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些急件一直看到丑时一刻,知道他性子的王进提着个食盒走了进来。
“圣上,您如果一定要忙完再睡,不如吃饱喝足了再忙如何?”
柴进闻言笑了笑,便也干脆的把手中的东西放下。
“李伯纪他们应当也还在忙吧?”
“那是自然。”王进不紧不慢的把吃食取出来摆于桌上,一边道:“已经差人给他们送过了,您尽管放心。”
柴进点点头,肚子确实是有点饿了,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一口塞进嘴里,一脸的满足。
“圣上,如今金人彻底北逃,按照当前局势,完颜吴乞买应当也没心思再派兵马南下,您打算何时去真定府?”
柴进喝了口热酒,缓缓道:“这河北东路自从金人南下之日起,便饱受劫掠。后来不管是伪王刘豫还是他兄弟刘益,都得盘剥百姓用来讨好金人,大家早就恨透他们了,早点解决总是好的。不然这真定府看似威胁不大,可总像有只蚊子在耳边寻死,总是件很烦人的事情。”
“圣上所言极是。”王进又替他倒了一杯酒,接着道:“那您是打算亲自平定了刘益,还是?”
“刘益没了金人这个靠山,新主子耶律大石现在也没有能力帮他,就靠那小小的真定府,他能扛到几时?”柴进一脸玩味的道:“兄长你说,这家伙会不会已经在准备向我替降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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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完全有可能。”王进略微思索,接着道:“他在金人那里,没有曾经刘豫那么大的脸面,所以才迫使他投向契丹人。可是燕山在北拦路,若是派几个人翻山越岭的去联系联系倒是无妨,可大军北上几乎不可能……他如果逃不进燕云又不想死,或许也只有投效这条路可走了!”
忽然一脸慎重的看向柴进,小声的问:“如果真是那样,敢问圣上您是……”
柴进没有回答,笑着反问道:“兄长你觉得如果他真派人请降,我该不该应下?”
“对朝廷来说,早些平定河北总是好的,士卒也省去与刘益一战。但若是您问我个人心中所想,可真是不愿意与他刘益、徐文同朝为官……”
看着王进一脸纠结模样,柴进不禁哈哈一笑,可眼睛里却透着异样的光。
“先不急,他如果要降,总会给我派个人过来谈谈条件的,何况,我还不一定给他这个机会呢!”
王进没有听出他这句话中另一层意思,只觉得他已经有了主意,便也不再多说。何况刘益到底是真的会前来请降,还是试图顽抗到底,现在也还是一个未知之数。
可是,正当他见柴进已经吃完,准备开始收拾东西的时候,忽然想起一事来。
不禁恍然大悟道:“圣上,您是不是在林教头灭了张令徽以后,便已经着手真定府之事了?”
柴进笑着抹了抹嘴,点头道:“张令徽一死,我便相信李懹之计定成,而那完颜杲也必将保不住河间府,所以早点准备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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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进赞叹道:“圣上高瞻远瞩,末将佩服。”
柴进挥了挥手,又走到书案之前忙活去了。
……
祁州鼓城县,李邺的军营今天来了一个熟悉但是又有一些意外的客人,此人正是应当在深州的知州冯长宁。
“相公怎么来了此地?”李邺请他进了县衙,出声询问道:“莫非圣上将您派到了祁州?”
“非也,非也。”冯长宁示意让他把手下都唤出去以后,才小声道:“我此来确实是奉命而来,却并非来祁州为官。”
“不知圣上有何差遣,需要您亲自从深州特意跑一趟。”
冯长宁手往西边一指。
“圣上听说您与那徐文乃是同乡,所以想让我二人跑一趟稿城!”
