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小的郓城县,没有挡住步军的一轮进攻。那些毫无军事素养的乡兵,在众人只除首恶,不伤无辜的喊声中,早早便丢下兵器,放弃了抵抗。
而护着县官急忙逃遁的朱仝二人,也在不久后被鲁智深带人寻到。
一到柴进跟前,那县官便膝盖无力的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再也没了丝毫文人风骨和往日气派。
柴进像没看见他似的,只看着旁边被压在地上,还有些硬气的朱仝和雷横。
雷横暂且不说,可这美髯公朱仝,却是让柴进心中有些犹豫。他虽也同这个时代的官吏一样,做些包庇地痞,收受银两的事,可却是大节不亏,很有自己的底线和道德。
马勥偷偷的对柴进道:“这二人功夫也还不弱,特别是那长胡子,更是个有义气的,拼命抵抗,直想护着另外两个逃跑。”
李助见说,正要询问。可柴进已经猜出了他的想法。直接摇头道:“琼英现在生死未卜,不能容他。杀了吧!把这二人和那泼皮的头颅都给我挂在城楼上。要让他们知道,梁山的人不能惹!”
说完便往县衙走。
李助听完,忙笑着跟上。而马勥更不废话,对后面做了个手势后,便让人拎着那县官,转身追去。
县衙里,几个郎中皆是满头大汗的挤在房间角落里。当时杨林拿着刀一个个把他们请过来时,三魂七魄已经少了一半。
虽然杨林极力的让自己显得客气些,可他们还是怕。
见柴进来,杨林忙上前道:“全城所有的大夫都在这了。”
柴进虽然不通医术,却也知道这伤势不是一般大夫能治好的,对那些大夫柔声的问道:“我妹子到底如何,诸位先生尽管直言,小可柴进绝不会为难各位。”
沧州柴进?
那些郎中不禁心头一喜,有些放松下来。一个最年长的大夫,微微摸了一把头上汗珠,上前拱手道:“并非我等不尽力,实在是这姑娘受伤太重。表面虽无太多外伤,可体内肺腑皆受重创。我等山野村夫却是束手无策。望大官人见谅!”
说完还是有些担忧的看了眼柴进,见他闭着的眼睛,忽然睁开。赶忙低下头去。
“那你们是否有法子,能让她多活些时日。”柴进抱着最后一丝期望。
一群大夫互相对视了一下眼神,皆是重重点头。那长者接着道:“医者父母心,我等皆希望这位姑娘能救回来,大官人若有办法,当速去寻来。这姑娘还是莫要颠簸,最好就留在此地为上。我等有把握半月内可保无虞!”
柴进不禁大喜。对着他们躬身行了一礼。而后面李助众人也连忙学样。直让这些郎中受宠若惊。
出了房间,李助忙问:“大官人可识得良医?老道可去寻来。”
“建康府有一神医名叫安道全,乃当世华佗,我当亲去一趟。”
马勥道:“哥哥何用亲去,叫个郎中而已,他若不识好歹,小弟直将他绑来便是。”
柴进笑着摇摇头,“最好莫要如此,咱们山寨却也需要这么一个人物,方可安心!”
众人也是一阵点头,直言哥哥眼光长远。
“外头如何了?”
马勥回道:“唐斌兄弟已经进的城里,四处查抄那些官吏富户,王教头和鲁提辖正领军在四门驻守。”
“去请他们来!”
然后回头看着那趴在地上,形如死狗的县官,不觉有些无奈,都不杀你了,还装什么?
问到:“想死还想活?”
那县官立马起身直言想活。
“我妹子就留在此处,等我回来她若还在,便算你一件功劳。切莫玩弄心眼,不然让你一家都去城楼上与人做伴!”
