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天框里，长长的礼物清单加上一连排不同地址，唯一相同的只有目的地城市——湖州。
顾清寒关掉手机，就在刚刚，她选好了礼物，只要是路家群聊里所讨论过的好东西，统统加入进清单，让叶止去购买与邮寄。
她知道，就算如此依旧是还不起路扬的付出，咬牙间，扣响了几年未曾见到的大门。
“请进。”办公室里传来回应。
顾清寒推门而入，声音低了下去，“爸爸。”
“是我。”办公桌前的男人说，只是声音有些干涩，也有些迟疑。
办公室很大，但装修并不阔绰，除了基本的桌椅茶水，就只剩花草书画点缀。
朴素得像是基层干部的办公室，只是地段太好，让人难以忽略其中价值。
顾家，不是家族，而是品牌。
身为国内第一的家居企业，大多数家庭在装修时都会选择去顾家购买家私，中等的价格搭配够硬的质量，还有品牌名的寓意。
顾家给很多家庭带去了欢声笑语，但董事长的家庭却是一团糟。
一儿一女应当是人生圆满，可两个疯孩子就是要投进娱乐圈那个大染缸，顾源只觉头疼，如若不是没有脱发的痛苦，恐怕头顶早被薅秃。
他和妻子也想过用手段，但终究是自己的孩子，不忍心毁掉他们梦想，只能催婚。
他们认为成家了，孩子们应该能稳重点。
可顾添衡那疯子连续带了十天的女人回家，样貌不同就算了，就连肤色都不尽相同，白的黑的都有，从大染缸拉回来似的，夫妇二人只好不再逼他结婚。
于是压力给到顾清寒身上，但好几次相亲都被推脱，到后来更是连家都不回，如今见到女儿，顾源倒是觉得惊喜。
“专辑宣传不是没问题吗？还是想家了？”顾源说，虽然不帮助，但并不代表他不关心。
“都没有。”顾清寒坐下，端端正正，“我想问您借点钱。”
“借多少？”
顾源有些不解，印象里顾清寒的事业一帆风顺，哪有什么缺钱的机会，也只有顾添衡那个狗崽子，玩破摇滚玩到兜里掏不出两个钢镚。
如果是顾添衡来借，他只会打发两句劝他回家，但女儿不一样，女儿是掌中宝。
——女儿奴。
“五千万。”顾清寒站起来给他倒茶。
“没问题，借。”顾源大手一挥。
“可能后续还要借......”顾清寒把茶水放到顾源面前。
顾源不敢喝。
他怕喝了就再起价。
“后续应该不是小数目吧，我会借，但我需要知道用途。”顾源侧抬头，看着顾清寒的眸子，“你要把钱用在哪里？”
“弄个音乐播放器，大部分开销要用在购买版权上面。”顾清寒交代。
琴棋书画和唱跳篮球，顾源不懂，但他明白怎么做生意。
于是他喝起了茶，开始长达半小时的讲述。
关于音乐软件的市场、收益、渠道和推广时遇到的各种难题，话里话外始终一个意思——做不起来。
因为无法从接近半饱和的市场抢夺用户。
顾清寒听着他的长篇大论，只觉得这时的父亲和路扬身影重叠，讲到自己领域的时候永远喋喋不休。
也不管对方想不想听。
“但如果用上营销手段呢？”顾清寒问，“我微博下面的那个，渲染情绪，将评论区打造成用户吐露心声的天地。”
“你认识那个策划者？”顾源没回答她的问题，“把他带过来，来顾家，我给他职位，跟你混娱乐圈没什么前途。”
“爸爸......”顾清寒回了个白眼。
路扬不惜代价将营销方桉给了她，她也不想大材小用。
那样的营销方桉放在音乐软件上才最搭配，这也是她过来借钱的原因，她怕同行发现，并抢占先机。
在顾清寒心中，也只有这样能还得起路扬给的人情，当然，并不是无条件地为他打工，她会给股份，但会算得很清楚。
亲兄弟都要明算账，而他们只是虚假情侣。
而且，不会马上给。
她还想藏身份。
“这样一来，的确具备了抢夺用户的能力，钱我借了。”顾源摸着下巴，过了好久才说，“那个策划人，是路扬吧。”
“嗯。”
顾清寒点头，她并不奇怪从爸爸口中听到路扬的名字，有钱还多心的父亲，不知道路扬才是怪事儿。
“你对他有意思？”顾源问。
看到顾清寒不说话，他又说，“如果你没过来借钱，我是不会把这些联想到一块的。”
“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在采访会时的动作太夸张，骗骗媒体是说帮出头，但骗不了我，写个歌，教下唱歌，就想让你帮说话，扯澹呢？”
“你想多了。”顾清寒说。
而顾源只是靠在沙发上，转身眺望远方的群星，“人啊，做什么事都需要理由，没有无由来的爱和恨。”
顾清寒只听，没说话。
“那你为什么不把他推荐到顾家？”
“因为他音乐上的才华，放在顾家大材小用。”
“那为什么跑过来借钱，不就是为了他？”
“那是因为不想让方桉被别人用，抢夺市场需要资金，而我钱不够。”
“那......”
“别说了。”顾清寒跺跺脚，“我们在一起了。”
这句谎话，从她进入路家群聊的时候就已经想好，时至今日她终于说了出来。
说到底父母不就是为了催婚，可她看着爸爸的脸色，总觉得是遭到了雷击，过了好半响，口中都没蹦出半个字句。
“这样一来，好像都能解释通了。”顾源喃喃一句，“钱我给你，不是借，是投资，我要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
他不放心路扬，也担心顾清寒被别人的花言巧语骗走。
“股份不能给你。”顾清寒拒绝。
“自家老爸信不过？”顾源故作生气，“以后你们结婚，我把股份当嫁妆送过去都行，前提是结婚。”
这话让顾清寒无言以对，总不能说是虚假情侣。
“行了行了，你回去吧，我等下还有个会议。”顾源说。
他把顾清寒赶走之后，望着电脑屏幕发呆。
说实话，如果不是看到路扬的时候有些不爽，他也不会联想到这事儿。
之前心心念念催结婚，如今女儿跟人跑了。
还真有点舍不得。
顾源心有点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