李邺闻言心头大惊,已经猜到了柴进想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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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忙道:“我虽与徐文有同乡之谊,当年又同在伪齐为官,但是一直不耻其为人,所以关系并没大家所见的那般要好。”
“将军放心。”冯长宁安慰道:“你我皆知徐文为人,所以这时候正是好利用他的时候……如今金人败北,刘益与徐文没了他女真在旁牵制我军,只怕早就惶惶不可终日了。你说以他的为人,这个时候如果给他一个改换门庭的机会,他会不会要?”
听他仔细说完,李邺已经彻底明白了。之所以柴进会派冯长宁和自己一同前往,就是要一个动嘴,一个卖脸,让徐文彻底反了刘益。
寻思一阵后,再次问道:“此人贪财恋权,不知圣上许给他什么好处?”
“他徐文为人圣上早已经一清二楚,岂能还会赐给他高官厚禄?”
李邺惊道:“可他已经是伪齐枢密使,就算无法给个相等的官职,总得有个奔头人家才会铤而走险吧?”
冯长宁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不瞒将军,圣上想要借他人之手,既除刘益,也除徐文!”
李邺闻言,不禁直立而起,一脸不可置信的道:“冯相公,咱们以前虽文武有别,可毕竟都是从那头过来的,怎么说也有香火之情,您可莫要诓骗于我啊……”
“将军,您当我大老远跑过来和您逗趣的吗?”冯长宁无奈的道。
“可是咱们俩如何做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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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我也如将军一般,可等圣上将办法言明,我倒是感觉希望颇大。”
冯长宁凑到他耳边,不紧不慢的说完后,李邺才一脸震惊的缓缓坐了下去。
“将军,如今事情已经说明,不知您是否愿意同行?”
李邺一听这话,不禁暗骂:我难道还能说不去?
“圣上差遣,末将岂敢违逆。”
冯长宁闻言,起身对他道:“将军放心,圣上已经有过交代,只要说动了徐文让其反了刘益便是大功一件,至于徐文能不能死,圣上并不奢求……”
李邺听他这么说,心头略定。他原本担忧的不是能不能说动徐文,而是不知道怎么让这个统领大军的伪齐枢密使死的名正言顺。
只不过此时二人的心里,都在庆幸自己已经取得了柴进的信任,不然真的不知道会是怎么死的!
……
后周显德六年,周世宗亲征伐辽,收复瓦桥关,置雄州。“雄”者,名取威烈,以彰武功,有威慑北辽之意。此地与燕京距离不过两百多里,中间的白沟河便是曾经宋、辽两国的边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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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雄主柴进未复燕云英年早逝,而此时,他的后世子孙柴进,正派遣他的手下大将岳飞、呼延灼,再次踏马扬鞭到了白沟河畔。
一群大周将领立于马上,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看向北方。虽然对面没有严阵以待的女真人,也没有辛苦劳作的百姓,可大家都这么不约而同的看着,像是在回忆儿时的梦想,又像是在为未来的展望!
“如果不是圣上已有安排,我真想现在就踏过白沟河去。”
说话的呼延灼神情有些激动,他的祖先呼延赞曾经跟随周世宗柴进到过雄州,虽然当时还仅仅只是一个禁军中的小将,可终究是为中原武人收复燕云而挥洒过热血,完成过抱负的。
尽管后来扬名天下乃是在赵匡胤的手上,但是以呼延赞当时的地位,与当时整个朝廷来讲,谁也无法改变赵匡胤陈桥兵变的事实。
只不过祖先未完之心愿,呼延灼即将能替他完成,换作谁都会难免激动。
“自从石敬瑭将燕云十六州献给契丹人,它便是整个天下武人与有志之士最最牵挂之地。”董平缓缓说道:“我们这些人,谁能想到自己真的会是这么一天?”
旁边的解珍、解宝没有他们这些军伍出身的人那般有感触,可不远处的岳飞却在心里不停的念叨:
“师父,您老临终前都想来燕云之地看一看,而现在徒儿替您来了……我相信要不了多久,眼前的白河沟,必将不再是无法逾越的国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