那县官忙道:“学生不敢,定把贵寨头领当做自家母亲一般照看。”
还要再表衷心柴进却懒得再听,直让人带他下去。如今这郓城县里,朱仝雷横已死,除了几个差役,也无任何可拿的出手的人物。那宋江虽然活着,可他知道轻重。
一群人走到县衙大堂,正见王进几个匆匆而来。忙和他们说了情况后交待道:“等收得钱粮,大军自可回山。只是不知林教头处如何了。他虽然英勇,外有木兰山几个兄弟,可马军毕竟没上过阵仗,兄长当去瞧瞧。”
又交待杨林道:“你和张三带些人守在此处,叫人去接上小锦儿,让她来照顾琼英。待我回来。”
二人躬身领命。
柴进又交待些话,自领着李助和马勥离去。
而王进也同鲁智深商量几句,便领着人出了北门。
刚寻到自家马军,见已和东平府的人遇上,两边剑拔弩张,两军中间,糜貹正和一个手拿双枪的汉子交手,想来该是那双枪将董平了。
王进连忙催马前行。
赶到近处,却见这董平却生得相貌俊朗,仪表堂堂。手中双枪亦是神出鬼没。
林冲已见到王进过来,不禁对他赞赏道:“难怪大官人也说这董平好武艺。与糜貹兄弟斗了六七十多合,隐隐占了上分。”
王进点头道:“糜貹兄弟本事我知晓,这董平想胜他却也不易。”
看着对面约有三百马军,和两千步卒,王进建议道:“咱们山寨素少甲胄,这些人不可放任其走了。”
林冲笑道:“小弟正有此意,已偷偷让杜迁准备,只待糜貹兄弟斗个痛快,我自去留下那几百马军。”
而场中正和糜貹敌对的董平心中已然惊怒,他对自己武艺极有自负,本想靠着手中双枪拿下林冲,再领军冲杀,却不想林冲都不上,自己却和一个没听过名姓的大黑汉,斗个旗鼓相当。虽然不怕,可偷眼看着对面马上谈笑风生的人,心头急思对策。
见场中董平枪法一变,王进和林冲不禁异口同声:“这董平想逃。”
王进对他点头,直呼道:“酆泰与我拦住这人!”
说完率先出马,挺枪而去。而酆泰见喊,早就兴奋,手提双锏直取董平。
“马军冲锋!”林冲长矛一举仰天大喝。
两千马儿在这开阔之地,势如奔雷。虽然军卒少上战场,心中害怕。可马已起势,容不得多想,跟着自家主将,呐喊着挺起长枪。
梁山这边军卒是没上过战场,可对面的禁军老爷们,平时又有多少厮杀机会?前面马军还好,后头那些步卒本无人指挥,早失心气,如今见这如铺天盖地的马势,直吓的面色如纸。
不知哪个胆小的带头喊了一声,后面步军居然还是四散而逃。
而此时的董平已逼开糜貹大斧,想往西逃窜。可王进早拦住他去路,一枪直取他腰腹。
董平大惊,忙起短枪,堪堪抵住。不想身后糜貹大斧已至,避无可避,慌忙一把拉起马缰,身虽无恙,马儿却正好替他挡了一死,那斧直把那马腹劈个对穿。
董平落马,只见酆泰已大笑着一锏往天灵盖打来,已失最后斗志的他,闭目等死!
“酆泰住手!”王进大喊道。
酆泰急忙收锏,可终有些急了,直把那头盔打得飞起,董平也头发四散的被带倒在地。
“教头哥哥,您在喊慢点可就真收不住了。”酆泰见董平无大碍,打着哈哈对王进道。
王进对他笑着点点头,“你去帮林教头清理战场吧。”
自己下马扶起董平道:“将军勇武,刚刚那一锏应当可以躲过,为何如此轻生?”
董平无力的道:“躲了那一锏又能如何,不说那拿斧的黑汉子武艺便了得,就您那一枪,已知武艺只在其之上。我还能躲到何时去?”
王进轻轻拍了拍他身上泥土,劝道:“我等各为其主,战也战了,如今将军损兵折将,回去也是难以交待,不如同我等一道回山如何?”
知是在劝降自己,可董平心有不甘,直道:“我家中虽无家小,却也心有牵挂……”
身旁糜貹忙跟着劝道:“你这汉子,回去若就此死了不是可惜,何必去给那贪官呼来喝去,与我等上梁山,可比那痛快多了。”
董平闻言忽想起些事,不禁有些心动。正自犹豫,王进道:“我也是受过官府迫害的,知道这些人的德行,用你时好言好语直把你当亲人,嫌你时却比这尘土还不如!将军可莫要执迷啊。”
董平下意识问道:“敢问好汉名姓?”
“小可王进。”
董平长在军中,自有相识,知道其中故事。不觉一惊,忙拱手道:“却不想是您,难怪那一枪刺得如此刁钻。”
王进笑笑指着前头林冲道:“你知那个兄弟也是受过朝廷迫害的,而我等梁山之主却更是个顶天立地的人物,将来定不会污了将军。”
“林教头和那花和尚鲁智深不就是梁山之主么?”
王进摇头笑道:“这二位兄弟虽有大才,却只能为将帅,梁山之主乃大周世宗嫡派子孙,沧州小旋风,柴大官人!”
董平大惊,心道:“难怪这水泊能有如此多的高手蛰伏。”
沉思一想,拱手下拜道:“小弟董平,愿投山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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