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着苏州几万人马在后行军的三大王方貌,听说吕师囊大破官军,斩首四千有余,心中大喜。
一到无锡县外,就对前一天还让他骂得一文不值的吕师囊等人夸了又夸,抱了又抱,亲热得不行。
像钱振鹏等地方守将还不太了解这位圣公的亲兄弟,都被他闹了个不自在。
可吕师囊做为方腊的心腹大臣,最是清楚方貌的为人习性。活脱脱的就是个猛张飞。平时一点事不想,却也直来直去敢打敢杀。
众人热闹一阵,方貌问吕师囊道:“这官军也没有你们说的那般鸟强嘛。前面你们是不是被他阵势给吓唬住了?”
被他这么一说,连吕师囊在内的所有人都是面面相觑。
这话虽然说的糙,可也让他们心中觉得迷糊。
“难道以前真是高看他们了?”吕师囊心中也暗暗腹诽道:“润州是自己退出来的。而常州虽败,可归根结底是因为金节那反复无常的小人。咱们却从未在正面决战中,吃过大的败仗。”
见身旁众人也是一般模样,不禁不好回答他。
可吕师囊性子还是比方貌稳重一些,出言道:“大王所言或也有理,不过这先锋乃汴梁禁军,想来那西北各路的西军并非那么好对付。”
方貌笑道:“你老吕就是想得太多,咱们管他西北、东北的。明日本王同你们一道,去会会就知道了。大家都是一个脖子扛一个脑袋,刀子砍上去,就不信他们的能砍不掉。”
吕师囊等人被他这豪情所感,皆拱手道:“大王英明!”
可第二日一早,吕师囊接了方貌军令前去叫阵。官军却谨守营寨并不接敌。让江南众人皆是疑惑不已。
你们不是着急么?怎么这会吃一场败仗反而缩头不出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吃了大亏的官军并没有盲目进兵,不是因为不着急。而是童贯、种师中谁都没想到,已经逃进苏州地界的吕师囊还能杀回来,更把无锡县给抢回去了。
那里可是临着太湖的大县,粮草充实。童贯本来还打算大军去那再进行补给的。可现在计划突然打乱,只能等着后军押送粮草过来再说。
原本看着像大宋官军野火燎原的局面,突然因为这个变故,在无锡县外的惠山反而一时半会停滞了。
……
沈寿得了柴进的回复,兴高采烈的沿着东海一帆直挂江南。
可一到明州上了岸,才知道童贯已经夺了润州、常州的消息,把他们惊得有些乱了方寸。
沈寿来不及思考,一群人换了快马,奔赴方腊如今所在的杭州。
“沈大人,您终于回来了。”
刚进行宫,一员身高九尺,相貌非凡的年轻武将便高兴的唤道。
沈寿抬头一看,见是方腊侄儿,御营兵马大总管方杰。忙上前客气道:“将军,一路坎坷说来话长啊。敢问圣公现在何处?”
方杰往前一指,“圣公最近日子甚是焦心,先生快去。”
沈寿闻言忙拱手致谢。
穿过几个回廊,便到了方腊所在的文德殿。
待得了通报,沈寿便走了进去。
“那些俗礼就免了,先生快说柴进如何打算的?”方腊一见到沈寿连忙催促道。
“微臣奔忙多日,幸不辱命。已经得了梁山柴进的回复,只要咱们立好章程,定好出兵之日,他便会派人马,杀向淮南。”
方腊闻言大喜。
忙让人唤来左右丞相娄敏中和祖士远。
这二人心有韬略,听沈寿讲完,却是眉头一皱。
娄敏中对方腊道:“圣公,梁山虽然已经同意出兵,可现在官兵已经进犯苏州。而咱们怕是已经无法同梁山一道发兵淮南了。”
方腊闻言面色一滞,是啊,这打算还是一个多月以前的,现在形势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出兵淮南本就是想和山东连在一起,让童贯投鼠忌器,不敢盲目进犯苏杭。
可如今自己的常州、润州已去,苏州也是岌岌可危。哪里还有兵力往淮南。
忙问道:“丞相可有办法?如今梁山愿意出兵,想来他柴进也是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的。”
娄敏中点头道:“现在既然不能同取淮南,只有同梁山言明厉害,再施重利以诱之。”
沈寿虽然觉得自己才高八斗,可他还是明白自己比不过这两个丞相,不禁问道:“如何言明,利从何来?”
一旁的祖士远早就和娄敏中有过商议,此时接过话茬道:“厉害自然不必说,若我江南不敌,天下四支义师,便只剩下他梁山一脉,想来柴进不会看到的。至于那利嘛。”
他看向方腊道:“江南之地,只有钱粮布匹或是梁山所需之物。咱们若要想让梁山出兵,或许只能如此了。”
方腊皱眉道:“虽然江南富裕,杭州、睦州却也收拢了许多钱粮。可如今正有战事,若是给得太多,怕咱们也是吃紧啊。”
祖士远道:“只要梁山出兵,江南之围必解。哪怕稍微苦一点,当也能熬过去……”
方腊见说,微微点头道:“也罢,舍不着孩子,套不住狼。便依丞相之见。所需之物,你们可自行去府库支取。”
娄敏中等人见方腊这般干脆,也是心中大慰。
皆躬身道:“圣公英明。”
一旁的太子方天定问道:“既然取淮南已经无用,那要让梁山往哪里发兵,能解江南之围呢。”
方腊也道:“是啊。如果想他们从山东一路打过来,夹击童贯。毕竟路途尚远,还不知要到何时呢。”
“圣公勿忧。”娄敏中出声道:“前些日子,梁山大军兵犯汴梁城,差点就逼得童贯回师。只要他们再来一次,童贯哪怕真是胆大包天,也不敢再抗旨不遵的。”
“好啊!丞相妙计!”方腊大声吼道。
娄敏中微微躬身后,对沈寿道:“梁山水师可直下东京,却也去不了太多人马。所以还得沈大人再三和柴进说清明白,这次不能围而不攻,必须真打。至少得把声势造得越大越好。”
沈寿也不是傻子,连忙点头道:“丞相放心,属下清楚。一定说服梁山造成必破东京的假象,逼童贯回师。”
一群人再三商量清楚,便也不再拖延,一边方腊亲手写下自己的国书,盖下金印。
一边祖士远陪着太子方天定去往杭州府库,清点钱粮。都想抓紧时间准备仔细,好开赴山东。
而沈寿已经去往水师大营,请的总管成贵,去明州沿岸调派海船,随时准备装运粮草。
……
柴进刚回山寨,杨林的消息便送上了案头。
当知道童贯在江南吃瘪后,柴进也是摇头苦笑。
“看来沈大人,还得再来一次了。”朱武笑道。
柴进笑着点点头,没有说话。
在他的心里,他是不愿意结盟的。可如果实在躲不开,抹不开绿林一脉的面子,必须做做样子,也不是不可以帮一把。
就像李助和吴用前几天和他说的,“只有结盟,方能让江南的那群大臣士卒知道梁山和他们是一伙的。”
江南是可以拉拢,哪怕为了将来,也不能让他们觉得梁山是无情无义的一伙人。
可时机还不对!
还得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