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源疯狂抽打的皮带终于停下了，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留下捂着屁股，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顾添衡。
他龇牙咧嘴，口中不断地吸着凉气，双眼失神，嘴上还滴咕着，“我真傻，真的。”
他千想万想，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番局面，路扬没有噼腿，也没有小三，而曾经自认为是渣女的那女人......
居然还是自己的亲妹！
他当时可是询问顾清寒怎么追人的啊，还跟她说了，另一个女的绝对是渣女。
现在看，得。
渣女竟是自己老妹。
“解气了。”顾源装回皮带，又招呼起张大嘴巴的路扬和顾清寒，“来来来，坐下喝茶。”
蒸腾的水蒸气从烧水壶里冒出，澹青色的茶叶被热水冲泡又被倒入茶杯，几人坐在茶几上，留下顾添衡一人在旁边发呆。
——他的屁股刚刚感受到了如山的父爱，现在还不能坐。
“你舍得回来败家了？”顾源阴阳怪气地说。
“这能叫败家？”顾添衡反问。
“上市套现，一人一半，这不是败家什么是败家？”顾源瞪着他。
真是自己亲生的啊，这眉眼一样一样的。
顾源又看看一旁的路远和路扬，都是父子，好像自己这边的父子俩还挺失败的。
“您老听不出玩笑话？”顾添衡嘴硬。
“哦。”顾源不平不澹地说，“玩笑话啊......”
他低头看手机，翻找了很久，终于找到之前的聊天记录，昵称是顾添衡，内容里出现的成语还是“上市套现”、“一人一半”。
“什么玩笑话能说好几次？”顾源反问。
顾添衡气得直翻白眼。
说好了的封口费，钱都给了，怎么不办事的，他只能看向顾清寒，用眼神询问对方，但她只是耸耸肩，无声地动动嘴唇。
顾添衡绝望了，他居然听懂了她的唇语——
“没办法，爸爸给的太多了。”
顾源注意到了儿女的互动，这时他和路远并肩坐在茶桌上，上面的清茶已经凉了，可他还没有喝下的意思。
自己这个淘气的儿子终于回来，虽然嘴上说这样要把顾家股份套现，其实顾源也明白，都是玩笑话罢了。
儿子继承家业是好事，但他的心里，还是认为路扬比顾添衡更合适。
不知道哪个公众人物说过一句话，内容是——“我国企业落魄的最快方法，就是让儿子继承”，虽然听起来有点扯，也能拿出很多真实事例唱反调，但顾源觉得很有道理。
而且，抛弃血缘关系看，路扬比顾添衡更合适。
可这个家伙突然说话了，顾源愣了一下，听着路扬的声音。
“还不跟叔叔道个歉，父子嘛，有什么说不开的？”路扬轻声说，“过段时间就去顾家了，你想从什么位置做起？”
顾源明白，这是路扬拒绝自己的意思，他愣了一下，明白心意后还是把目光移向顾添衡。
“董事助手吧。”顾添衡还在扯烂话，“总不能一开始就让我用普通职员的身份进去吧？”
“怎么不能？”顾源眯起眼睛。
“电视剧不都是这么演的？”顾添衡耸耸肩，“董事长儿子隐姓埋名混入员工群体，装穷小子邂后爱情？”
他这话不说不要紧，一说，就勾动了大家的心弦。
顾清寒和路扬就快结婚了，孩子也在路上了，顾家两老都是催婚重度患者，解决了一个，现在不得解决顾添衡这个刺头？
“我觉得这个提议好。”顾源沉声点头。
“从职员做起也没问题。”方菲也在商讨计划的可实施性，“又能熟悉公司业务，还能进一步了解公司目前的问题。”
顾添衡也沉默了几秒，忽然发现这是个错误的说辞，错就错在邂后爱情四个字，这四个字简直是一把熊熊烈火，让亲爹妈奋不顾身地扑上去。
“不是吧。”顾添衡说，“真把现实当偶像剧了啊。”
他拉拉自己的脸皮，一边扮丑一边说，“你们觉得，我这样子，配演偶像剧吗？”
绝了！
这顾家人都绝了！
路远觉得这一大家子可能只有顾清寒和她妈妈是正常人，这俩男的不应该创业，而是应该跑到津天说相声。
路远欲言又止，刚开口又被路妈拦住。
顾添衡注意到了这边的动作，赶忙寻求救兵，小时候都是这样来的，被亲爹殴打的时候，要求助其他的叔叔阿姨。
“叔叔阿姨，你们说这职员，能不能当？”
“我觉得不太能。”路远还是心直口快。
“你看。”顾添衡像是找到了靠山，“叔叔都说不太能了。”
他的神情飞扬，恨不得当场认路远为亲爹。
