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根本就没有听说过什么‘麻雀战术’,也不知道什么叫做‘添油战术’,也不懂巷战,也不懂什么乱拳打死老师傅,她甚至连火枪都是刚知道怎么放,更别说什么线列步兵、散兵线、炮兵集群之类的专业名词了。
她并不是一个微操大师,也做不成一往无前的勐士。
她原本最擅长的武器是织布梭子,或者铁镐,或者镰刀,但是如果用来对付自己的父亲的话,最好用的还是撒个娇什么的……
总而言之,在她过往的人生经历中,她从来没有展现过任何一点与战争相关的素质。
直到斑鸠将她带在身边,让她乱七八糟地看了几天地图,随心所欲地读了几天文件,顺便将办公室的地板擦了擦……
她突然就觉得,打仗这种事情,不就是比谁更咬得住牙吗?
这种让男人们自尊心爆棚的东西,其实也不难嘛!
然后,她就带着两个卫兵来到了德克萨斯南部一个已经陷落的城市——科帕奇!
她并不是因为觉得科帕奇还有拯救的可能,所以才来这里。
而是因为她觉得科帕奇很重要,需要被拯救,所以她才来到的这里。
……
她在半路上遇见了一支散落的步兵队伍,大约有几百人之多。
“将军们,你们就这样回去见斑鸠吗?”海拦住为首的几人,问到。
“我们可不是什么将军——你是谁?”为首的军官问到。
“我是谁并不重要,如果你们打算就这样回去见斑鸠的话,那得麻烦你们给我让条路出来——你们弄丢了科帕奇,我打算去将它拿回来!”
“科帕奇已经陷落了!”
“难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海问到:“不就是在你们的手中陷落的吗?”
“敌人实在是太厉害了!”为首的军官有些羞惭地低着头,辩解到。“他们的炮弹勐烈得就像是暴雨一样,我们根本就打不过他们!”
“打不过就不打了吗?——那你们就这样回去吧,”海说到:“等你们见到了斑鸠,记得告诉他,有一个名叫‘海’的女人,去收复科帕奇去了!”
……
她在科帕奇城外发现了一个巨大的俘虏营,美军士兵将抓到的印第安人和黑人们绑在一起,用枪逼迫着他们互相给自己挖坑。
平日里勇勐无双的印第安战士,在此时竟然乖顺得跟绵羊一样。
海灵活得就像一个猴子,在一群美军士兵的追逐下爬上了一个高高的哨楼,将上面的士兵踹了下去。
她脱下自己的上衣,用它替换了哨楼上的星条旗。
她成功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也同时抓住了所有人的耳朵:
“士兵们,你们宁愿被埋进坑里也不反抗吗?”
“你们只是失去了枪而已,难道你们的拳头和牙齿不是武器吗?!”
她手中挥舞着巨大的旗帜,身体洁白得耀眼,炫目,让很多人都惭愧地低下了头,不敢看她。
“反抗吧!夺下他们手中的枪,反抗吧!”
“我宁愿我的尸体被打得稀烂,也不愿意让你们看见,当我死亡的时候,全身竟没有一丁点多余的伤口!”
……
她在夜里的时候潜入了科帕奇城,凭借着自己灵敏的鼻子将存活下来的印第安士兵们一个一个地从废墟里接应出来。
“我是斑鸠亲自任命的科帕奇将军!”
她拿着斑鸠给她写的一封委任书,上面用朱红色的笔墨写着‘科帕奇将军’的字样,展示给这些灰头土脸的士兵们看。
“斑鸠知道你们还活着,他知道你们一直在战斗——科帕奇被打碎了,但它依然是我们的科帕奇!”
“听着,士兵,只要我们还活着,战斗就不应该停止!”
“托马斯-杰克逊可以用大炮轰烂科帕奇城,但是他轰不垮我们反抗的决心——我命令你们,从现在开始,向你所看见的每一个美国士兵发起进攻!”
“别给我说敌人有多少,也别问我应该怎么进攻——你们自己决定就好,只是别停下来!”
“去吧,这是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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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帕奇的战争也许还需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如果没有其它意外的干涉因素的话,海在科帕奇的战斗最终还是会以失败为结束。
但是巷战的意义从来都不是为了夺取直接的胜利的,更大的作用在于,它能够有效的拖住敌人。
杀敌八百自损一千,这极不划算。但是在双方都在不断流血的时候,自己固然什么也做不了,敌人却也是什么也做不了的。
战争之所以被当做一种艺术,被几乎所有人来反复研究,其美妙之处就在于,任何一场战争都是一个系统性的、变化无常的作品。
没有一场战斗是孤立存在的——三百个角斗士能面对着10万大军的进攻守住温泉关,一定是在其它地方投入了超过10万大军的力量;拿破仑能拿下土伦战役也绝不是仅仅依靠他的100门大炮;哪怕是内裤外穿的家伙,它能一拳轰爆地球,也一定是因为它的拳头上汇聚了来自四面八方的超过一个地球的力量……
一场一场看似孤立存在的战斗,他们会合拢起来,结成一个系统,互相影响着彼此,最后形成一个整体,决定着一系列战斗的天平应该往哪个方向上倾斜。
在科帕奇,托马斯-杰克逊明显拥有更重的砝码——但是他却无法将多余的重量分配到阿拉莫去!
在阿拉莫,威廉-谢尔曼却在一夜之间就不得不向马德雷山林转进了。
战争的神奇之处就在于,当战败的一方以为自己只是输了一点点而已——说不定还在为自己能够丝血逃生而骄傲,却不知战争的天平却因此开始了倾斜。
倾斜1度,其实就意味着倾斜90度,天平将会完全被打翻。
十五美元聆听着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信步从深夜走到黎明,腰间的剑和手中的书上都沾满了血腥。
一个黑漆麻乌的家伙突然从死人堆里爬了起来,手里举着两条狗牌,冲着他大喊大叫:“将军,将军,走这边,我是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