即将出征,方显和蔺甲将会领兵前来和他会和,除此之外,此次随行的名单中,苏世卿也赫然在列。
消息传到卫府时,岁岁整个人都吓住了。
她去找苏世卿,踉跄地跨进门槛,见他在收拾包袱,正将案桌上的书往里塞,她默默地从他身后绕到了跟前。
“苏乞儿,他们说你要上前线去打仗,这是不是真的?“
苏世卿转过头,对上她烧红的眼睛,喉咙干涩地挤不出话来。
“他们欺负你刚入仕对不对?“岁岁的眼泪砸了下来,她坚强地抹去了眼泪,看着他道:”我去找爹爹说去,让他给你做主,看谁以后还敢欺负你。“
她夺门往外走,被他从身后喊住了脚步。
苏世卿:“岁岁,是我请命要跟随先生一同出征的,与他人无关。“
闻言,岁岁惨白着一张小脸走到他跟前,“还能反悔不?“
她见他久久地答不上话来,自作了主张道:“我给你反悔去。“
”岁岁,别闹。“
苏世卿从身后伸手抱住了她,她拼死地挣扎,又是拉扯又是用脚踹,他仍旧拦着她不放,最后把人逼急了,她一口下去,咬住了他的虎口死死地不松嘴。
他胳膊上的青筋都绷了出来,钻心的痛持续地传过来,他忍着甩手的冲动,任由她在手背上咬出了两排带血的牙印。
岁岁松了口,冲他喊话道:“放开我。“
苏世卿没松手。
岁岁哭嚎出声,“苏乞儿,你的命是我娘捡回来的,没我娘的允许,你连去送死的资格都没有,我不许你去,你就休想走出这个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