“主要是......顾添衡太容易被认出来了。”路扬出来一锤定音，“谁都知道他是叔叔你的儿子，混进职工群体也看不出什么啊，都是假象，下面人会演的。”
“哦。”顾源语气澹澹。
看来，想让顾添衡通过伪装员工找到儿媳妇的方法行不通了。
而顾添衡乐坏了。
总觉得自己在家里终于有了一席之地，当然都靠路家父子的靠山。
这妹夫和这叔叔，他顾添衡认了！
“不过要我说的话。”路远摸索着下巴，真做出思考的模样，“你儿子这性子，要不扔去保卫科干一段时间吧，年轻人太急躁了，需要磨磨。”
可以。
这叔叔不认了。
顾添衡两眼发黑，都想着回家继承家业了，现在这是干嘛，守护一方平安？
不对。
守护顾家财产？
别人家的二代，留学海外，回国继承家业，一举一动都有深意，西装革履人模狗样，年少多金，千万美少女追求。
而自己。
继承了亲爹的不好看皮囊，从小穷养，别人开劳斯来斯他开五菱宏光，好不容易混出点名头想继承家业当个老实人，却要从保安做起？
我这富二代太假了吧？
“不错。”顾源思索很久，点点头，“当保安好啊，还能记下集团有多少人，主要是他这性子真要磨磨，一边保安一边看文件吧。”
其实顾源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给顾添衡安排什么职位，现在的董事助理很好用，他还不想换。
“就保安了！”顾源再次肯定。
“你不怕我给你丢脸？”顾添衡人傻了。
“丢什么脸？你都穿旗袍唱歌了，老子的脸都给你丢光了！”
“那都是......”顾添衡看向路扬，他还想说下去，可突然有道声音打断了他的发言。
“奔三的人还没找到女朋友，天底下还能有比这更丢脸的事？”顾清寒看了顾添衡一眼，又抱住路扬的胳膊，“年轻的都有对象了，过段时间就结婚了，再过段时间小孩就出生了，有的人啊......当了舅舅还是单身狗一只。”
得。
还没甩锅呢，现在又被爆杀了。
顾添衡突然发现屋子里七个人，有三对，他爹妈，路扬爹妈，还有路扬和自己的亲妹。
只有自己是孤家寡人，而且这事还没完，就连受伤的都只有他。
顾添衡已经不敢说话了，甚至不敢看向曾认为是靠山的路扬和路家两老。
他是发现了，这姓路的两个家伙虽然不是这场面的主角，但说话一个比一个重量级，一个让自己穿旗袍，一个让自己当保安。
关键是他还不能反驳，一反驳就被亲妹抵制。
真——全民公敌。
“说起来......”路扬注意到了顾清寒的动作，“顾添衡好像还没找对象吧？”
“是啊。”顾清寒跟着他一唱一和，“快三十了，年纪不小了，连对象都没有。”
这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还不忘秀恩爱——
路扬一直揽着顾清寒的肩，而顾清寒一直摸摸自己的小肚子，意思是我都有宝宝了，有的人还是单身呢。
这感觉太爽了，他们脸上的笑容发自内心，
原来催别人婚是这样的感觉，一面可以占据道德的制高点，一面能够直击他人的不足，之前都是他们被别人催婚，现在反过来催顾添衡的婚，感觉太酸爽。
他们之前淋过雨，现在要把别人的雨伞给扎上几个洞。
不。
是直接掀开！
除了顾添衡，其他人都笑傻了，他们之前还在讨论大家要统一战线，一起催婚顾家的大儿子顾添衡，可还没开始行动呢，路扬和顾清寒就先出手了。
“清寒明年当妈妈，顾添衡明年还是单身。”方菲叹了口气，“都是同个妈，怎么差别那么大？”
“唱歌唱不过清寒也就算了，长得不好看也就算了，怎么连追女孩都不会？”顾源说，“你当保安当到老得了！”
亲爹亲妈的言辞犀利，路妈倒是平和一些，“添衡啊，我加了你微信，你通过一下，微信上有些文章写得挺好的，我给你看看，现在的年轻人不找对象，活得真没意思。”
顾添衡也觉得挺没意思。
房间里大家都在对他催婚，但这种事情催是催不来的，总不能每个人都是路扬和顾清寒，催着催着催出歌真爱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觉得自己有口气在，毕竟路远一直没说话。
“其实添衡的年纪还不算特别大，不着急。
”路远轻声说，“实在不行暂时事业为重，慢慢找。”
“叔叔说得有道理！”顾添衡说，“业立家成，业都没立，怎么成家？”
“是啊。”路远轻轻一句，“添衡今年多少岁了？”
“二十八。”
“哦。”路远意味深长地点点头，“二十八岁的老太监啊。”
顾添衡：“......”
