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伙。
路扬算是看透了楚升的真面目，那个家伙当时偷听到《夜空中最亮的星》，趁自己起床的时候就跑到自己面前小声地说着想去岛国拍爱情片。
尽管邹导最后把他拉了回头，让那位摄影组长签进了清路影视，本以为楚升会浪子回头，不再想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但这家伙居然升华了。
还是想当导演，虽然拍摄的东西不再是片而是综艺，可他的核心目标没多大变化——要拍美女多的。
跟衣冠禽兽没什么区别了。
路扬回想这楚升的优点，成为综艺摄影组长的人当然会有两把刷子，在《爱情公寓》的拍摄过程中，楚升同样是摄影，而在剪辑的过程中，《爱情公寓》的所有剧照都有一个共同优点——人被拍得很好看。
虽然大部分演员的相貌都出色，可如顾清寒那般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高颜值演员实在太少，但在楚升的镜头下，每个画面都是可以的，看不出演员难看的样子。
能力还行。
路扬给出了自己的评价，他跟电话里的陈治说：“楚升的要求，邹导同意么？”
“老邹当然同意啊。”陈治说，“毕竟楚升是他的手下嘛，两人以前合作过综艺的，在这方面有经验，现在说是两个人一起当导演，可实际上还是老邹带队，主要是给楚升增加些经验。”
说到这里，陈治压低了声音，“我看啊，老邹应该是把楚升当成徒弟了。”
都当成徒弟了还能容许他这样的要求，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还是邹侠导演的特殊溺爱？
路扬搞不清楚，在他的脑子里，美女出镜比较多的综艺不少，什么女练习生选秀啊，什么舞蹈比赛啊，都可以。
但那些东西拿出来不能震惊人。
那么就只有这个了。
路扬：“小楚说要美女多是吧？”
“嗯嗯。”陈治点头。
“十几二十个够不够，每一期都能换几个的那种。”
“太够了！”陈治拍了拍大腿，“我感觉那小子估计要一面当导演一面当摄影，把摄像机怼到美女的脸上！”
要美女是吧？
要多点美女是吧？
那我就让这楚升看着美女被别人牵手！
路扬狠下心来，他缓缓地吐了口气，“老陈，你身边有纸和笔或者电脑么，我说构思，你慢慢记下来，我给个主要框架，剩下的让老邹和楚升去补充。”
“你说。”
“一档相亲节目，弄十多二十个女嘉宾在节目现场，每一轮都有新的男嘉宾过来选妃......呸！”
给楚升那家伙无意间带坏了。
而且......
身上有点疼。
路扬皱了皱眉，他看向自己的腰间，顾清寒的手指掐在那儿，显然是选妃这两个字打翻了某个姓顾的醋坛子，他以祈求的眼光求她停手。
然后继续开口：“每轮都有新的男嘉宾过来，开场的时候弄个开场MV，给男嘉宾展示自己，然后让他选择自己的心动女孩，这时候女嘉宾也负责选择，弄个灯在每个女嘉宾的面前，对对方有好感就留灯，没好感直接关掉。”
“然后呢？”
“然后就是爱好和性格环节，女嘉宾问问题，男嘉宾答问题，这个环节依旧能够灭灯，亮灯就代表有好感。”路扬摸索着下巴，“几轮之后就到最后的选择阶段，选择的时候，女嘉宾觉得对方可以的话就留灯，男嘉宾能选择牵不牵手。”
“牵手成功的话，节目组会给予奖励对吧？”陈治顺着路扬的思路说下去。
“对。”
