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印第安人阵线一公里左右的地方,内维尔-克罗基特的马就被拦了下来。
两个印第安人士兵带着他,经过了至少三道岗哨,最后才来到印第安人军队的指挥部。
在他1个小时前离开这里的时候,这里还只有一个光秃秃的帐篷,但是现在突然就多了一幢木头搭建起来的小房屋。
内维尔心想:这些印第安人,仗还没开始打,就先享受起来了!
不过这种事情,内维尔倒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他见过很多比这更离谱的事情,至少在美利坚联邦的军队中,军官和士兵的待遇是天差地别的。
像十五美元这种印第安人联盟的重臣,在战场上给自己建一所小木屋,完全就不是什么大问题。
换成了美利坚在联邦军队中,将军们兴致起来了让士兵给自己挖个游泳池也是常有的事,里面还得装满热水。
只是,内维尔-克罗基特注意到,小木屋外的岗哨也明显多了起来。
他还来不及思索这样的变化,便看见十五美元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谈好了?”十五美元迎上来问到。
“谈好了!”内维尔-克罗基特说到。
“简单地和我说一说吧!”十五美元问到。
内维尔指了指屋子里面,示意进屋子里面说,毕竟有些内容还是需要保密的。
“不,就在这里,你给我简单的说一下!”十五美元坚持到。
内维尔心中有些疑惑,不过看着四周的士兵一个个都站在十来米开外,便压低了声音,和十五美元说了起来。
老克罗基特的条件很简单,他愿意同印第安人联盟结成协约,一起与美军作战。但是在战争胜利之后,印第安人联盟必须同样派出军队,帮助他夺回路易斯安纳。
此时的路易斯安纳,早已经不是原来的路易斯安纳了。
原来的路易斯安纳,是一个北至加拿大,南至密西西比河出海口的广大地区,面积高达214万平方公里。
1803年,美国从法国的手中买走路易斯安纳之后,将他拆成了15个州,美国的领土因此扩张了接近一倍。
而此时的路易斯安纳,在美利坚联邦的认知中,只是墨西哥湾北部一个只有13万平方公里的小地方,特产是黑奴和棉花。
至于在法国人的心中,路易斯安纳是个什么样子,估计只有法国人自己才知道了。
内维尔-克罗基特知道这其实是个很严重的问题,如果印第安人非要问“什么是路易斯安纳”的话,内维尔也只能将这个问题的回答往后拖——只要能够打败美国联邦军,相信印第安人也并不那么快想要知道答桉。
他所料不差,十五美元根本就没有提这个问题。
相比起与埃尔帕索达成协约来说,什么是路易斯安纳,重要吗?
只要能打败美国联邦军,让法国人和美国人去扯好了!
反正密西西比河以西是印第安人的!
“我觉得还算合理,也很公平!”十五美元说到:“我只有一个问题。”
“你请直说!”内维尔-克罗基特说到。
“你一个美国人,为了这件事情东奔西走,劳碌奔波,你想要的是什么?”十五美元问到:“不要告诉我,你还深爱着你的法兰西!”
……
内维尔-克罗基特沉默了一会儿,笑了一下,说到:“我不但是美国人,也是德克萨斯共和国的副总统,也是埃尔帕索军团的上尉,也是法兰西帝国的子爵,还是墨西哥帝国阿卡普尔科省的议员——我一共有5位妻子,但我并不是一个滥情的人,我爱她们中的每一个!”
十五美元皱起了眉头,一时之间很难消化内维尔所表达出来的意思。
“不用想那么多了,十五美元先生!”内维尔-克罗基特说到:“这个世界上的确有至死不渝从一而终的爱情,那是因为他们能从爱情中找到自己生命的归宿和意义。但是对于像我这种人来说——我是被法兰西抛弃的孤儿,我所生长的故乡埃尔帕索即将成为过去,我在华盛顿受到的白眼和羞辱比你们印第安人受到的还要多——对于像我这种人来说,我并不想效忠于谁,只是想要不断地获得,获得,获得……这种快感让我难于自拔!”
“就像是吉普赛人一样吗?”从屋子里走出一个年轻的印第安人。
他看起比一般的印第安人要白一些,脸上不经意地挂着从容的微笑,好像眼前这场已经拉开大幕的恶战,他已经成竹在胸了一样
很难从普通的印第安人身上发现这样的特点,一般的印第安人,无论是富人还是贵族,他们的脸上都有着浓得化不开的忧愁。
内维尔-克罗基特向他微微躬身,学着切罗基人的样子给他行了个礼。
“谁说不是呢?”内维尔-克罗基特回答到:”法国人叫他波希米亚人,西班牙人称其为弗拉明戈人,俄罗斯人称其为茨冈人,阿尔巴尼亚人称他们为埃弗吉特人,希腊人称他们为阿金加诺人,尹朗人称他们为罗里人,印度人称他们为艾昆塔卡人……十五美元先生,还有这位尊敬的绅士,相信我,我只是个过客!我在世界上到处流浪,只是为了多看一看不同的风景!”
“难道你就不想去华盛顿或者纽约闯一闯吗?像你这样的人,在那边很快就可以出人头地的!”门口的年轻人问到。
内维尔回答到:“曾经我去过那里,但我如丧家之犬一般被赶了回来——很多人都以为我在那边过得很好,我也曾很努力的想要成为他们——”
内维尔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愤满,“但是,你觉得,一个像我这样的人,法兰西自小将我抛弃,埃尔帕索垂垂老矣,德克萨斯朝不保夕,墨西哥不堪一击——无依无靠的我,凭什么出人头地?”
“我知道,我知道,”门口的年轻人说到:“那并不是一个依靠努力和智慧就能出人头地的地方。”
“没错,那里是我曾见过的最肮脏的地方——也许你听说过我的很多传言,他们说我残忍、嗜血、狠毒,但那都不是真的!”
“我知道,我知道,也有很多人说我们印第安人,残忍、嗜血、狠毒,但那都不是真的!”
“谢谢你的理解!”内维尔收敛了一下,有些尴尬地说到:“对不起,我刚才有些失态了!”
……
门口的年轻人笑了一下。
内维尔觉得心中有些暖,眼眶中竟然有点湿润起来。
在刚才去到埃尔帕索军营,见到暌违5年之久的叔叔的时候,他都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埃尔帕索军营里,那沉郁悲壮如铁的气息,都没有在他的心里惊起丝毫波澜。
但是现在,那个年轻人只是对他说:“我知道,我知道……”
内维尔突然便想大哭一场。
尽管那是个印第安人,尽管内维尔的手上也沾满了印第安人的鲜血——可是,从来没有人能够理解,一个如他一样的流浪者曾经在这个世界上受过多少的委屈!
华盛顿,5年前他在成为德克萨斯情报局局长的时候,第一站便去的是华盛顿。可是在哪里,他的尊严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践踏。
在这5年中,他是亲眼目睹,那些人是如何愚弄德克萨斯的人民,如何将他如狗一般逗来弄去,并将德克萨斯、墨西哥还有中美洲联邦、大哥伦比亚拆解得支离破碎的。
……
“墨西哥的风景如何?”门口的年轻人问到。
内维尔注意到,自从这个年轻人出现之后,十五美元便再没有说过话。
而且,十五美元还稍微地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在他和那个年轻人之间筑起了一道‘栅栏’。
内维尔收敛起心思,回答到:“墨西哥风景不错,但如果让美国人占领了这里,所有的风景都没有了意义!”
“为什么这么说?”那年轻人问到。
“我憎恶美国人!”内维尔-克罗基特回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