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进依稀记得赵明诚的父亲由于“元佑党争”而受牵连,让他们夫妻俩落魄在山东过了很多年的隐居生活。
而现在忽然听到他们的大名,全身都感觉清爽了很多。
“吴学究,此地驻军将领是谁?”
吴用一听便明白柴进想做什么,连忙回道:“此地由摸着天杜迁手下一个指挥使暂管,并未确定官职……”
柴进点点头,又问那掌柜的道:“赵明诚的住所你可知道在何处?”
“小人知道,现在就去给您请过来……”
“不用了。”柴进苦笑的看着这个既不想得罪自己,又害怕得罪青州知州的客栈老板,真是无奈不已。
可你又能说什么呢?在老百姓眼中,除非是不得已的事情惹到自己身上来了,又有几个人敢去惹这麻烦的?万一最后知州没事,不是反把自己害了么!
向他问了赵明诚的住所,又让王进去把那驻军指挥使唤来,自己领着吴用、牛皋上了马车。
而那掌柜的跪在马车旁,不停叩首道:“小人恭送大官人!”
柴进笑着转过头。
“人有时候胆小一点不是坏事,可若人人都如你一般,这个青州还能好吗?”说完进了马车,不再看他。
那掌柜的一直等柴进走了很远,才敢爬起身来,心中既激动又后悔。
“那人是谁啊,还让你齐掌柜这般大礼恭送……”店中一个熟识的客人有些疑惑的打趣道。
齐掌柜转过身子,本想说出柴进身份奚落他几句,可最后还是忍了。心中暗道:等知州大人倒了大霉,老爷再说不迟!
……
吴用驾着马车缓缓到了城北。
“大官人,应当是这了。”
柴进掀开车帘下了马车,见前面用篱笆围成一处很小的院落,里面的地上摆着很多奇形怪状的石头。院子看着有些破败,想来两夫妇过得并不富裕。
“听那掌柜的说此人在京城做过官,小弟倒未曾听过他名讳。”
柴进对吴用微微一笑,知道这个时候的信息传递不便,特别是李清照现在虽有些才名,可却绝对没有后世那么响亮。而赵明诚应当是在蔡京下台以后才被起用的,可现在哪怕赵皇帝能想起你,也没有人敢来山东给你传圣旨了……
对吴用解释道:“我也知之不深,不过他们一家好像都因为得罪了蔡京等当朝权贵,故而变得如此落魄……但是我听说此人爱寻些金石纂刻,而他夫人也是个难得的才女……”
由于只有篱笆没有院墙,牛皋直接在院门口轻唤几声,便见一个面色白净,留着一缕小胡子的中年男子现出身来。
“敢问……”
他边走边说话,可眼睛看到旁边的吴用,忽然神色大变。不禁下意识的又看向一旁的柴进……
“您是梁山柴……”他忽然躬身一拜。
“学生赵明诚拜见柴大官人!”
柴进和吴用对视一眼,皆有些惊讶。
连忙走过去拉过他的手,笑着问道:“敢问先生如何识得小可身份?”
赵明诚诚惶诚恐的抬起头,微微看了眼吴用。
“当年贵寨大军打破青州城时,学生凑巧在城门口躲着,见过吴军师……想来山东之地能让他躬身陪伴的人,也就只有您了。”
柴进二人闻言不禁相视一笑。
“先生好记性。”
柴进拉过他的手,可能是因为常年篆刻的缘故有些粗糙,可那张脸还是保养得比较好的,白白净净一点都不像四十多岁。
赵明诚客气的请三人进了堂屋,又匆匆的跑进后面,过了一会,就见一个身材有些消瘦的妇人跟在他后面走了过来。
柴进心里虽然想看个仔细,可这个时代那样是很无礼的举动,只能隐约中看见她面色微红,像是喝了些酒水……
柴进心中不禁暗笑:也就只有您这样洒脱不失男儿心的才女,才能写出“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吧!”
“奴家见过柴大官人……”
柴进和吴用微微回礼后,李清照不好在外多待,自去后院准备茶水。
三人闲聊几句,柴进看着外面的石头、石碑问道:“先生篆刻这些怕是花了许多功夫吧?”
赵明诚闻言眼神一暗,躬身道:“学生与拙荆闲居在此,便想将一些书籍刻在石碑之上,也好造福于后人……”
柴进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无奈,不禁心中一喜。
他与李清照家皆受宋廷迫害,才导致家道中落。如今他们俩口子又在青州生活了那么多年,若是皇帝的圣旨不来,怕是心底里已经对汴梁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不然也不会对自己那么客气。
“敢问大官人与吴军师今日为何来了学生这草庐?”
柴进见此,也直接问道:“小可今日路过青州,听闻先生与那知州生了些嫌隙,不知可否告知一二?”
赵明诚眉头微皱,犹豫一阵却没有说话。
“如今我家大官人在此,您若有何冤屈尽管说来。”吴用劝道。
赵明诚看了眼柴进,苦笑道:“其实学生与知州并无私仇,只是拙荆以前写过几句小词奚落过他,故而弄出了一些后面的事……”
柴进知道李清照才情比赵明诚要高很多,而能够让她动脑筋奚落,怕也确实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
“先生,小可今日过来一是为了探访贤伉俪,二来就是想问问这青州知州风评如何,曾经慕容彦达逃走,我梁山也做过些了解,好像也并非大奸大恶之徒……”
赵明诚犹豫一会,最后点头道:“此人比慕容彦达那是要好上太多,不过也奸滑了太多……”
“先生请直言。”
赵明诚看了柴进,有些无奈的道:“以前慕容彦达取财为明取,而他陈知州却是暗取……此人可比慕容彦达要聪明太多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