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真问起白茹对于和川南起义军“神军”这一战的看法。
白茹便有条有理的说了几句。
“那按你的分析,神军应该不会采取正面攻城的战术。”朱真又说到。
“宁王麾下的青军经历过多次大战,战功赫赫,威名在外,而青军又是一善于陆战,骑兵彪悍而出名的。想那神军,最初的兵卒不过是没有作战经验,顶多打过群架的村名而已,靠着替天行道,劫富济贫的幌子和汉室后裔的名号,一路上才凑够两三万的乌合之众,绝计不会和青军这样实战经验丰富,战斗力极佳的部队正面冲突。他们定会选择据守古神山天险,且战且退的战术。”白茹毫无保留的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胡婴听白茹说得头头是道甚是惊讶:“没看出来你一小丫头,居然如此精通兵法。”
白燕笑着说:“小女只是信口开河,小公子莫要过誉,免得她又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爹爹!”白茹娇嗔地看了白燕一眼,不再说话用快子夹起饭桌上的菜吃了起来。
白茹的一句“古神山天险”提醒了朱真。
朱真对着胡婴说到:“可有古神山堪舆图?”
胡婴想了想道:“王府里暂且没有,明儿到了青军问军师要。”
两人正说话间,白茹站起身来,对着朱真道:“王爷可有画纸?”
朱真道:“有,姑娘稍候。”
白茹说话间起身,拿起一支烛台走到了窗前的书桌旁,坐在椅子上,从水盂里舀了些水倒进砚台里。
胡婴见状连忙走过来,拿起一支墨条在砚台上研墨起来。
过了片刻,朱真从书架上拿了一块毛毡和一张宣纸铺在了书桌上。
白燕拿起毛笔,沾了沾墨汁,运笔开始在纸上画起画来。
凌尘子和白燕也十分好奇,走到白燕身后来观看。
只见白燕笔下渐渐地出现了一些山峰,峡谷,它们高低起伏,绵延不绝,相互掩映,暗暗连接。
大约半个时辰,白茹放下了毛笔,长长地叹了口气道:“也只能这样了。”
朱真和胡婴定睛一看,发现那画上乃是二十三座山峰,每座山峰的座向,地形地势地貌,山脉走向,名称,可通行道路都标的清清楚楚。
这居然是古神山的一张俯瞰图!
朱真仔细看着那张图,越看越觉得匪夷所思,这种图即使实地勘察,也需要好几个人几个月的时间才能绘出这么一张图来,而且是平视图。而白茹却能在半个时辰之内能将一张俯瞰图一挥而就,真乃神力耳。
胡婴看到这幅图也是目瞪口呆,他虽然年纪轻轻,但自幼随着师傅凌尘子走南闯北,也算见多识广,却从未见过如此才智过人的女子。
胡婴不禁地盯着白茹那娇嫩的小脸蛋问到:“你到底是何人?”
白茹只是澹澹一笑并不理睬胡婴,指着图画的左上角对朱真说到:“川南刘家军现正在这个位置。”
白茹说着用纤纤玉指指了指图的西北角,那里正是五道梁,她的手顺着山峰走向,从西北向东南画了过来:“他们一路从古神山西北部向着东南部进发,要经过兔儿岭,铁板壁,天妃山,落云岭,盘龙坡,凌河崖,跋涉差不多一百里的山路就能到达仙人渡。”
说到仙人渡,白茹手指在那里着重点了一下道:“仙人渡地势险峻,西临万丈深渊,东面是北面皆是高耸入云的山峰,只有一条道可以上去,而且山中多山洞,多水源,又距离宁国府近,我觉得刘家军必会把守这里,伺机进攻宁国府。”
朱真和胡婴按着她的指点,俱是将古神山内情形看的一目了然。
朱真听着白茹的讲解不住地点头,心里对这女孩子充满了佩服。
“好了”胡婴说到:“先去吃饭吧,锅里的菜都要煮烂了。我们一边吃一边聊。”
朱真看着那幅图,叫来了玉香吩咐道:“赶明儿叫个表画师傅来把这幅图用上好的绢表了。”
玉香答应而去。
四人又继续坐在桌前开始吃饭。
朱真心里想着白茹的那一番分析,不由的开始琢磨起如何调兵遣将,迎战刘家军,随手在铜锅里夹起一块羊肉,慢慢嚼着只觉得味同爵蜡。
这是他人生的第一战,虽说心里不惧敌人来犯,已下定决心以性命相博,但是不由得心内还是惴惴不安,自己内心里惧怕的可能只是失败吧。
胡婴和朱真自幼为伴,对他的性情已了如指掌,看看他那一副眼神没有聚焦的神情,便知道如今心里必定是压力极大。
“那按照白姑娘的分析,我们是不是要在仙人渡之前设伏比较合适?”胡婴轻描澹写地问到。
“仙人渡前约九里处有一座峡谷,地势略高,有岩石遮挡,比较适合设伏。但是,受地形所限,只能埋伏不过数百人。相对于刘家军的三万人,造不成威慑,反而有可能白白让几百人送死。而且山路崎区狭窄,骑兵无法深入,青军优势荡然无存。”白茹这般答到。
“白姑娘所言极是。”朱真答到,心里已经有了数。
“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凌尘子在一旁说到。
“对啊!”胡婴又道:“无论在财力和兵力上我们都占绝对优势,没必要轻举妄动。只须以静制动,将两万青军调入城中,他若是敢自投罗网,贸然进犯,我们就给他来个里外夹击,将他围的像个铁桶一般,给他来个瓮中捉鳖。”
胡婴一边说着,一边左手一捏做出一个掐脖子的动作,彷佛他已经将那只鳖逮进手里。
“这刘家军的构成十分复杂,有被逼造反的农民;有趁机作乱的混混;有长期不得志想跟着义军投机的书生;还有各县战败被俘投降的官兵;据说他们的衣服,盔甲都是各式各样的,兵器也是沿途打仗收缴所得。总之可说是乌合之众。对这种对伍,我觉得心理战不可忽视。”白茹娓娓道来。
“唉!”朱真叹了一口气道:“我其实并不想将他们赶尽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