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婆那双手抚着琴弦,侧头垂眸端坐于春花驿栈桥,白袍在风中瑟瑟抖动。
金若叶站在耀目的阳光中,有一点眩晕的感觉。
她忽然想起了花离背着秋月温言软语,眉眼含笑的样子。
“宗主……”金若叶向前跨了一大步,拱手对罗婆那的背影施礼道:“秋月从来没有记恨过你。你应该了解秋月的性情。”
“是啊…”罗婆那琉璃般晶莹剔透的手指在焦尾琴上轻轻一拂,一串流水般的音符从他指尖滑落。
“秋月的心就如这若耶溪水一样清透无染,他从来只晓得爱人,不知道什么是仇恨。”罗婆那抬眼看着杨柳枝叶缝隙中的阳光,喃喃自语。
“秋月,他和花离在一起。”金若叶犹豫片刻,低声说道。
罗婆那缓缓转过头来。
他那张琉璃质感的绝美面孔,散发着冷冽的光芒,栈桥上倒影着的柳树影子都在这光芒中隠了形。
“您就是花离和秋月的师傅?”一个少女果决清脆的声音响起。
罗婆那抬起海洋般深蓝的眼睛凝视着炎银灰色眸子。
“正是。”罗婆那答道。
“你的徒弟秋月被他的师兄带去了北莽冰原,所以错过了今天的渡劫日。”炎说道。
“北莽冰原?”罗婆那银白色眉毛微微一抖道:“他带秋月去那里做什么?”
“你的好徒弟花离不仅带了秋月,还掳了修罗道使者阿吉罗一同去北莽冰原。”炎跨前一步,没有紧皱,眼神犀利地说道。
罗婆那勐然站起身来,神色肃穆道:“花离要闯祸了!”
“宗主对北莽冰原可有了解?”炎凝神看着罗婆那。
“北莽冰原是修罗道禁地!”罗婆那银白色的眉毛也深深皱起,叹口气道:“那里除了一个冰狱什么也没有!那冰狱里关押着魔王波多!”
“正是!”炎说道:“我是地藏菩萨座下右护法炎,被花离劫走的正是我的搭档修罗道战神弁天的儿子阿吉罗。”
罗婆那闭上双眼,沉默片刻道:“花离是想解封冰狱,放出那恶魔。”
“宗主所言甚是。”炎继续说道:“花离劫持阿集罗的目的正是要借他之手解除冰狱封印,放出魔王波多。”
“他……”罗婆那紧闭双眼颤声道:“这孩子,怎么会有这样荒唐的想法?这样做会让他堕入魔道,万劫不复。”
“您不知道吗?”炎说道:“我彷佛听说花离曾经拜魔王波多为师,修习法术。他应该是被魔王蛊惑了。”
“当年,秋月因为犯戒被我逐入人间渡劫,花离便开始修习邪术。我一直以为他是因为气愤、伤心导致心情大变。因而,也将他逐出极乐天。没想到竟然导致他与那魔王走在一处,变成如今这个样子。”罗婆那一边说,一边右手捏拳,露出痛苦悔恨的表情。
“宗主…”炎紧盯着罗婆那的眼睛说道:“你现在挽救他还来得及。趁他还没一步踏错,堕入深渊之前,阻止他。”
罗婆那抬起碧蓝的眼睛,看着炎,说:“他的心魔不除,我也救不了他。”
“他的心魔就是你!”一个男人浑厚的声音在炎身后响起。
罗婆那一侧脸看见了站在炎身后的卓一朗。
“宗主!”金若叶无声地跪下,仰起头来看着罗婆那:“你明白,你对花离说来有多重要。你这个师傅在他心目中是犹如父亲一样的存在。他尊敬你,惧怕你,渴望得到你的认可。他爱了秋月五百年,只因为你的清规戒律,他不敢违逆,一直压抑着不敢轻举妄动。直到扶桑的出现,打破了这他努力维持的平衡。他到现在的心愿还是带秋月回极乐天,过三千年前的日子。他最终的心愿还是想回到你身边,想与你彻底和解呀!”
罗婆那抱着焦尾琴的手轻轻一抖,琴弦发出“嗡”的一声轻响。
“宗主,你想想若是花离放出了魔王波多,导致生灵涂炭,不仅他身败名裂,三界厌憎,无处立足。你这个师傅也得受牵连。为天下众生着想,为您自己着想,你都应该立即阻止花离。”金若叶满眼焦急,肯求着,声音都裂开了。
“我会去的!”罗婆那斩钉截铁地说道。
炎、卓一朗和金若叶闻言大喜,皆目光炯炯盯着罗婆那。
“只是……”炎看了一眼罗婆那,说道:“我们都不知道北莽冰原的方位,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去那里。宗主可知晓。”
罗婆那轻轻一抖袍袖道:“当年修罗道战神弁天打败魔王波多之时,曾提出和仙界联手建冰狱,所以我是冰狱的建造者之一,封印冰狱也是仙界与修罗道联手封印的,所以我很清楚北莽冰原在哪里。你们跟着我便好了。”
炎、卓一朗和金若叶喜出望外,弯腰拱手道:“谢谢宗主。”
“我们如何去呢?”炎好奇地问道。
“用它便好!”罗婆那指了指一直在金若叶脚边打转的谛听道。
谛听后头看了看罗婆那,转身要跑,被炎一把一拉住后腿。
“其实北莽冰原便是一万年前的南窊岛。”罗婆那向前走着,澹澹地说到:“魔王波多实际是被困在了一万年前。我们要去北莽冰原要用神足通神功,走时间隧道很快便到。”
“在咱们这几个人中,除了我,只有它…”罗婆那指指谛听说道:“精通神足通神功了!”
卓一朗凑到炎耳边低声滴咕道:“妈呀,不亏是天人!段位就是高!玩的都是高端梗!时间隧道,这是四维空间的概念吗?”
炎耸耸肩,笑道:“莫问我,我也不懂量子力学。跟紧宗主便好。”
三人随着罗婆那来到极乐天阙门前。
罗婆那伸手点了一下谛听,谛听便现出了庞大的原形。
谛听乖乖地趴在地上,炎一手抱着金若叶的腰向上一甩,金若叶便如一只蝶,飘飘然落在了谛听那雪白松软的背上。
炎笑着看了一眼卓一朗,双脚在地上一蹬飞身跃上谛听的后背。
卓一朗也朗声一笑,飞身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