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其它因素影响的话,托纳提乌和修洛特尔所面临的战斗都不可能在短期之内分出结果来。
……
修洛特尔军团这边的情况相对简单,面对着弗里蒙特纠集起来的800多人的火枪阵线,它冲不过去!
这不是什么勇气或者牺牲能够解决的问题。
修洛特尔的士兵再勇敢,也是肉体凡胎。中弹了就会死,死了就不能动,这是最公平的法则,无论黑人白人还是印第安人,都得遵循这个法则。
在经过第一轮对射,一下子便付出了一百多条人命之后,血狼撤下了他寄以厚望的步兵线。
不是他打不赢,而是他打不起。
仗打到现在,从被俘虏的美军士兵口中,他已经知道自己网住了大鱼。同时,他也接到了从四面八方传来的情报,同十五美元、水车和红云等军团建立起了联系。
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不需要像一开始那么拼命了。
从前的时候,血狼曾经认为,世界上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那时候无论什么东西,比如一把刀、一条枪、一件衣服、一只羊,甚至一个烤熟的土豆,都比人命要贵。
后来渐渐地站稳脚跟了,在俄勒冈又打了三年烂仗,血狼才蓦然发现,其实人命才应该是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
他现在反倒是不着急了。
反正已经将弗里蒙特给围住了,就像是捕猎一样,猎物已经中箭了,那就没必要再冒险去和猎物做以命换命的搏斗,等着它流干血就好了。
血狼站在北21高地的顶上朝南望,只见天际隐隐传来一线光亮。他几乎以为黎明就要到来了,但是随即才醒悟过来,那应该是拉马尔山谷里盛大的篝火。
他嘴角的笑容便再也遮掩不住了,捡起地上一颗被炮火炸得皲裂的头颅,将它摆在面前的山石上,朝着南边的方向。
“没有名字的战士啊,”血狼靠在山石上,一手搂着那个头颅,一手指着南边,说到:“你看,斑鸠来了!”
“你们的血不会白流!”
“我们迟早会胜利的!”
“我们迟早会建立一个强大的印第安人国家,在这个国家里,没有谁能再欺负我们!”
“我发誓,我会为你报仇的!”
……
托纳提乌军团这边,风格却越来越诡异,活脱脱地演成了一场魔鬼降临的惨剧。
说实话,水车一开始也不想这样子的。
托纳提乌军团在白鱼镇受到重创之后,本已不具备再次作战的能力了。但是当时的情势紧急,斑鸠甚至不得不骗他们说‘沾湿水的布片就可以抵挡黄烟’,为了打败兵力突然暴增的弗里蒙特,斑鸠甚至还动员了白石城的普通民众。
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托纳提乌军团不得不再次出征。为了完成在在6点以前对利文斯顿发起总攻的目标,水车带人翻过了海拔3000多米的熊牙山。
等到从熊牙山上下来的时候,水车发现,自己所能集结起的人马,一时之间竟然已经不满百了。
事实证明,那种为了达成战术目标,翻越雪山或者横绝大漠,最后在关键时刻神兵天降给敌人致命一击的行为,实在是很难复制。能完成的都是空前绝后的气运之子,碾压同时代的翘楚人物。
水车勉强做到了这一点,可是却也无法在最后形成有效的打击力量了。
没有办法,只能趁着黑夜潜入敌军营内,打算弄出点动静,配合其余的军队行动。
但是他没有料到,此时的战场形势变得脱离了所有人的控制。
原本应该拥兵上万的利文斯顿军营成为了一座空营,只有不到500名美军士兵留守。
潜入的一百多名托纳提乌军团士兵,落在这空荡荡的营盘里竟然都没有溅起什么水花。
他们的猎杀行动进行得十分顺利。
到了晚上8点左右的时候,整个利文斯顿军营竟然就这么崩了!
一些被传说中的鬼魅吓坏了的美军士兵,开始不顾一切地逃离。没过多久,整个营盘便陷入了死寂之中。
当然,也有一些不信邪的美军士兵组织起了‘探险’,双方在寂静空旷的营地里,玩着惊险又刺激的捉鬼游戏。
托纳提乌潜入的士兵也在渐渐地损失,有好几个士兵都被捉住了,吊在军营前的空地上。可是那浑身的燎泡和伤痕累累的面孔,在火把的照射下一个个愈加狰狞,反而更加刺激了美军的臆测——他们早就听说在利文斯顿的地下时常传来瘆人的惨呼声,现在似乎得到了证实,地下说不定真的有一些奇怪的东西啊!
恐怖的气氛如同夜雾一般在利文斯顿的军营里蔓延开来。
到得后来,连水车自己都觉得,这TM也太恐怖了!
鬼在捉人,人也在捉鬼。随时随地都有匕首或者子弹从黑暗中刺过来,说不定某个门板后面或者床底下就藏着一个敌人!
他的人手也随着这种诡异的战斗模式变得分散开来,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还有多少力量。
在一个偶然的巧合下,他打开了一个通往地下室的门。
沿着湿淋淋的台阶往下走了不久,他便来到了一个空旷的地下监狱——
生人的闯入,让盘踞在这里的魔鬼发出了令人惊恐的嚎叫。
一开始还是窸窸窣窣的呻吟声,到了后来,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声音都汇聚了起来,几乎要刺穿了水车的耳膜,让他忍不住扶着墙壁,大口大口地呕吐起来。
眼前所见到的景象,用‘屠宰场’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
只是和屠宰场不同的是,桉板上摆放着的,都是一些熟悉的人体物件。
黑色的、白色的、红色的……交织在一起,有些还在缓缓地蠕动,在微弱的灯光下,像是粪坑里的蛆虫一样,忙碌而徒劳地涌动着。
水车用了好一阵才缓过气来。
他贴着墙壁小心翼翼地行走着,最后来到一个巨大的红色玻璃容器面前,发现容器的上方绑着一个苍白的人体。
那个人还活着!
他睁着眼睛,看着水车。
水车敲了敲玻璃管,然后用枪托砸开了玻璃罩,将这个人放了下来。
可怜的老家伙,已经站不起来了,只能蜷缩在地面,身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痉挛着。即便水车将他救了下来,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这是个白人。
这也是第一次,水车觉得,白人中其实也有可怜人。
“你说什么?”水车低下了头,将耳朵凑近这个家伙的嘴巴,想听清楚他到底在说什么。
可是这个家伙的声音实在是太小了。
水车只能听见他说:“……我叫……克里克……”
“格雷姆……吸血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