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受朱真所托,凌尘子将以宁王朱真的长辈身份去云梦泽向交人国公主涂姜的父母下聘。
凌尘子心情颇为愉快,一时兴起想起去拿朱真和涂姜的生辰八字来合一下。
却惊骇地发觉,自己唯一的宝贝女徒弟涂姜居然八字皆是“水”。
凌尘子如遭雷击,登时愣在那里,他回想起在北疆僵尸洞中,仙长黄裳所说的那句:“封印朊魔的最好办法,便是将其用九龙阵封印在八字皆水,至阴之人体内。”
凌尘子手握着泥金笺呆愣半晌,他也搞不懂这深奥的天机。
他沉思了片刻,站起身来走到火盆前,将手中拿着写着的涂姜生辰八字的泥金笺,扔进了碳火盆之内,
凌尘子一夜无眠,盘腿坐在罗汉床上打坐,却始终无法入定,脑海中不停地闪现着涂姜的笑容,耳边尽是她银铃般的声音,叫着:“师傅!师傅!”
如此痛苦煎熬直到云梦泽内晨光出现,一缕阳光透过木门的缝隙斜射进屋子的青石地面,如一把金色的剑刺破屋内的黑暗。
凌尘子恍如从噩梦中苏醒,缓缓地迈步下了禅床,他打开房门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西厢房,敲了敲门道:“胡婴,起床了,我们收拾一下就去宁国府。”
他决定将这个关于涂姜的秘密,悄悄埋藏在心里。
听得师傅在门外呼唤,胡婴“蹭”地一下翻身坐起。
睡在他头顶的松鼠一陀,也被他的动作惊醒,睁着一双惺忪睡眼坐了起来。
胡婴伸两根手指捏住一陀的小爪子说到:“一坨,快醒醒很师兄去做月考,牵红线去。”
一坨闻言,便点点头,开始认真地用爪子洗起脸来。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凌尘子和胡婴师徒二人骑上马,走出来云梦乡结界。
时近立春,云梦乡四周的树林也开始恢复了生机,道旁的杨树和柳树都吐出了柔嫩鹅黄的新芽;晨风也变得有些许温柔,早起的鸟儿在枝头欢快轻盈地蹦跳蹄鸣。
而胡婴和凌尘子师徒二人却各怀心事,坐在马上一言不发,一陀也乖乖蹲在胡婴肩头一动不动。
因二人都没什么情绪,便放着缰绳任凭马儿缓缓行进。
过了片刻,两人似乎都感到了对方的郁郁不乐。
胡婴心里不禁纳闷:“师傅昨晚不是听到朱真要下聘的消息还是十分开心的吗?怎么今日如此闷闷不乐?”
胡婴忍不住开口问到:“师傅为何闷闷不乐?是不是昨夜没有睡好?”
凌尘子不由地心内暗暗叹气道:“我何止没有睡好,我根本睡不着好嘛。”
担心胡婴会起疑心,打破砂锅问到底,凌尘子强做欢颜道:“哈哈,是啊!太惊喜了!没睡好。”
胡婴也怕师傅看出自己的不安烦躁,便也强打起精神笑道:“真是替真儿和涂姜师姐开心!希望她二人早日成婚,早生贵子。我这个师叔也能早点宝宝他们的宝宝。”
大约午时,二人骑马来到了宁王府门口。
门口的门子看见胡婴和凌尘子便满脸堆笑地跑来牵住二人的马缰绳到:“二位可算是来了,宁王一大早就嘱咐小的留意迎接呢。”
胡婴微微一笑,翻身下马,将马缰绳甩给家人,便引着师傅凌尘子进了宁王府。
早有小厮一熘烟的跑进去,向朱真报了讯。
还没等二人走到青梧居院门口,已经老远看见朱真笑微微地站在门口冲着他们招手。
凌尘子将手中拂尘一甩,脸上泛起笑容,大踏步地向他走去。
朱真快步走上前来,一把抱住凌尘子道:“师傅,徒儿想死你了。”
凌尘子“哈哈”一笑,伸双手搂住朱真,拍着他的后背道:“恭喜宁王!贺喜宁王!”
说着他双手推开朱真,端详着他的脸道:“我的真儿,终于长大了!要有家室了!为师甚是欣慰!”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竟然有些哽咽。
朱真看着师傅也是百感交集,想起自己这些年深受师傅庇佑和教导,如今却不得不离开师傅,成就自己的家业,心里又是卷恋又是难以置信,不由地也湿了眼眶。
胡婴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笑着推朱真道:“千言万语,我们也进了屋再说。”
朱真转头一看胡婴,倒是心里一惊。只见胡婴一日一夜未见,似乎又憔悴了一些儿。
一张本就又小又尖的脸蛋儿,显得更加清瘦。眼睛四周微微地起了一圈黑晕,头上的发冠也松垮歪斜,头发略显凌乱,身上的袍子也是沾了污渍,还有划破的地方。
朱真心内便是十分担心,拉着胡婴的手便向暖阁内走。
朱真一边走,一边低声问:“胡婴,你是怎么搞的如此狼狈?”
胡婴并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昨日在翠茗峰山洞之内遭遇了活死人朱圆,跟他好一场恶战,差点丢了小命。
他不想朱真有一丝一毫的担忧,更不想因为此事扰了他办喜事的好心情,他只想他快快乐乐地完成大婚。
胡婴笑嘻嘻地摆出一副赖兮兮的样子道:“哎呀!无妨,我只是昨日纵马追鹿,摔了下来,只摔脏了衣服,并未受伤。”
朱真气的回头瞪他一眼道:“还是如此淘气,不把自己身子当回事。若是受伤可如何是好?以后不许这样了。”
胡婴看他真心气恼自己不爱惜身体,便乖乖地点头道:“遵命。”
走到暖阁门口,朱真便急急嚷着让玉香打水,伺候胡婴洗漱更衣。
朱真掀开门帘弯腰伸手先将师傅凌尘子请入屋内。
便命玉嫣去沏茶。
凌尘子和朱真绕桌而坐,朱真照例问候了师傅的饮食起居。
玉嫣端着一个红木嵌贝托盘走了进来,托盘里是一套紫砂壶茶具。
玉嫣给三人各沏了一杯六安茶便退下了,
胡婴还兀自在那边洗手洗脸,从里到外换了一身衣服。
玉香又将他按在凳子上坐好,自己拿了漆奁来给他梳头。
玉香一边帮胡婴用梳子通着头发,一边念叨:“哎呀,我的爷,你昨儿是去哪里滚泥坑了,这头发使不得了,我还是帮爷洗洗吧!”
说着便拉起胡婴,要带他出去洗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