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扬也愣住了。
他呆呆地看着遮雨效果几乎为零的小雨伞。
第一个反应是——
糟糕，要被发现了！
现在该说些什么？
——我想让你生猴子？你说要生七八个，所以我决定帮你一把？这雨伞质量不好，居然漏雨？
不对啊......
很不对劲，到处都不对劲。
他扎了针的雨伞还在隔壁呢，之前没想到那么快就办事，还没能有机会拿出来，所以这雨伞漏雨跟他没关系。
莫非是岳父大人？
也不对。
扎那么多洞，一个人不能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
人不能，至少不该。
难道说......
他的视线，从雨伞移到顾清寒的身上，最后又移到她的脸上，她的脸颊绯红，像是三四月份的洋紫荆，而且随着时间不断变红，最后变成了娇艳欲滴红玫瑰。
“看什么！”顾清寒怒视他，“跟我没关系！”
路扬挠挠头，“那这东西......”
顾清寒依旧怒视，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想着扒她的马甲，衣服扒光了还不够？
她咬住下唇，伸手抱住路扬的脖子，“别戴了，继续。”
恭敬不如从命。
于是又一番云雨。
初品禁果的两人太疯狂，进入房间的时候还是下午时分，而他们出房间的时候，窗外已经月明星稀。
而且若不是肚子太饿的缘故，他们应该还在交战，后半场也不知道顾清寒发了什么疯，路扬真被她压在身下。
这会他们终于想起晚餐，路扬在厨房里加热饭菜，而顾清寒坐在餐桌前，气鼓鼓地看着他。
路扬觉得这不是办法，他还在继续解释，“螃蟹寒凉，你现在这个时候......最好不吃。”
“那你让我买螃蟹干什么。”
“我当时忘了啊。”路扬狡辩，“谁知道那么严重......”
顾清寒不说话。
她静静地看向另一头疯狂运作的洗衣机，床单在里面翻滚，隔着玻璃罩，还能隐隐约约地看到殷红血迹。
“喝吧，对身体好。”路扬煮了碗红糖水，端到她面前。
顾清寒不说话，默默“呲熘”。
尽管红糖水的味道不错，喝起来身体也暖暖的，可她看到路扬对着大螃蟹大快朵颐就不舒服，刚刚还你农我农呢，现在就开始夫妻决裂，独享美食了？
她越想越气，最后把装着螃蟹的碟子往旁边一挪，“你也不给吃，明天等我一起！”
路扬：“......不吃就不吃，可问题来了，没换洗的床单，今晚咱们睡哪？”
“谁要跟你睡？”
“不是......”路扬傻了，“你怎么穿起裤子不认人？”
这话说得。
搞得自己好像真是渣女似的。
顾清寒低头看看他的腿肚子，又埋头喝糖水，含湖不清地说，“你房间，到时候继续。”
“那......”路扬低声说，“孩子呢？”
“不管了！”她就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只能用快言快语遮拦自己的慌张，“生就生了，七八个就七八个。”
“牛！”
真勐啊。
勐到路扬都有点难以抗拒了。
他还没有恢复好体力，只能刻意地吃着很慢，余光又瞥见了她的小腿，这家伙居然也在颤抖。
mua的！
简直是互相伤害。
顾清寒的确也在害怕，这时候她的电话响起，能拖延的时间让她缓了口气。
“词曲大致写好了，到时候应该还要继续更改。”电话里传来方菲的声音，“我们明天到录音棚试试，觉得哪里不对就改，一边练一边改。”
“明天？”顾清寒愣了愣，没想到老妈和老师的动作那么迅速。
“要不你们再改改？”她偷偷瞥了眼路扬，“速度太快，质量不敢保证。”
电话里沉默了好久，先出现了方菲的一声叹气，然后才是她的声音，“那过两天吧，你记得保护下嗓子。”
顾清寒：“......”
电话已经挂断了，她的心里却是万马奔腾。
刚才聊天都没发现嗓子有问题，经过方菲提醒，顾清寒才发觉自己的嗓子因为刚才的事儿，有点沙哑。
这不是一个能把歌唱好的嗓音，而且以刚才亲妈的口吻来看......
