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进虽然也很想拜见一下这位名传后世的“四大贤母”之一,可那是妇人卧房,以现在的礼仪,自己却是不便进入的。
和李助、王进在门口站了一会,便见岳飞领着安道全走了出来。
正待开口,岳飞却已经跑过来对自己千恩万谢,搞得柴进只好柔声安慰。
岳飞请柴进到堂屋安坐,安道全已经写好了一个方子,对他道:“老夫人虽然已经没有大碍,却仍需好好调养一下心肺方能好转。这药还请岳家兄弟早些抓来,三碗水煮成一碗,早晚一次便可。十天内,定能痊愈!”
岳飞正要去接那药方,得了柴进眼神的杨林连忙上前拿了。笑道:“兄弟你自在家中,我去跑一趟。”
岳飞忙道:“这如何使得,还得劳烦兄长替我跑腿。”
杨林挥手笑道:“这有什么,你这做主人的若是出门,我家大官人还怎么在堂中安坐了。”
岳飞闻言汗颜一笑,连忙相谢,还要去取银钱给他。
柴进拦住道:“鹏举若是想要感谢,不妨辛苦弄些吃的来,咱们喝几杯水酒更好。”
对旁边点点头,杨林笑着出了门。
岳飞见状甚是觉得过意不去,可杨林已经走了,再追反而显得小气。只好对柴进拱手往后院寻妻子去准备吃的。
过不了多久,柴进见那桌上已经大大小小摆着十几个碟子,有鸡有肉,颇为丰盛。
“弟妹倒是一双巧手,这般快便张罗出这么大一桌子。”柴进微笑夸赞道。
岳飞请众人坐了,客气道:“贱内进门几年,倒也深得家母满意。”
柴进闻言微微点头。
如果他没记错,这个刘氏乃岳飞的第一任妻子,后来因为金兵南侵,打破了汤阴县。这女子便和岳飞老母还有儿子散了。后世传言,是这女子为了独自逃生舍弃了家人,却也不晓得事实真假。毕竟历史上的事,谁也不敢保证写的就是真的。
待杨林取药回来,岳飞便给众人连连敬酒,大家也喝得痛快,来者不拒。
酒过三巡,岳飞忽然想起什么,神情极为委屈的道:“兄长您为何一直不愿向小弟透露名姓?”
然后看着安道全,“刚才我问这位先生,他也只是摇头微笑,怎么也不肯相告。”
柴进见李助等人都是笑着看来,摇头道:“并非我不愿,而是不能。”
端起酒对他认真的道:“你我兄弟相识便是有缘,又何必在意那些呢。如果将来再见,或许就能知道了。”
岳飞见柴进坚定的眼神看来,虽然满心疑惑,可犹豫片刻后还是点头道:“兄长不说定是有理由的。不管如何,岳飞都信您!”
说完干脆的举起酒碗一干二净。
柴进见状心头直叹:我是多想拉着你一起和我同去啊。
可是我能么?
只有时势造英雄,却没有英雄造时势。你不经历那些风雨,又如何成为未来的你!
……
因为留着柴进等人在家中安睡,房间便有些少了。岳飞只好在老母房中坐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他便出了房门,想去街上买些酒肉回来。刚到大堂,便见一杆乌黑的精铁长枪靠在一旁。
他知道这是兄长那位伴当的兵器,下意识的过去拿起,心头大惊:好重的枪!
他自己从小习武,虽然十八般兵器皆有涉猎,可最爱的也是长枪。此时见这兵器,更是坚定了兄长身份绝对不凡。
刚刚放下,却听身后传来声音。
“鹏举是喜欢这兵器么?”
岳飞连忙回头,见柴进几人皆已经笑着走了出来。
“刚才小弟一时好奇便冒昧拿起看了一眼。”岳飞憨笑的看向王进,称赞道:“兄长的兵器如此不凡,想来身手也是极为了得的。”
柴进与身旁的李助和义兄相视一笑,谁都猜到他是有了讨教心思。
李助本就对柴进如此看重他有些好奇,不禁提议道:“不如请鹏举和教头切磋一二如何?”