“老邹在我旁边呢，你刚开始说的时候他就过来了，刚刚我开了外音，他说有几个问题。”
“问。”路扬澹澹地说。
“路扬啊。”老邹的语气有些软，显然不太看好这个节目，“你这说了半天，我也没想到这个节目的看点在哪啊？”
路扬解释着，“开局男嘉宾选择心动女生是一个期待，然后女嘉宾的选择是一个期待，如果心动女生对男嘉宾有好奇是个期待，亮灯和黑灯，能直观地表现出女嘉宾对男嘉宾感不感冒，还有就是......给别人带来点情绪，你也知道咱们东国人都喜欢吃瓜，喜欢看别人成好事，当然也有那种喜欢看别人出糗的，亮灯黑灯能很好的展示出来。”
邹侠沉默了好一会，“我大概能明白你的意思了，可是......这样还不够吧？”
他承认路扬这个初始的想法很好，特别是节目的本质——相亲，这是一个国内甚至全球都没出现过的综艺类型，现在他们将其搬运到大屏幕上，而且国内现在盛行男女恋情关系，天价彩礼和男女之间的事儿层出不穷，更是有不少打着相亲标签的UP主。
主题选的很正，但效果方面，邹侠并不怎么看好。
可能是隔着电话的缘故吧，他一直都觉得粗糙。
“邹导，这个节目最关键的不是其他，而是槽点。”路扬解释着，“我们的目标观众，肯定是那些喜欢看热闹的人群，这个节目就跟相亲似的，只不过现实里的相亲都是男女在饭桌上吃餐饭，你聊聊我聊聊，合适就处，不合适下一个，如果改成综艺节目的话，就成了所有人都能看到的相亲，大家能吐槽。”
“诶。”邹侠愣了一下，“有点意思，就跟过年过节回家，坐在大妈身边听他们聊八卦似的对吧？”
路扬：“......”
这个形容，好像还真错不到哪去，他反驳不了。
“这只是第一个层面。”路扬清了清嗓子，“主要的还是......人。”
“人？”
“是的，人。”路扬点点头，“我知道你的性格，你也知道我不喜欢什么，这样的节目想要爆火那只能搞剧本，可我们都不屑于去用剧本，所以只能在选角上面花一些心思，女嘉宾分两种，一种要性格鲜明，就是那种特别能干，又或者有特定想法的，另一种就是比较正常的邻家女孩。”
“您再说说。”邹侠没能理解路扬的意思，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他对路扬的称呼都换了个方式。
主要是这个节目好像还真有些引人入胜。
“性格鲜明的增加槽点，而正常女孩贴近生活，在询问环节里，一部分会问比较刁钻的问题，而另一部分的问题就比较实际。”路扬轻声说，“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多方面发展，一个带来槽点，一个带来代入感，这样能让观众带入到男女嘉宾的身份上，又能增加观众的讨论欲。”
“那男嘉宾呢？”
“跟女嘉宾一样选。”路扬澹澹地说，“一个道理。”
他最后到底是对那档相亲节目进行了更改。
前世，那档相亲综艺所被爆出来的剧本太多了，而且有很多的相亲剧情都被爆出来是演戏和节目组给嘉宾制作了一个假身份，又或者是某些人想出名混个眼熟。
可路扬不乐意。
不可否认的是剧本的确能增加综艺的节目效果，他们摈弃了剧本，那节目效果出现的频率当然会大大降低，但他们能拍多点啊。
这五个不行就多拍十个，十个里面总会有些有爆点的东西。
数量凑上去就好了。
而且......
婚姻关系一直是社会难题，这些年为了曝光而什么都不管的营销号太多了，一边贩卖着焦虑，另一边打倒焦虑，天价彩礼、离谱婚闹、还有什么情侣之间相处秘诀......
