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秋月耳边传来温柔的声音:“我的秋月在看什么?”
虽然他的那颗心脏已然不再跳动,但是花离赋予他这残破躯体的微弱感知,依然将喜悦传达给了他。
他转过头来,双眼含笑道:“花离…你回来了…”
一如以往他悄无声息地离开又归来一样,花离贴在他脸旁的面孔带着如利刃般刺骨的寒意。
“嗯,回来了…”花离吐气如兰地说道,一双碧绿眼睛如万年冰川深处的寒冰。
花离站在南窊岛热带的温热季风里,全身如空调机般喷吐着白森森的冷雾。
“你…怎么浑身冻的如此冰冷……”邢秋月将身子向他身边靠了靠,并没有问他去了哪里,他从来不问。
花离对着邢秋月伸出双臂道:“我是很冷,你给我一个爱的抱抱呗。”
邢秋月微笑摇头,站起身来,轻轻抱住了花离。
他不敢靠他太近,抱的太紧,因为他的躯体并不像正常人那般温暖。
花离满脑子都是与迦罗波多告别时说的那句话:“但愿你们互不辜负。”
花离低头看了看邢秋月手里握着的那张纸牌,说道:“烧了吧!那副令牌…”
邢秋月一怔,睁大眼睛看着他。
“用不着了……”花离澹澹地说道。
刘宇杰在秋月白院子里走来走去,安排朱立安和胡婴拍剩下的几幕戏中的镜头。
金天水叼着一根草叶,手扶着一盏照明灯,远远看着刘宇杰。
趁着刘宇杰坐下喝水的功夫,金天水走了过去,说道:“刘导,您这里要是没什么事儿了,我和我哥就走了,我们在岛上也呆了好几日了,家里那边还有一堆事呢,也耽搁了不少生意。”
刘宇杰思路还在剧情和镜头设计上,听了半晌才明白他的意思。
他略一思忖,挥了一下手道:“嗯!要不,你们再等等,等乔安娜醒了,我们征询一下她的意见,如果她坚持要回潇湘市,你们就带她一起回去吧。”
金天水抬头看看站在一旁的哥哥金天河。
金天河默默点了下头。
金天水也对着刘宇杰点点头道:“好吧,我们再等一日看。”
今天白日的戏全部是朱立安扮演的李恪的重头戏。
而夜戏都是胡婴扮演的邢秋月的戏码,基本都是恐怖片传统的恶鬼杀人的经典套路。
从吃过午饭开始,金若叶就开始给胡婴化特效妆。
因为这已经是金若叶和胡婴的第二次合作,彼此算是已经有了默契。
且金若叶已经对化妆手法和流程烂熟于心,妆画得十分顺利。
整个妆容化了差不多四个小时,待结束时金若叶因为长时间聊天保持着肩臂前伸,脖颈前摊,上身前倾的姿势,而腰背僵硬酸痛。
收了最后一笔,她晃晃脖颈,转了转肩膀,叹口气道:“好了!胡婴。”
胡婴点点头道:“谢谢姐姐。”
金若叶微微一笑,伸手拿过雪白的包头巾轻轻裹在他头上,柔声道:“今天你的夜戏分量很重,祝你拍摄顺利啊!”
胡婴对着金若叶眨眨眼,画了特效妆容的脸太僵硬,没法随意笑。
金若叶伸手去扶坐在椅子上的胡婴。
忽地,墙上传来一阵洪亮悠长的“当、当,当”之声。
这声音在安静的房间内,显得分外响亮,金若叶不由的一惊回头向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
原来是墙上书架的一侧,挂着一座看起来颇有些年代的凋花欧式闹钟。
那闹钟下镀黄铜的钟摆在悠然自得地摇摆着,发出六下报时的敲击声。
金若叶莫名的被这座钟吸引,她转身向着那座钟走去,站在它面前凝神望着它。
胡婴也缓缓跟了过来,问道:“姐姐,你在看什么?”
金若叶目不转睛地盯着闹钟上那三支泛着七彩光芒的时针,喃喃道:“胡婴,你不觉得这个钟很奇怪吗?”
胡婴也将目光投注在那钟表的表盘上。
“我也觉得它有点古怪”胡婴说道:“但是,我说不清是哪里有问题。”
金若叶转过头来,对着胡婴一笑道:“也许是我的错觉吧。我们走吧。”
说着她伸手扶住了胡婴的手肘,向着屋外走去。
今天胡婴的夜戏拍摄场地都在秋月白洋楼内拍,基本都是些邢秋月死后化作冤魂显形,追杀陷害他的李家人的镜头。
整个秋月白的走廊,楼梯都被布置上了诡异的黄绿色灯光。
道具组也在楼梯口放置了干冰盒子,打算制造烟雾效果。
因为要拍二姨娘受到惊吓,狂乱奔逃,滚下楼梯的镜头。
和二姨娘穿着同款睡衣的男替身演员,已经在楼梯楼站好了位。
金若叶扶着胡婴一步一步向着三楼走去。
整个拍摄场地透露着无比阴森、压抑、和诡异的氛围。
副导演周金林,守在三楼走廊内,站在一盏射灯前,低头看着分镜头剧本。
抬头看见胡婴走了过来,连忙向他挥挥手道:“邢秋月,准备拍摄第五幕,你和李家二姨娘的镜头。”
胡婴点点头道:“我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开始。”
扮演二姨娘的是个年约三十五岁的身材丰满的女演员,她叫童雅
童雅穿着一身黑色印红色玫瑰花的真丝两件套睡衣。
她笑着对周金林打了个招呼,扭扭哒哒地从胡婴身边走了过去,按照周金林的要求躺在了屋内的床上。
周金林站在床边,对童雅讲解着拍摄内容,童雅躺在床上一边听一边不住地点头。
周金林退向后方,挥了一下手臂喊到:“演员就位”
打班的女剧务连忙跑到摄影师前,打开木板,又用力拍合喊到:“《陪葬》第五幕,十三镜!a!”
床上的童雅闭上了眼睛,做熟睡状。
摄影师扛着摄影机,对着她的脸庞拍着她的熟睡的近景。
忽然,熟睡中的李家二姨娘皱起了眉头。
她觉得什么凉凉的液体滴在了额头。
二姨娘在依然懒得睁眼,只是条件反射般地摇了摇头,想甩掉额头上沾染的液体。
又有更多的液体,滴落在她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