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离贴在邢秋月耳边,低声而热烈地重复着当年和秋月师弟在极乐天发下的盟誓。
邢秋月却满眼疑惑地转过头来,看着他问到:“花离……你在说什么?”
花离一怔,显然秋月自从被赶出极乐天,早已彻底落了凡胎,已完全不记得与花离在极乐天的前世恩怨。
花离笑了笑,伸手轻拂了一下邢秋月的肩道:“算了,忘了我的胡言乱语吧。”
说着他袍袖轻轻一甩,手中多了一把单筒望远镜。
他拿起望远镜,递给邢秋月。
邢秋月满眼疑问地接过望远镜,举在眼前看了起来。
望远镜里是南窊岛的白沙滩,和邢秋月与花离所处的海岸线风光毫无二致。
一样在阳光下轻轻摇摆着的浓密棕榈和椰子树;一样泛着玫瑰色光芒的白沙滩;一样的被夕阳染成金红色的浩淼水面;天边挂着一样的玫瑰色流云。
只是在那浪涛轻轻地拍岸声中,传来的是一个年轻男子的爽朗笑声。
胡婴赤着脚,穿着白色短袖和浅蓝色沙滩裤,追着朱立安在沙滩上嬉闹。
朱立安左笑着左闪右躲,胡婴在后面伸着双臂扑向他,企图抱住他的腰将他按到在地。
两个人,你追我赶,玩的好不热闹。
炎也抱着双臂,赤足站在细浪里,看着二人微笑,一头乌黑的长发随风飘扬。
花离将嘴凑到邢秋月耳边,轻轻问到:“看见那个胡婴了吗?”
邢秋月将望远镜又调了调,直对着胡婴的脸。
胡婴白皙的脸在夕阳中透着玫瑰金的光芒,一头栗色头发浓密顺滑,随着他的跑动在空中跳跃。
他一双秀丽的剑眉斜插入鬓,一双细长的丹凤吊梢眼眯得细细地凝视着朱立安,
精瘦结实的身体,动如脱兔,身手矫健,满满的都是要溢出来的青春气息。
“他…”邢秋月看着镜头里胡婴的脸,叹了口气道:“真是太好看了。”
“秋月,”花离痴痴地道:“你不觉得他和当年的你一模一样吗?”
“像又不像,”邢秋月收起手上的望远镜递还给花离:“他是他,我是我。皮囊相似不代表什么。”
“秋月…”花离双手扶住邢秋月的双肩道:“等着,就这几日,我便将他这皮囊给你弄了来。”
花离越想越兴奋,碎碎念道:“从此之后,你便算真的重生了!再也不用受着残躯的束缚了!”
邢秋月叹了一口气,伸手握住花离放在自己肩上的手道:“花离,你的执念太深了…”
说完,邢秋月便缓缓迈步向着椰林后的秋月白走去。
胡婴在沙滩上追着朱立安跑了几圈,好不容易将他按到在地,骑在他身上挠他痒痒。
忽地身后穿来一阵马达的“突突突”响声
朱立安和胡婴同时住了手,回头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海边水浪一阵激荡,一个汽艇黑黢黢的剪影出现在南窊岛码头。
朱立安从沙滩上翻身坐起,胡婴也拍拍身上沾染的沙子,站起身来看向汽艇。
“花离一号?”朱立安都哝了一声,站起身来向着汽艇驶来的方向走去。
“咦?”胡婴也歪歪头,满脸疑惑地跟在朱立安后面自言自语道:“他们怎么又回来了?”
炎也转过头去,仰脸看着花离一号。
果然,不出片刻,“花离一号”马达声音渐歇,静静停泊在了浅水区。
金天河出现在甲板之上,紧接着乔安娜那蓬着一头卷发的脑袋也冒了出来。
金天河对着乔安娜一伸手,乔安娜伸手整了整凌乱的长发,缓缓走下船来。
金天河手里举着乔安娜的行李箱也走下“花离一号”。
金天水站在甲板俯视了沙滩片刻,对着站在船下仰望着自己的朱立安和炎挥了挥手,一拧腰轻盈地从船上跃了下来,悄无声息地落地。
朱立安迎着乔安娜走了过去,问到:“安娜,你怎么回来了?”
乔安娜看着面前活生生的朱立安,回想起自己今儿下午在南海海面上经历过的那些惊心动魄又诡异骇人的事情,心内百感交集,不知道从何说去,
只是双臂紧紧抱着自己身体,看着他欲哭无泪。
朱立安一看乔安娜表情异常,伸手扶住了她,关切地问道:“安娜,你没事吧?”
朱立安见她脸色苍白,以为是她身体不适,不免有点担忧。
乔安娜却摇摇头,只是声音打颤地说:“我没事,至于发生了什么,我也说不清。你问他们吧。”
正在此时,金天河走了过来,叹了口气,拍了拍朱立安的手臂,低头道:“唉,今天我们在南海上遇到了怪事,一言难尽,回头跟你慢慢说。”
胡婴一见平素嘻嘻哈哈的金家二兄弟都如此严肃,情况定然不简单。
六人不再赘言,一同转身向着秋月白院内走去。
乔安娜带着众人直奔自己的单间宿舍而去,道宿舍门口她低声对朱立安说:“你们都进来吧,帮我们分析一下今天发生的事。”
朱立安、胡婴和炎三人,本就想询问他们忽然返航的原因,听他们这么一说,便彼此对望一眼,点点头,跟着乔安娜走进了她那间单间宿舍。
乔安娜一进屋便扭亮灯,“噔、噔、噔”几步走到床前一屁股坐下。
下午在船上连惊吓带折腾,这会子乔安娜只觉得身子酸痛,连骨缝都是酸的,像是要散架。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一下午担惊受怕,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但是当此刻,朱立安、胡婴和炎三人围着他站着,她的心里却莫名的生出一股子强烈的安全感。
这种感觉虽然莫名其妙,不知道从何而来,却如此真实。
她特别愿意将自己的顾虑和担心,甚至听起来十分荒唐法想法说给他们听。
她转头看看现在一旁,沉默不语的金天河和金天水。
又仰头看看站在她面前的朱立安、胡婴和炎三人。
她舔了舔干涩的双唇,在脑子里反复组织了几遍语言,半晌才吃力地问到:“你们相信这世上有鬼打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