好像已经被发现了。
罪魁祸首还在她的对面大快朵颐呢，顾清寒勺子一撂，“都怪你！”
路扬晃着头不说话。
明明是她主动在先。
他吃饱了，体力也恢复好了，默默地收拾着桌上的饭菜。
然后......
继续办事！
...
另一头。
镭射灯打在词曲谱上，灯光照亮中国风的歌词，方菲缓缓放下手机，神情怪异。
这也太快了吧！
没记错的话，她是下午才下达的指标。
可路扬和顾清寒当天就付出行动？
她揉揉脑袋，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在录音棚的时候，顾清寒怎么说来着？
对，“再想想”。
现在看来，已经不是想不想办事的问题了。
而是......
想着以后小孩取什么名字吧？
以前催婚和让她退出娱乐圈的时候，方菲都没想过能如此顺利，如今事情真的发生，她如释重负且喜悦。
喜事需要分享，她再次拿出手机，找到一个名为[小孩哪天能出生]的小群，发布信息——
方菲：【快有喜了。】
简短的信息出现在聊天群里，其他的三个人都呆住了，手机前的路妈意识到了什么，她没回复消息，转而打开网购平台。
而还在苦恼于第二乐球数据的顾源，当场离开沙发，向方菲的房间冲刺。
“办事了？”他语气激动。
明明是猪拱白菜的事情，他只是旁观者，而且是被拱者家长。
但知晓的时候还是不由得的激动，忽然想到针扎过的雨伞，说起来当时他也是这么拿下的，虽然生出的顾添衡长得不好看。
但以顾清寒和路扬的基因，小孩应该很漂亮。
真轻松，轻松得有点空虚。
“嗯。”方菲点点头。
“那我们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方菲愣了一下，“事情解决了啊，放在小说里都能完结撒花了，你还要怎么办？”
“不是。”顾源说，“那外孙呢？”
不等方菲回话，他掰扯着手指，“外孙叫什么，名字取好了，但到底给他用上哪个名字还说不定，而且......第一个外孙，是咱们带，还是路大哥那边带。”
想到带孩子，方菲愣了一下，明白了。
绕进去了啊，他们和路扬的爸妈都在催小孩，现在小孩正在路上了，那俩父母肯定不能带，准确说没有机会带。
可他们呢？
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谁去带？
这是个关键，顾源也不想让步，就算路扬他爹曾经救过他的命，他也不愿让步。
隔辈多亲啊，小孩小时候的时候最可爱，越长大越讨人嫌，长大不想认，但儿童时期一定要在自己手里。
方菲迟疑起来，“路扬爸妈应该挺好说话的吧，要不我们跟他商量商量？”
“你好说话么？”
方菲面红心不跳，“好啊。”
“那你愿让他们先带小孩么？”
“不愿。”
“那不就得了！”顾源双手一拍，“你不愿，他们肯定也不愿啊，别忘了咱们的群聊名字，咱四个都想着小孩出生呢，出生只是开始，又不是结局。”
“跟他们争取争取？”
“没用。”顾源摊手。
“大不了一人一半时间呗。”方菲拿出手机，“商量好，他们带一个月，咱们带一个月，轮班制。”
她都都囔囔的，刚才费劲心思写出来的词曲也被搁置在一旁，全身注意力都在群聊里。
小孩在前，世间千万物都能抛至身后。
群聊里，对方已经开始了行动，率先出击的是路扬老妈：
【亲家，我刚刚买好了婴儿用品，奶粉也准备好了，路扬有个小表弟在新西兰上学，也让他帮买奶粉了，小孩不用你们操心了。】
先人一步了属于是。
可方菲看着聊天记录就觉得不得劲。
什么叫不用操心？
她恨不得操心呢。
方菲瞥瞥顾源，又看看手机。
到底是顾清寒的亲妈，她谎言同样张口就来：【那就辛苦亲家了，顾源也是个忙碌命，他知道路扬的时候，就叫人布置了一间婴儿房，没甲醛，非常安全。】
路妈：【亲家可以放心，我这段时间已经在考月嫂资格证了，到时候肯定能把孙子和清寒照顾好。】
方菲：......
