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以前在东京城里也是一群泼皮的头头,平日靠领着李四几个去大相国寺欺负欺负老和尚,偷点菜过活。后来出了个鬼主意想给鲁智深来个下马威,将其推到粪坑里才惹走了完全不一样的一条路……
虽然没有十分过人的本事,可这脑瓜子还算灵巧的。
他在大街上寻思了半天,终于让他找到一个可以下手的人,也不再犹豫。哪怕身旁属下连声劝解,自己也觉得风险有些大,可还是买了许多礼品,寻到了都监闻达的庄子里。
在门前深吸两口气,不停安慰自己道:“千万别怂啊。你如果怂了,闻达那个挫鸟就吓不住了……”
正要上前叫门,又下意识的对躲在远处的属下招了个手,小声嘱咐道:“我若一个时辰还没出来,你们就快点回山,告诉大官人与我师傅,就说小弟张三不能再伺候他们了。”
那心腹属下也是个泼皮出身,跟着张三几年嘴巴甚是滑溜,哪怕关心人都不会说好听的,闻言忍不住又劝道:“哥哥,要不咱还是别去了吧,总感觉这完全是提着粪桶走亲戚,送屎上门啊……”
“你他娘的。”张三没等他说完就一脚踢过去,笑骂道:“给老爷滚。”
骂了几句反而没那么怕了,对几人点点头就往前去。
这是闻达私下院子,却没有士卒值守,上前敲了几下门便开了。
“敢问可是闻都监府上?”
张三见一个庄丁开了门,客气的拱手道。
那庄丁见他模样虽然有些猥琐,可衣服华丽挺讲究,又拎着许多礼品,心中了然。
眼神稍微一抬,笑道:“正是都监相公府上,你所为何来?”
张三哪里能不懂规矩,客气的往前一探,手中已经冒出来一块不小的银子。
“小人在大名府谋生,乃闻都监故人,特来拜访。”张三笑道:“还请这位兄弟多多通融。”
那庄丁喜笑颜开的接过银子,又听他说是闻达在大名府的旧人,直接大方的开了门,引着他进了庄子。
闻达虽然不记得自己在大名府有个熟识的张员外,可也随着家丁出了后院,毕竟人家是来送礼的,看那礼单可是出手阔绰得狠。
一见面张三立马客气的行礼道:“闻都监,大名府一别,可是想煞小人了。”
闻达见他恭敬模样,心中笑道:以前求老爷办事的人那么多,怕是给忘了。
也客气道:“张员外,好久不见啊。”
张三本也是装模作样,见他不提反而省事了。连忙又是一顿恭维,把个闻达说得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心里直怪自己记性太差。
二人闲聊一阵,闻达问道:“张员外怎么今日来了濠州这偏远之地?”
张三见说摇头道:“小人这做买卖的,只要有好处哪里不得去。”
忽然神色暧昧的看了眼闻达身旁几个五大三粗的庄丁,小声道:“今日特来请都监相公帮帮忙。”
闻达见状对旁边挥挥手,安排道:“你们出去,没招呼莫要进来。”
待庄丁都出去了,张三从怀中又掏出一个布包放在桌上,闻达一听那声响心头一动:这家伙,什么生意舍得花这么大本钱。
既不去接也不说话,端起茶水慢慢喝起来。
张三知道他已经猜到了里面的份量,自己开口道:“这生意是个长久买卖,如果相公今日帮了忙,往后只会受益无穷。”
闻达以前在大名府跟着梁中书却是过得极好,可到濠州时日尚短还没混开。日子过得并不富裕。
闻言心头大喜,点头笑道:“咱们既然是故人,张兄弟也无需藏着掖着了,但请直言吧。”
张三点点头,忽然没了一点嬉皮笑脸的神色,眼睛盯着闻达沉声说道:“不知府衙大牢中那几个人做何价钱?”
话音刚落,本来一片神态自若静待下文的闻达面色大变,手中茶杯差点抖落在地。
眼睛瞪着张三,却见他此时已经没了一点猥琐,反而极为高傲。
“你是何人?”
张三见他没敢声响,心头大笑:好,老爷没看错你,果然是个软货!
“在下梁山小旋风帐下头领,过街老鼠张三。今日特奉我家寨主之命来拜访闻都监。”
虽然闻达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可等他自己表明身份还是忍不住心头大骇:我都躲淮西来了,怎么还能碰上这倒霉催的事啊。
张三见他还在故作镇定,接着说道:“相公觉得濠州之地能不能挡住我梁山兵锋?”
闻达见他言语要挟,下意识道:“哼,你梁山虽然势大,可若要一路杀过来就怕你们的人已经成刀下亡魂了。”
张三闻言哈哈一笑。
“这也是我哥哥担忧之处,不然我又何必冒着自己身死的风险来见你呢。”张三说道:“只要闻都监能说动知州将人解往东京,这金子给你,梁山也记你这份人情。我家寨主仁义之名你是知道的,这可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闻达眉头一皱,看了眼张三又连忙移开,却还是没说话。
“如今我家哥哥已经发兵沂州,不日将进淮阳军。如果山寨兄弟有个三长两短,你觉得能跑得了你么?”张三加重语气,直接出言道。
闻达见这其貌不扬的人如此咄咄逼人,真想拿他下狱,可最后的理智不允许他这么做。
作为一个在济州、在大名府都吃过梁山大亏的兵马都监,闻达最是清楚这人说的是不是真的。
正在犹豫摇摆不定之时,忽然耳后一阵寒风带着破空之音传来,闻达还未反应只听一声闷响,一块晃眼的小金块直直打进了身前的桌子上……
闻达惊讶的看着那小金砖发呆,而张三已经惊喜的往四周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