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白高俅一份好心的关胜,领了军令回了自己营帐。
一张本就冷漠的脸,看起来更是冷若冰霜。
“将军,为何闷闷不乐?”副将井木轩郝思文,上前关心道。
他们二人是结义兄弟,自然能看出这个兄弟的不一样来。
旁边的丑郡马宣赞,凑过来也是关切的问:“可是高太尉听说各地州府吃了败仗,让咱们也跟着吃了瓜落?”
关胜一抚长须,叹气道:“可比挨几句骂更麻烦!”
他有些烦躁的坐下,接着道:“各州府库,后勤补给供应不上。高太尉下令,让咱们随州府官吏去筹集粮草。”
郝思文闻言,也是一脸难色,若是派给别人,或许是个好差事,可自己这几个人都是正直本分的,又不想去中饱私囊,却是有些苦。
宣赞见这二人都是如此,不禁道:“这也无法,让咱们去,那些百姓或许还能少受些罪。”
关胜点头道:“为国剿贼,不能妇人之仁,哪怕再不想去,却也不能违抗军令。下去传令吧。”
……
几人虽然有怜悯之心,想从中为百姓做些保全,可真当踏入别人家中拿东西时,却是另一番滋味。
这些地方官吏,早就收了那些富户的孝敬,直领着官兵往没钱纳贡的百姓家中去。关胜不忍强抢,下令让手下人好言相劝,直说,等灭了梁山,来日朝廷定会如数奉还。
他在军中多年,哪里能不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可除了尽量免些冲突,又能如何呢。
百姓们都是敢怒不敢言,忍着心痛,勉强拿出一些来,关胜也不管多少皆收了。可那旁边的地方官吏却是看怪物一般的看着他,心头暗笑:又想当婊子,还要立牌坊!看你能筹集到多少粮食,反正我们只负责带路和统计。到时候也怪不到自己头上来。
最后忙了一整天,关胜这一营,仅仅弄到了几十石陈粮。而大名府闻达那一路,却是大车小车运回来一仓库,更有一营官兵手中抓鸡拖牛,喜笑颜开!
而那背后没拿出来的银钱,还不知道藏了多少!
“关将军,弄了这般多军粮,可是辛苦了!”闻达故意嘲笑道。
关胜也不理他,眼神瞟过他身后很多士卒的兵器,上头皆是泛着红,不禁闭目摇头:梁山虽然为寇,却从未祸害过穷苦百姓,如今官军却把这些全做了。
把东西上交给军需官,便在外头等着,知道高俅待会得找自己。
过不了多久,只见一名传令兵在外喊道:“传蒲东巡检关胜领两员副将,同来中军大帐议事!”
三人无奈的对视一眼,齐齐往里头去。
这高俅既然领着帅位,自然知道这些将领的底细,见这三人进来,眼睛不由自主的被旁边那宣赞吸引,不禁忘了发怒之事,暗笑道:不就是比武赢了个番人么,你个郡王爷赏些金银就行了,偏偏脑子一热要把女儿许给他宣赞,到最后居然害得女儿,因为宣赞模样太丑而活活气死,闹出个天大的笑话。
他心头想着事,也没注意三人已经给他行了礼,还是被心腹提醒才回过神来。
毕竟是蔡京举荐的,还是得给点面子,压下心中愤怒,故意问道:“让你们去筹集粮草,筹集得如何了!”
关胜脸上还是没有表情,沉身道:“那些百姓家中未见存粮,末将愿受大帅军法处置!”
身旁的郝思文与宣赞也跪下道:“愿受军法处置!”
高俅冷笑一声,你蔡京这举荐的都是什么人,跟你都不是一路的。
“那为何大名府闻达能筹集到粮草,你那一县可比他的还富裕一些。”
这倒是高俅的实话,他本来就是想照顾下关胜,不想这却是个猪脑子!
关胜没有回答,他在军中多年,哪里能不知道筹集粮草是如何做的?只是拱手直言愿意领罚。
高俅见他这高傲模样,心头没来由的一阵火大,怒喝道:“明日接着去,若是还如今日一般,就别怪本帅军法无情!”
……
到了傍晚,济州知府张叔夜赶到了高俅的中军大帐,他是为那筹粮之事来的。虽也知道这高俅有难处,可是他作为地方父母官,还是忍不住要来提醒几句。
高俅知道这张叔夜的为人,不想与这些自命清高的文官一般见识,等见了礼,先开口道:“张知府可是为我军送粮草来的?”
张叔夜心中暗骂,却无可奈何,拱手道:“能弄到的已经全送过来了。”
高俅看他吃瘪,心头暗爽,缓缓道:“常听官家赞赏张知府是个为国为民的好官,本帅也是敬佩的,可如今这粮草不济,你还得抓紧才行。军中无小事,咱们谁也担待不起!”
张叔夜忍着一肚子委屈点头道:“下官定会竭尽所能!不过却有一言,需向太尉恳求一二。”
“都是为朝廷办事,何来恳求一说。”高俅知道他要说什么,故意客气道:“张知府尽管说来。”
“这两日各处百姓被这筹粮之事,弄得苦不堪言,只怕事态加剧,反会引起民愤啊。”
高俅冷笑道:“你当本帅愿意做这恶人么?还不是某些地方官员不知为国分忧?”又换了个意味深长的笑脸:“张知府教教我,这贼该不该剿?粮需不需要征?”
张叔夜知道他占了大义,自己怎么也说不过他,忍着一肚子委屈,起身道:“下官这就回济州,向府内富户借粮。不过若是柴进猫在水泊里不出来,这可如何是好?”
高俅怒道:“咱们没粮,他一个小小梁山难道就有多少粮食么?”
张叔夜闻言,晓得再说无意。忙行礼告辞。
高俅摆摆手:
“不送!”
……
梁山聚义厅内,柴进和几个军师在听时迁报告外头的消息。
“大官人,如今那济州、郓城、东平府各地皆是混乱不堪,百姓多有为守住自己口粮牲畜,被官兵杀了的……”
柴进摇头叹气道:“这也没有办法啊。”
李助也有些无奈道:“不让对方先乱起来,咱们自己就会有更大的损伤。”
“你与马灵在外头发出消息。”柴进起身道:“就说若是官府前来抢粮,就让百姓给他们,莫要做无畏的抵抗了,免得白白丢了性命。将来山寨若是能退了官兵,定替他们补上!”
时迁闻言,万分钦佩的接令道:“小弟一定把消息传到每个村子。”
李助看着柴进,点头笑道:“也不知道谁是贼,谁是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