柴进见岳飞一脸激动神色,便对着王进点头笑道:“也好,兄长怕是也有些好奇的。”
王进闻言,不禁和李助一道爽朗大笑。
二人走入院中,岳飞取来自己的一根白蜡杆,对王进微微拱手道:“还请兄长赐教!”
说完长枪坠地,屏气凝神!
王进见状,心头暗赞。
倒提枪头,缓缓走入场中。
“小兄弟,请!”
岳飞见他那沉稳模样,定是不会率先出手的。忽然枪身一起,右腿直迈而出,那根白蜡杆带着破空之声直刺王进面门。
“好枪法!”
王进眉头微皱,铁枪用力往上一靠,调转枪头,反而欺身而上。那本就比白蜡杆重得太多的枪身,此时更让岳飞觉得兵器巨震,连忙顺着力道往回一收,拨开王进铁枪……
二人在场中有来有回,只闻枪声呼啸,带起院中雪花飞舞,直斗了四十余合仍然不分胜负。
“好小子!”李助小声赞道:“难怪哥哥这般看重于他。”
一旁的杨林也是摇头道:“这小兄弟虽然年方二十,可比咱们家里许多高手怕都要强上许多啊。”
柴进笑着没有言语,忽见场中形势突变,本来一直见招拆招的王进忽然枪法变得凌厉非凡,逼得岳飞连连后退。
又斗几招,只见岳飞急退数步,引得王进跟来,忽然身子贴地倒卷,反身一枪直刺王进。
这枪来得极快,可王进似乎见他急退就早有准备,忽然中途停下身子,铁枪一挥便将那刁钻的一枪拨了开去……
王进没有再攻,忽然仰头大笑。
“想不到在此地,能碰见铁臂膀周老前辈的传人!”
岳飞本就见他像是识破自己招数震惊不已,闻听此言更是大惊道:“兄长识得家师?”
王进还没说话,李助已经在旁惊呼道:“岳鹏举乃铁臂膀周侗的传人?”
王进见岳飞还看着自己,点头道:“我在交手之时,便感觉兄弟的枪法颇为熟悉,所以才逼你使出这招回马枪!”
岳飞闻言惊喜道:“不想兄长乃家师旧友,您武艺非凡,小弟输的心服口服。”
王进摇头道:“周老前辈曾是东京禁军御营总教师,与家父相交莫逆。当年我的武艺也多蒙他点拨指正,乃是小可长辈,不敢称旧友。”
走过去拍拍他肩膀,甚是欣慰道:“兄弟你年纪轻轻就有此身手,不出五七年,天下能赢你手中长枪的怕是没有几个了。”
一旁的李助惊喜道:“江湖传言周老英雄看清大宋官场腐败后,便不知所踪许多年。却不想在汤阴县安身!鹏举速速领老道过去拜见一二。”
王进也道:“周老可还在此地?”
岳飞闻言,神色悲戚道:“家师已于几年前过世,小弟遵照他交代,送回了关中老家安葬……”
众人见说皆是神色一暗。
岳飞微微摇头道:“家师临去之时已近八十高龄,也走得极为安详痛快。”
众人都懂他的意思,王进点头道:“周老能寻得你这么一位亲传弟子,定然欣慰非常。”
柴进见他眼睛还不停的往旁边兵器不离手的李助、花荣身上瞟,心中暗笑:“你莫非还想和他们比武来探寻我的身份?可不能如了你这心愿。”
既然岳飞老母身体已经无碍,柴进便也不再久留。
大家坐了一会,吃了点东西,柴进便和岳飞说家中还有事处理,只能往后再聚。
岳飞虽然不舍,可也不知如何挽留,直送出汤阴十里才回转家中。
待一行人赶回临濮,该收拾的也已经收拾妥当,此时天也快近腊月,柴进便下令全军回转济州。这濮州地盘还是还给你赵皇帝再打理几年吧。
反正也太平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