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鸠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的时候才醒过来。
醒过来的时候,阳光从窗灵里照射进来,洛岑坐在他的桌子上,手托着腮,像是看一朵花一样地看着他。
看见斑鸠睁开了眼睛,洛岑又对他露出了梨涡浅笑。
“斑鸠,还来不来?”
“不来,不来——”,斑鸠急忙摇了摇头,揉了揉自己的腰。“——不来!”
洛岑于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
部落中并没有那么多事情。
至少在斑鸠看来,在没有自己在场的时候,部落反而发展得更好一些。
巨硬带着人去森林里砍伐了一些巨大的树木,再次加固了营地的围墙。
比索在地上挖了一个大坑,打算彷造白人的样子,烧一些砖出来——山里有现成的巨石,但是比索不愿意使用。他觉得‘砖’比石头要高级一些,现在的斑鸠部落,应该有更好的东西了。
安德森自从彻底的失去权力之后,变得像个糟老头子一样,整天背着手在营地里晃来晃去,逮着谁都骂!
斑鸠干脆将一间屋子空了出来,将那些调皮捣蛋的孩子都塞了进去,交给安德森骂。
日子似乎又恢复了平静。
如果可以就这样一直安稳的过下去,那就实在是太好不过了。
直到回到营地的第五天,斑鸠终于忍不住了好奇心,问洛岑:“说吧,你想要我为你做什么?”
“我不需要你为了做什么,斑鸠。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真的吗?”
“真的,斑鸠!”洛岑回答到:“我看见你的部落欣欣向荣,所有人都在努力的建设自己的家园。山林中流浪的印第安人,不断的归集到你的麾下,照这样下去,不出一个月,你就能拥有超过五、六百人了。没有什么,比这更能让我高兴的了!”
斑鸠总感觉有些奇怪。
但是又说不出来为什么。
难道这不是个美人计?
难道世界上真有这么好的女子,除了对自己好之外,别无所求?
“说吧,洛岑!不做点什么,我总感觉有些不安心!”斑鸠说到。
洛岑笑了起来。
“真的,斑鸠!我最渴求的东西,你已经给过我了!”
“嗯?”斑鸠有些疑惑。
“印第安人的希望!这就是我最渴求的东西,没有什么比这重要的了。”洛岑说到:“我很庆幸,听从了一位长辈的话,来到了你的身边。我很幸福,只要能看见你,我就能感觉到幸福。我这一生中,做过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在我看见你的第一眼,就决定要嫁给你……”
斑鸠感觉有些晕。
他从来没有听见任何一个人,对他说过这么直白大胆的情话。
在他所在的那个世界,女孩子总是放肆而又故作矜持,贪婪却又假装正经。
而在这样的原始丛林中,印第安的女子却恰恰相反。
“好了,洛岑,你说得我有些飘了,像是喝醉了一样。”
“我爱你,斑鸠!”洛岑从身后抱住了斑鸠,两只手不安分地在斑鸠的身上游移。
好吧,这个美人计,我斑鸠就假装中一下吧?
……
洛岑不但为斑鸠带来了自己,也为斑鸠带来了山下的消息。
如果将视线拉高一点,以俯视的方式来观察马德雷山脉东边的这一片平原,就会发现,和平是从来就没有存在过的东西,战争才是平原上永远的主题。
斑鸠部落在火鸡岭消灭了白人的一个整编连队,这看似辉煌的胜利,只是战争汪洋中一个微不足道的涟漪。
随着雨季的来临,斑鸠的声望像是漫天暴雨一样洒落在马德雷山林的每一个角落,吸引着四面八方的印第安人向他靠拢。
但是在正面战场上,怒风,才是此时印第安人的中流砥柱!
格兰德河从北向南流,在墨西哥境内,人们把它叫做北布拉沃河。
孔乔斯河是北布拉沃河的一道支流,离着埃尔帕索这个地方并不太远。
现在,孔乔斯河汇入北布拉沃河的三角洲地区,现在,汇聚了三只泾渭分明的大军。
怒风,这一次召集了将近两万印第安人,声势之雄,自德克萨斯建国以来,从未有过。
而在墨西哥的方向上,一位名叫马塔-莫罗斯的墨西哥上校,率领着三千墨西哥民兵,沿着孔乔斯河西岸,严阵以待。
德克萨斯的埃尔帕索军团也出动了一只庞大的队伍,一边加固河岸原本就有的地堡,一边将二十门6磅山地炮架在了河岸的山岭上。
交涉的信使来往如飞,所有人都在隔着空气破口大骂。
大战一触即发!
然而,在雨季来临前闷热而压抑的空气中,枪声却迟迟没有打响。
1841年5月30日。
怒风将来一定会记得这个日子。
在这一天清晨,从墨西哥的方向来了一位信使。
相比起埃尔帕索的德克萨斯人来,怒风本能的更愿意与墨西哥人相处。不为别的,就为那一口带着印第安口音的西班牙语!
……
“什么,你们要撤退?”怒风在听闻那位名叫阿方索的信使的话之后,大惊失色。
“你们怎么能这么言而无信?我昨天才向你们投降,结果你们今天就告诉我,你们要撤退?天啊!难道你想让我独自去面对埃尔帕索那个小黄毛吗?”
怒风口中的‘小黄毛’,便是埃尔帕索军团的那位声名卓着的年轻人——内维尔-克罗基特!
这一次,老克罗基特将埃尔帕索的西线战场交给了他的这位侄子,并且放出了豪言:
“对付印第安人,根本就不需要我出马!”
平心而论,怒风觉得,埃尔帕索军团即便是交给一条狗来指挥,他也打不过。
所以,在埃尔帕索军团刚来孔乔斯河的第二天,怒风便开始了紧锣密鼓的联系,向墨西哥军队投降了!
他的动作很快,搞得马塔-莫罗斯有些猝不及防。
这位墨西哥老兄甚至怀疑,怒风是不是别有用心!
可怜的怒风一边在自己的部落族人面前大义凛然,表示自己一定会死战到底,一边还要跪舔这位长着一脸美髯的墨西哥老兄,心情颇是抑郁。
怒风当然也不会放过胡亚雷斯!
他写了一封三千字的长信,派人送给了此时正在担任墨西哥瓦哈卡州议员的胡亚雷斯,其中有两千字都在表述自己和他那位表弟‘贝尼托-巴勃罗-斑鸠’的深厚情谊。
怒风深切的希望,胡亚雷斯能看在他那位表弟的份上,拉他一把!
怒风还向此时正驻扎在德克萨斯堡的那位美军将领扎卡里-泰勒写了一封信,说他对美利坚忠心耿耿,还获得过美国的‘开拓者勋章’,为什么德克萨斯的埃尔帕索军团要打他?
今年大家都是美利坚人!
就在怒风一通眼花缭乱的操作之下,
1841年5月29日,墨西哥军的马塔上校同意了怒风的投降。
第二天,马塔上校派来一位名叫阿方索的信使,告诉怒风:
“亲爱的盟友,您好好打,我们就先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