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吉米俯身趴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低下头侧脸往沙发下看去。
只见自己的手机屏幕向下扣在满是尘絮的地上,一束惨白的光束,将四周照得雪亮。
周吉米伸出手臂往沙发下探了探,手指堪堪差了两公分够不着手机。
他有点烦躁地叹口气,将身子往下趴了趴,将视线转向前方,想找个工具将手机拨出来。
眼睛往墙根一瞄,周吉米就发现墙根儿边靠手边的位置,露出一个木棍儿一样的东西。
周吉米心里一喜,伸手去够那木棍儿,手指一扒拉,那木棍儿轻轻一晃,发出一声清脆的“呛啷”之声。
“好像是一把长条状砍刀。”周吉米在心里暗自做了一个判断,又想:“管他,就用它把手机拨出来吧。”
他身子向前探了探,伸手握住了那木头把儿,拉过那物事,对着自己的手机一挥,手机就打着旋从沙发下飞了出来。
周吉米如释重负地换了口气,直起身来,将手从沙发下收回,手里还握着那带木把手的物事。
周吉米低头一看自己的左手,发现握在自己手里的果真是一把砍刀。
带着清晰纹理的沉甸甸的鸡翅木把柄,前方是一片略带弧度,前宽后窄,刃宽5-6公分,25-30公分长的钢刃。
房间里光线很暗,那刀却依然散发着亮闪闪的寒光。
刀锋中部似乎还像浸染了陈年血迹一般,带着深咖色的纹路。
周吉米看着手里的砍刀,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手一松,砍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周吉米弯腰捡起自己的手机放在沙发上,拿起地上答超长拖线板,将线在手上绕好拎着,又伸手拿起自己的手机。
此时,他的眼睛已经完全适应了房内的幽暗光线,他按灭了手机的手电筒,将手机塞进裤兜里,准备走出房间。
刚走了两步,他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地上那把静静躺在黑暗中的砍刀。
他缓缓地转身走了过去,弯腰捡起那把砍刀,将它别进了自己工作裤的腰带上,将短袖衫的衣摆从裤腰里拉了出来,将砍刀盖住。
他手里拎着拖线板,迈着四平八稳地脚步朝着三楼走去。
周吉米的脚步非常缓慢而沉重,将木制楼梯压得“咯吱、咯吱”作响。
他的一双眼睛,黑如点漆,童孔深邃,一张脸白如宣纸。
周吉米仰着头走过人影闪动的走廊,目不斜视,径直走向拍摄场地。
拍摄场里,曲洋正扭开手里的一杯花果茶的盖,递给坐在监视器后的刘宇杰。
刘宇杰接过热茶,轻轻啜了几口又递还给曲洋,又指着监视器上的回访,跟身边的摄影师谈论着镜头构图。
胡婴依然躺在床上,枕着一只硕大雪白的鹅毛枕头,笑眯眯地看着跨骑在他身上的朱立安,两只手揪着他身上的西裤背带,一弹一弹的玩。
朱立安和胡婴试近景镜头,已经试了几遍,此刻正拉着摄影师聊天。
周吉米手里拎着拖线板走进了场地,一反以往敬小慎微的样子,如入无人之境,直接走到床边,站在朱立安身后,和摄影师隔床相望。
剧务组长走过来伸手问他要拖线板,周吉米看也不看他,眼睛直愣愣盯着跪在床上的朱立安的背影,将手里的拖线板递给了他。
剧务组长接过拖线板,转身向着门口插座处走去。
躺在床上的胡婴正将头转过来,看着朱立安的脸。
瞬间他脸上变色,双目圆睁。
胡婴勐然纵身一跃,双臂铁钳一般箍住朱立安的身体,一个转身滚下了床。
朱立安只觉得脑后一阵凌厉的寒风掠过,自己身子腾空,“砰”地一声,从柔软的铁床上滚落在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上,一股震痛从后背直刺胸臆。
电光火石之间,胡婴看到一把利刃带着刺眼寒光向着朱立安后脖颈袭来。
他甚至来不及看那挥刀的人是谁,眼里只有下午阳光在钢刃上一闪的刺眼光芒。
在一阵惊呼声中,他抱着朱立安滚落下床。
周吉米握着砍刀对着朱立安后背砍去,却被胡婴一把拉住滚下床,将这一刀躲了过去。
周吉米收手不及,身子前扑,一刀砍在胡婴枕过的鹅毛枕头上,雪白的枕套应声绽开,鹅毛纷纷扬扬飞了出来。
屋内忽然响起一片惊呼之声,几个胆小的女剧务和工作人员,争先恐后逃也似地向门外奔去。
人们互相推搡,相撞,发出“哎幼喂”的,呼喊,负责打板的小丫头一阵慌乱,逃窜中被地上横七竖八的电线绊倒,滚地葫芦般摔了出去,将两盏灯也带倒在地,现场一片混乱。
周吉米看了一眼自己刀下的破枕头,转身一跃扑到倒在地上的胡婴和朱立安身后,两眼血红,再一次举起了手中刀。
这时朱立安正躺在地上,努力用手臂撑起身体,而胡婴则以保护的姿势,将身子盖在他身上。
原本坐在监视器后正和摄影师沟通的刘宇杰也被这忽然的变故惊呆了。
待他回过神时,胡婴和朱立安已经滚落在地,周吉米正举着刀往胡婴身后扑。
刘宇杰急忙弹起,迈开大步冲着周吉米奔去,一把拦腰抱住了周吉米,大叫道:“胡婴,朱立安小心。”
岂知这平日看起来瘦小又不起眼的周吉米,此刻却力大无比,回手一个肘击撞在刘宇杰腹部,反手用刀刃在他手臂上一划。
刘宇杰只觉得手臂上一凉,一条血线冒了出来。
他看着手臂上被划开一个口子,脑子一片混乱,却并没有什么痛感。
曲洋冲了过来,在他身后带着哭腔喊:“刘宇杰,你放手,你不要命了。”
这时朱立安伸手将胡婴从自己身上推开,一个鲤鱼打挺跳起,迅疾如电地飞起一脚踢在周吉米手腕。
只听“当啷”一声响,周吉米手中砍刀掉落在地。朱立安合身扑向周吉米,试图用擒拿术将他锁住。
周吉米却身子向前一弯,双脚勐地发力在地上一蹬,用后脑勺撞向身后的刘宇杰,纵身一跃带着他向后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