能说什么？
我们家能请阿姨？
请阿姨还不如自己上阵呢，虽然阿姨有阿姨的好处，但自己都不能带，那这个外孙有什么意义？
可她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说如果有小孩，她和顾源是最大功臣，毕竟扎了针？
那就扣大分了。
纵观谈话，字字句句都没提带孩子，可都离不开带孩子。
方菲输了，哑口无言的她只能怒视在门口罚站的顾源。
“你在这傻站什么？”方菲说，“没用的东西！”
“不是，我又咋了？”
“外孙跟着他爷爷奶奶跑了，你还在门口站！”
顾源：“......”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果不其然，除了儿童房稍有胜率，但其他的完全被完败。
而且就连儿童房，都还没开始打造呢。
谁知道他们那么快？
顾源也想不出能说出什么话来，四个半截入土的老家伙了，为了个孩子这样争？
真丢脸。
他们争不过，更丢脸。
“我去花园散散心。”顾源用出散心遁，群聊里路远都没说话呢，他插什么话。
“你等等。”方菲叫住他，“那添衡呢？”
“应该快回来了吧。”顾源抬头望向天花板，那个狗儿子还蒙在鼓里呢，得知消息的时候，不回来就奇了怪了。
他说完就走到了院子里的花园，坐在石椅上缓缓地点上一只烟。
办事了好，有小孩了好。
他越来越觉得路扬是顾家的福星了，顾添衡准备回来，女儿也准备因为怀孕而隐退，一个做事可靠的女婿，一个正在路上的外孙。
人生赢家不外如此。
唯一败笔的地方，可能就是外孙的抚养权，但顾源不好开口，外公去跟爷爷争小孩？
那还不如让路扬和顾清寒加把力，再来一个。
诶，这提议可以。
他打电话给路远，电话直接接通，背景音肃静，也不知道这亲家干嘛。
“将军！”路远的声音传来，杀意十足，转而又缓下来询问顾源，“怎么了？”
“亲家。”顾源说，“可能要有外孙了！”
“有了？”路远愣了愣，刚刚的杀招被化解也就罢了，联想到的下一步棋他都忘了。
“很大概率是有了。”顾源说，“刚刚我老婆还在和你爱人讨论谁带小孩呢。”
“多大点事。”路远没放在心上，“一个跟半年，完事了，这种事还用得着讨论？”
“好！大哥，你这话我可记下了啊。”
路远：“......”
被喜悦冲昏脑了，回到家岂不是要被那娘们闹死，路远一时间没心思继续下棋，只能招呼一旁的朋友接替自己的位置。
“路扬动作够快的啊。”
“是啊，前几个月找到的女朋友，现在都准备当爸了。”
“不对啊，结婚还没请我们呢。”
路远在讨论声中跑到一旁的树下，进而发现个重大的问题。
——这两人还没结婚。
路远人麻了。
电话那头，听到声音的顾源，人也麻了。
“他们定婚期了没？”路远问。
“没。”
“未婚先孕？”
“是。”
“有点不好看啊。”
“一时都给忘了。”顾源挠挠头，之前都在想着用小孩让两人结婚，现在才想起怎个就变成了未婚先孕。
“这样吧。”路远也点燃了一支烟，“我这两天找个先生帮他们算算日子，争取百天之内把两人的婚事给办了。”
“可！”
“彩礼怎么算？”路远又问。
“不要！”
“你送女啊。”路远在那头说，“我可不管你要不要的，就算我们不给，你那边也会有陪嫁，别框我，你骗不了我。”
顾源没好意思说自己是真送女，而且就连外孙都是小施手段才有的。
“不对。”路远又发现盲区，“真怀了？有报告了？”
顾源想了想，这种事情说不定，谁知道路扬的运气会不会爆棚，他斟酌着用词，“大概率。”
“那你说个锤子。”
路远好不容易提起来的兴趣，又被顾源一盆凉水泼下来，“真怀孕的时候再告诉我，不过有个事情要注意。”
“什么事？”
“他们真要结婚了，未婚先孕，说出去不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