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梁山大军正在热火朝天清点缴获的时候,远在数百里之外的各州,却是一派末日景象。
因为童贯领着十万大军征讨田虎,不光这自己封的晋王殿下恼火,各地的百姓也是痛苦不已。
为了快速的平了山西之乱,好快些领军回京,与金国一起攻辽。各地一切都为了官军服务。
前有田虎大军蝗虫过境,后有童贯官兵风卷残云。老百姓哪里还能有活路。皆开始往四处逃难。
可就在大家迷茫不知该往何处的时候,总会有人在人群中不停的说,要想活去山东。不光有饭吃,还有房屋田地可分。
虽然大家都不信有这好事,可那些话就像黑暗之中的一线光亮,哪怕遥不可及,你也会不自觉的往那里走。
都是走投无路的人,去哪里不是去?还不如往山东去看看,心里头还有点指望不是。
抱着这样的想法,大批的难民成群结队,拖儿带女往山东而去。
开始那些沿途的官府,见此情形都惊吓不已。谁都知道,流民处置不当就是乱匪。所有州县一律关闭城门,不敢有任何举动。
沿途不知道饿死了多少人。
“哥哥,咱们怎么不派发些粮食啊,这也太可怜了。”人群中躲着一个梁山士卒,小声的问道。
文仲容摇着头,叹了口气。
“不是不派,而是没法派啊。抱犊山的粮草本就不多,咱们自己吃的,都得梁山上的兄弟偷偷的送过来。何况这么多难民,怎么分?分一点又有何用。”
他忽然眼神坚毅的道:“若想救他们,只有快些鼓动大伙快些走。只要到了山东,就好了。”
他们虽然临行前偷偷准备了些东西,可架不住走得太慢,自己现在也是饿得面黄肌瘦。
……
又走了多日,文仲容鼓动着第一批难民,终于进了大名府地界。
而此时,柴进领着中军留在最后,前日刚刚离开。
听到这个消息,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文仲容只觉得悔恨得不行。如果早来几日,就可以在大名府吃上饭了。
梁山本来还有些酒肆茶楼开在路上,可一听流民过来,早就关门躲起来了。而人在饿肚子的时候,可不管你是梁山还是凉水的酒店,都会给你抢个干净。
“几天前哥哥不就让彭老虎回山报训了么,这小子不会在路上饿死了吧。”一个心腹疑惑的道。
文仲容闻言,也是懊恼。早知道要这么久,真该多准备些东西。
就在大家都感觉快走不动道的时候,忽然前头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文仲容起身看去,为首的正是那双枪将董平。
“彭老虎这狗日的没死呢,咱们山寨来人了。”
而马上的董平很远就看见远处浩浩荡荡的流民,一个个骨瘦嶙峋,没有一点人色,心头也是一惊。
狠抽马匹,边跑边喊文仲容的名字。而此时文仲容说话都觉得有些吃力了。
“兄弟们,这可是遭了大罪啦。”
待寻到人,董平都快认不出他来。不禁由衷的说道:“柴进哥哥收到消息,便让我先来告知与你,暂时先留在此地。待山寨送来粮食,让大伙有了些力气再走。”
文仲容道:“这样最好,这些百姓真的是寸步难行了。”
这许多日子,他已经在这流民中有了很大威望,不禁回身扯着嗓子喊道:“兄弟姐妹们,大家有救了。只需在此等待,马上就会有人给咱们送吃的过来。”
话一说完,本就虚弱的他,只觉得眼前全是星星。
……
并未让大家焦急的等待太久,段景住便送来了粮食。这可是他金毛犬难得的立功机会,哪里能不抓紧表现。
命手下架起大锅,就开始折腾起来。
而那些难民从看到粮食开始就两眼放光,直到开始闻到粥的香味,更是开始往前冲去。
此时,那一队本来慈眉善目的马军,忽然挺起刀枪。百姓见状都吓得忙往后退。
却听董平在马上大吼道:“大家不要乱,排好队。粥有的是。”
而文仲容先喝了一碗稀粥,虽然未敢多喝,却有了点力气。
说道:“咱们先喝一点垫垫肚子,等到了地方,还有馒头,有面,有酒肉。”
他不停的说,只觉那些人眼中全闪着光。忽然有个百姓大喊道:“文兄弟,你没有骗我们。我们信你。”
忽然所有人都开始感谢起文仲容这些人来。把这些铁打汉子弄得感动不已,心中直叹:“饿几天肚子算个屌,老子做了这天大的善事,死了都能成仙。”
然后指挥难民排队,并再三嘱咐,不是不愿多给,而是大家饿得太久,突然吃多了反而坏事。
……
等文仲容领着人进了阳谷县地界,已经是几天以后。
“大家闻闻,好好闻闻,是不是肉香味?”
文仲容大笑着喊道。
而那些百姓早就闻到了,不禁口水直咽。能逃难的本就是些穷苦人,哪怕平时都很少吃肉,现在虽然喝了两天粥,有了力气,可闻到肉香心头已经念叨的不行了。
在文仲容等人一再的宣导下,所有人都知道了这救急的菩萨就是梁山的小旋风柴进。此时更是个个念着柴进的名字。满眼期待的跟着走。
可不管如何期待,也没有眼见为实来的那么直观。
当看到阳谷县城外的空地上,几千人马分两侧站定,中间搭着许多大棚,棚子外头更是有数百口大锅,里头有肉,有面,旁边许多桌子上,还摆着如山一般的白面馒头……
所有人不自觉都停下了脚步,呆住了!
忽然,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哇的一声跪在地上,嘶声哭喊:
“梁山都是活菩萨啊。”
然后对着阳谷县外的人,跪下不停的磕起头来。而这一声哭喊,更让这些千里迢迢,受进苦难,又无依无靠的穷苦百姓,找到了情绪的宣泄。
第二个、然后第三个……所有的难民都齐刷刷的跪了下去。
上万流民发自内心的哭喊声,感谢声,响彻了阳谷县上空,让那见惯了生死的梁山大军,都忍不住跟着哭了起来。
“兄长……”仇琼英用手擦着眼泪,倒在扈三娘的怀里,不停抽泣,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
而扈三娘也早已哭成了泪人。
柴进微微抹了把眼睛,开始往前走。心中想到:两世为人,哪怕将来大事不成,能做些好事,也值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