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离周吉米越来越近,他身上的阴寒之气,向着他袭来,直透骨缝。
周吉米眼睛极速地转动着,用双手捂住眼睛,将身子弓的像个虾米,试图抵抗那个男人的侵袭。
“走开!走开!不要缠着我!我上有老下有小,我不想去极乐世界!”周吉米用力闭上眼睛,嘴里喃喃低语着。
“哈哈哈哈!”那男人忽然爆发出一阵声音沙哑,但是却震耳欲聋地笑声,他的声音铺天盖地而来,彷佛乌云后轰鸣的惊雷,将周吉米的意识扔进翻滚的波涛里颠倒、翻转、揉搓。
“你不想杀人?哈哈!这世上不就是你杀我我杀你吗?人为刀俎,你为鱼肉?你看看你现在的怂样子。你要被送到警察局任人摆布,你会成为一个万人唾弃的罪犯,连你的家人都会恨你。”那个男人的声音以高速的频率在他耳朵,碎碎念着。
周吉米双手抱着头,只觉得头疼欲裂,胃里翻江倒海,想吐却又吐不出来。
“你坐在这里不嫌丢人现眼吗?”那个声音阴测测笑着,贴在他耳边轻轻滴咕着:“你不如死了…你不如死了…死了就安宁了!”
周吉米勐然放下双手,抬头瞪视着一片苍茫地灰色海面,他的一双眼睛布满了红血丝。
他低头看向船舷边翻滚的白浪,梦呓一般地低语着:“不如死了……不如死了。”
话音未落,周吉米双手握住船舱护栏,纵身一跃“噗通”一声,跌落进海水里。
金天河蓦然听见一声沉闷的重物落水的声音,抬头一看,周吉米不见了踪影。
“我艹!”金天河心里一惊,瞬间童孔放大,“当啷”一声扔下手中的砍刀,奔向周吉米刚才坐过的船舷边,探头向海面看去。
果然看见周吉米那在白浪中沉浮的乌黑发顶。
金天河连忙手拍着围杆对着弟弟大喊:“阿水!停船!停船!周吉米跳海了!”
金天河声嘶力竭地喊着,声线都急噼了。
“啊?”金天水反应迅捷,闻声立即拉了手刹,将船停在水面上。
饶是这样,花离一号还是将周吉米甩出去了几十米。
海水清澈,能看得清周吉米在水里出于求生本能,拼命挣扎着向上浮。
怎奈他双手被绑着,无力泅游,只能在水里载沉载浮。
金天河见状叹口气,脱下身上的衬衣,摘下船舷在挂着的救生圈,纵身跃入海里,向着周吉米游去。
金天水见状将船掉了个头向着哥哥游去的方向驶去,绕了个圈,停在周吉米附近。
金天河迅速游到周吉米身旁,潜下水,一把搂住已经半昏迷状态的他,将救生圈套在他身上,拖着他向游艇游去。
金天水在船上拽,金天河在水里推,终于将周吉米搞上了船。
就在金天河爬上船的一瞬间,海面上忽然刮起了狂风。
金天水抬头看着瞬间变得无比阴沉的天空,对哥哥道:“哥,我们走不了了。”
天空中眨眼睛布满了厚重的乌云,那乌云层层叠叠,厚重绵密,相互推挤翻滚着如千军万马奔驰在战场上一般,在苍穹疯狂肆虐。
强劲的海风,也以摧枯拉巧之势席卷南窊岛海面。
苍灰的浩淼海面,变成了一釜水,被一只巨手颠着,上下左右的摇晃。
花离一号随着波浪起伏地水面剧烈的摇晃。
金天河和金天水的身体也随着船体左摇右晃。
金天河看着躺在船舱内人事不省地周吉米,叹了口气,蹲下身子,帮他做起心肺复苏术来。
过了片刻,周吉米身体略一抽搐,头向身旁一侧,吐出几口海水来,“嗯”地一声醒转过来。
就在周吉米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天际划过一道耀眼的闪电,紧接着轰隆隆地雷声响起,“噼里啪啦,”豆大的雨点落了下来,海面上的风变得更加狂暴。
金天河看了看不远处的南窊岛海岸线,回头对金天水大喊:“阿水,我们返航!快点!”
金天水一边答“好”,一边冒着雨向驾驶舱奔去。
花离一号再次发出轰鸣,转头向着南窊岛驰去。
汽艇在狂暴的风中艰难地前行,飘飘忽忽如秋风中的一片叶子。
船上的三人皆是在剧烈颠簸的小船中,脸色苍白,浑身湿透。
周吉米双手紧紧握着船边围栏,不住地向着海面呕吐。
金天河紧紧攥住他的手腕站在他身旁死盯着他,生怕他一不注意又跳了海。
好在花离一号离南窊岛海岸线不远,很快便靠了岸。
金家兄弟将船停泊在码头前,领着周吉米下了船。
迎面却碰见站在大雨中淋的像落汤鸡一般的胡婴和金若叶。
金若叶抱着双肩,仰头看着站在舷梯上的金家兄弟和周吉米。
胡婴站在她身后,双手扶着她的双肩。
金若叶头发和脸上都淌着雨水,一双黑如点漆的眼睛,睁的圆圆地看着面前的三人,嘴唇轻轻颤抖,似乎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能发出声音。
金天河向他二人点点头,便拽着周吉米的手快步向着秋月白走去。
金天水则直通通向着金若叶有走过来,皱着眉头低头看着金若叶,眼神带着关切和怜爱问道:“二小姐,你在这里做什么?看你都淋湿透了!小心着凉吧。”
金若叶刚一张开嘴,一股雨水便灌进了她的嘴里,她身体轻轻抖动着,牙齿发出“咯、咯”的声音。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道:“我只是担心你们……我担心你们会出事。”
雨水将金天水卷曲的长发淋的湿透,贴在他瘦削却轮廓立体的脸上,他的浓密的眉毛、深陷的眼眶,坚挺的鼻子、倔强向下的嘴角和线条分明的下巴都滴着水。
他薄薄的嘴唇微微一抖,伸手拽住金若叶的手腕道:“我们不会有事,我们是海的儿子。我们能出什么事?”
说着他便拖着金若叶,大步向着秋月白走去。
过了大约十分钟,浑身湿透的金天河和金天水一左一右夹着周吉米,站在了乔安娜的面前。
“我们被风暴堵住了,走不了了!”
金天河看着撑着伞站在暴雨中,一脸愕然的乔安娜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