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立安和胡婴不着痕迹地对完一场戏,两个人都有点虚脱。
胡婴仰躺在床上,看着朱立安又是咳,又是笑,身子随着起伏的床面抖动。
朱立安伸手要去拉亮台灯,却被胡婴拉住了手腕。
胡婴下巴一点,看着窗前那一方秋霜一般的月影,低声呢喃道:“哥,别开灯,看着月色多美。”
说着他手拉着朱立安的手往身边一拽,朱立安会意,转身跨步上床,侧身卧在胡婴身后,伸手臂环抱住他,静默无言。
胡婴的体温隔着毛绒绒的睡袍一丝丝地传了过来。
朱立安长叹一口气,心内一片澄澈宁静。
胡婴如跟他心有灵犀一般,叹口气道:“哥,这会子的感觉真好。”
他回头看了一眼朱立安,笑了:“哥,这样睡在月光里的感觉真好。真想一辈子这样,和你安安宁宁,别无他求。”
朱立安将下巴放在胡婴肩上,也点点头笑了。
胡婴用一只手捏弄着朱立安的手指道:“哥,你说,李恪真的爱邢秋月吗?”
“从故事情节来看,李恪对邢秋月更多的是占有欲。但是,疯狂的占有欲也是以感情为基础的吧。因为他感情上依赖邢秋月,又怕失去他,这应该是一种爱的表现。只是对他这种人来说,爱是放手这种道理可能说不通,他的个性就是如此霸道,他爱的,他死也不肯放手。如同不懂事的孩童,因为爱一只雀,就紧紧握住它,将它捏死了也不自知。”朱立安觉得胡婴捏着自己手指的手有点冰冷,便转身扯过一张薄被将两个人裹住了。
“他的畸形的爱,最终还是将邢秋月害得惨死。”胡婴深深叹口气道。
“他是高估了自己,他以为自己是个盖世英雄,能给邢秋月所有庇护。”朱立安挨着胡婴慢慢地躺下去,低声说道:“其实,在那兵荒马乱的年代里,他啥也不是,他保护不了邢秋月,只会将他变成愚昧民众的活靶子。”
胡婴转过身来,看着朱立安道:“哥,我刚才的表演怎么样?还过得去吗?会不会被导演骂?”
“你看我的情绪张力就知道了呀。”朱立安眯眼一笑,伸手指拨开胡婴额前那一缕遮住半边眼睛的刘海,说道:“你的表演完全将我带入情景,充分调动了我的情绪。”
“哦!是吗!”胡婴满眼惊喜。抬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朱立安问道。
“是啊!”朱立安认真地看着胡婴说道:“你的表演真的很到位,完全不像第一次演戏。你就是我的邢秋月,独一无二,无可替代!胡婴,我为你感到骄傲!”
胡婴将手放在朱立安胸前,抬头看着他心满意足地笑了。
朱立安伸手揉揉胡婴地头发说道:“胡婴,今天忙了一天也累了,早些睡吧。”
胡婴乖顺地点点头,躺下闭上眼睛。
过了片刻,朱立安的声音再度响起:“胡婴,睡着了吗?”
“嗯?”胡婴转身答道。
“明儿,还有一天假,我想去李家码头转转,一起去好吗?”朱立安柔声问道。
“李家码头?”胡婴眼睛一亮,说道:“那不是李恪与邢秋月重逢的地方吗?我必须去啊!”
朱立安笑着点点头,将被子往上拉了拉,闭上双眼。
翌日,一大清早,朱立安睁开眼睛便看见胡婴笑微微伏在他面前的脸。
他不由一怔,揉揉眼睛道:“胡婴,你这是……”
胡婴故作神秘的说道:“哥,你好厉害。”
朱立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呐呐道:“我怎么厉害了?”
“你是不是会驱魔?”胡婴笑道。
”啊?”朱立安更加迷惑了。一脸茫然地看着胡婴。
“我这几日不是总做噩梦吗?”胡婴一本正经地说:“我昨儿睡你旁边,一晚上做的都是美梦。回头想想呢,发现只要睡在你身边就不会做噩梦。所以,你是不是会驱魔呢?”
朱立安这才搞明白胡婴七绕八绕。想要说什么。
他无奈一笑,伸手拧了一把胡婴的脸颊道:“好!好!我大不了拍摄期间夜夜陪你睡!帮你驱魔,我护着你,行了吧!”
胡婴咧嘴一笑,站起身来哼着歌,去卫生间洗漱了。
十点半,朱立安、胡婴和炎穿戴整齐,走出酒店,拦了辆出租车。
三人一上出租车,朱立安便对着出租车司机说:“师傅,麻烦去老城区的李家码头。”
出租车司机是个五十岁左右的大叔,一头微黄稀疏的短发,脸膛是经过阳光洗礼的明亮黝黑色,身穿洁净的白色POLO短袖衫,双手带着雪白的棉布手套。
他回头看着上车的三个年轻人。爽朗一笑道:“好漂亮的年轻人!你们是外地游客吧?”
朱立安犹豫了一下,答道:“嗯。是的!”
“老城区除了游客,很少有人去了!”司机师傅笑着说道。
“是啊,我们那天路过李家码头,发现那里看起来挺荒凉的。”胡婴接口道。
“是啊,早十几年前,老城区的居民都被迁走了,年轻人都住新城区。老城区现在就剩些,怀旧,守着老宅子不肯搬的老年人了!”司机师傅十分热情,侃侃而谈。
“我听说以前的李家码头,很热闹繁华。”朱立安看着后视镜里司机师傅的脸问道。
车辆平稳,无声地奔驰在潇湘市最出名的大街——新民街上,一路向南而去。
司机师傅伸手挠了挠头顶稀疏的黄发,脸上带着思索的表情,说道:“其实呢,我们这个年龄的人,对李家码头的当年的风光并没有啥体会,毕竟是八十几年前的事情了,是我爷爷辈的故事。只是听老辈儿人说,当年李家码头,是潇湘市最大的私营码头,南洋、英国,美国、荷兰的商船、货运船都要在这里停靠,还有西南往内陆走的货船也靠这里。当年的李家码头。日日都是马嘶人叫,车辆来往,忙碌的不得了。”
“哦?”胡婴一挑眉毛问道:“那经营这码头的李家,岂不是很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