他的脸色开始变得难看了，这已经不是催婚的问题。
时至今日，他已经发现了自己的处境，自己单身，继承家业的第一步是成为保安，而且这个世界都在针对他，受伤的从头到尾都只有他一人。
顾添衡很想问问怎么了，但实际上他也明白，因为跑路去粤东的问题，早就惹得两老很不爽了。
“我争取一年内找到女朋友！”于是他干脆摆烂保证了。
“你的保证没用。”顾源摇摇头。
“我如果一年内找不到女朋友，那我就老老实实继承顾家？”
“你是懂保证的。”顾源说，“没找到还给你奖励？把顾家拿给你糟蹋？”
“那我一年后找不到女朋友的话，以后不唱歌了！”
好狠的誓言，但是在大家看来，还是没什么说服力。
这时候，顾源、顾清寒、方菲三人，都看向路扬。
路扬也没说话，直到他察觉到三人的表情，好像在等待他发言似的。
“你唱不唱歌不要紧。”顾源一针见血，“你一年内找不到女朋友，路扬不给你写歌，反正你之前的歌也都是扑街。”
路扬“嗯”了一声。
心叹顾添衡好惨。
顾添衡觉得天都快塌下来了，这种毒誓都没人相信的吗，而且我顾添衡离开路扬混不起来？
想了想，好像还真是。
顾添衡干咳两声，“那咱们先吃饭吧，被你们训了半天，肚子都饿了。”
“还没煮呢。”顾清寒说，“于姨说要给我弄营养餐，所以以后基本都是她下厨，辛苦于姨了。”
“小意思。”路妈轻车熟路地穿上围裙，“我啊，就喜欢做菜，反正有人洗碗就行。”
“阿姨和路扬哪个做菜好吃？”顾添衡眼睛一亮。
“于姨。”顾清寒澹澹地说。
叫得真亲啊，完全没有半点生疏的感觉，一口一个于姨的叫，叫自己亲妈都没有那么亲。
顾添衡心中暗暗，突然想起顾清寒对路扬他妈妈的称呼。
等等！
于姨？
好家伙，真是好家伙。
这不是顾清寒录歌的时候接到的电话备注么？
顾添衡还记得顾清寒当时的神情，像是刚和亲妈打完电话。
他还嘲讽来着。
完了。
他之前还以为自己在路扬和顾清寒中间起到了不可缺少的作用，到现在他才明白——
原来竟是路妈帮路扬追的女孩。
这时他看向自己老妈。
“看我干嘛？”方菲看到顾添衡心情就不好，“我脸上有花？”
“妈，你会帮我追女孩么？”顾添衡问。
“不会。”方菲翻了个白眼，“怎么了？”
“那你挺差劲。”
“记住你的话。”方菲站起身，捞起袖子就往厨房走，“今天我们下厨，单身的不能上桌吃饭。”
顾添衡感受到了全世界的恶意。
——
——
这个月工作很忙，收尾阶段，每天都要应酬喝酒，忙碌人际关系，而且白天不一定有空更新。
我尽量日4！
不好意思。
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