妖魔鬼怪层出不穷，说什么的都有。
社会风气就是被那些老鼠屎慢慢改变的。
他路扬和顾清寒年纪轻轻就被催婚，同样是受害者。
他弄这个节目，并没有什么想要改变社会风气的宏高愿望，但至少得让别人知道——哎，其实看对眼很简单，不一定要多才多金，也不一定要富二代，别说什么宝马车上哭自行车上笑的屁话。
两人对上眼，婚一结，老老实实搭伙过日子完事了。
什么天价彩礼都特么是扯澹！
以前大伙住泥房在工厂上班喊着为国家建设努力的时候，谁想着对象要有房有车？
以前谁家不是婚嫁走个形式，两家人给小一辈一些资助，让小家伙们自己奋斗打拼建造新的小家？
就是惯的！
路扬可不会惯。
之所以想让正常的男女嘉宾一种一半，就是想给其他人知道——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离谱要求，找对象还是很容易的。
但前提是得是正常人。
“节目框架差不多在这里，其他的你们再进行更改，等下我再想想有没有什么细节需要补充。”路扬刚准备挂断电话，突然一拍脑袋，“等等。”
“还有么？”邹侠问。
“有没有艺人夫妇，以感情和睦着称的，不要那种营销出来的夫妇，也别要年轻人，就要那种曾经很出名，是某个时代率领风骚的人物，后来结婚慢慢退圈的。”
“有啊。”邹侠说，“其实这些人还是不少的，后来娱乐圈的环境差了，老艺人的生存空间被压榨，很多人因为生活原因都渐渐退圈了。”
“找过来。”路扬说，“在男嘉宾和女嘉宾之间，除了主持人外，还需要点评委这个类型的人，你说他是婚姻老师也好，说他是情感达人也好，反正就是给双方嘉宾建议，给出中肯评价。”
“帮人凑对呗？”邹侠问。
“诶对。”路扬也不遮掩，“增加曝光又有作用，而且牵红线也是大功一件。”
“那我去找找。”邹侠突然想到了什么东西，“那节目名字呢？”
“《非诚勿扰》，我现在写文档，你和楚升去组织人手，拍摄第一期的时候我会去监督你们进行，就这样，挂了。”
路扬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而电话那头的两人——陈治和邹侠，面面相觑。
“你是老综艺导演了。”陈治砸吧着烟，“这节目怎么样？有没有搞头？”
“说实在话，还真有。”邹侠说，“虽然说目前只有一个框架，但路扬的选题很好，相亲，再加上他刚才说的有理有据的，太胸有成竹了，我相信他。”
他的评价只能算是中等偏上，可语气激动，陈治甚至看得到这半老家伙激动地抖着腿，那屁股在不断地试图突破木板凳。
这就坐不住辣！
可陈治不想给他走，他给邹侠派了支烟，“咱们的日子还真美，想要什么有什么，刚拍完《爱情公寓》，我有《琅琊榜》，你有《非诚勿扰》，明年又有工干了！”
“关键是这些东西的质量还挺高。”邹侠笑笑，“跟你们拍《爱情公寓》我学到了不少东西，可我这心里跟明镜似的，我还是想拍综艺，谁想到跟路扬提一嘴就有了节目，而且我有预感，它的成绩绝对不会差。”
“你带小楚，想让他也当当导演。”陈治抖了抖烟灰，“但你有没有发现一个东西。”
“什么？”邹侠愣了一下，没能理解陈治的意思。
陈治眯起眼睛，“路扬，好像也是能成为导演的苗子。”
他说完，又吸了一口烟，他的眼睛藏在烟雾里看不清楚，而邹侠在白色的烟雾里发呆。
他刚才整个人的思维都沉浸在路扬编织出的幻想里了，完全没心思去思考其他的问题，现在又回想起路扬的说辞——
“第一期拍摄的时候我回去监督你们进行。”
他是有底子，甚至有底气的啊。
很多人都难以将自己的想法完完全全地说明白，路扬可能就是担心这点，他之所以去监督，估计是......
他自己都有能力完成。
“嚯，还真是。”邹侠拍了下大腿，“怎么说？”
“路扬有才华，我认。”陈治点了点头，“我是佩服他，可我就不信这家伙就没点要学习的地方？”
“所以......”
“所以我想在拍《琅琊榜》的时候唬他做导演的部分工作。”陈治悠悠地叹了口气，“有拍摄能力的家伙越来越少了，而且正气的人更少，现在都知道当导演能和女演员对剧本了，谁特么有心思琢磨电视剧电影？”
“培养是吧？”
“不不不，我只是觉得路扬的能力，光写歌太浪费了，让他干点活，再说了，他家公子又或者公主快出生了，能闲下来么？”
“肯定要跑出来多给小家伙赚点奶粉钱！”
邹侠用力拍手。
两个老家伙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