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票……
斑鸠本来以为自己是在开玩笑,但是没过一会儿,他发现山底下的人头竟然真的在悉悉索索地攒动着……
我了个去!
这下他是真的涨见识了!
不服不行!
……
“啊!”
山丘下传来了一阵惨叫,随即有人在破口大骂:
“谁TM踢了我的马!”
然后,那一只庞大的骑兵团,开始簇动着,向山上扑了过来。
斑鸠放下了手中枪,下了马来,躲在马背后。
默默地点燃了早已经在坑道便插好的火把,等待着第一声枪响。
他并没有第一时间进入坑道。
这第一轮交火,是最能产生杀伤效果的。如果不能将敌人引近一点,那可就太浪费机会了。
先前,就为了将这支白人军队引诱到这里,他们一来就死掉了6名士兵!
而且,就在眼皮底下这一群乌泱泱的骑兵之后,还有一支规模更加庞大的步兵团正在赶来的路上。
情势一点都不容乐观!
……
在那支白人军队走到三百米距离左右的时候,他们前面的家伙忍不住开了枪。
什么都没有打中,只是让山丘上被当做了掩体的战马不安的抬起头来,四处张望了一下。
“嘿,斑鸠,他们进入我们的射击范围了!”旁边瘸腿老兵说到。
从山下仰攻,子弹的距离不够。但是从山上往山下射,三百米却是够了。
不过这一场,火枪注定只是个配角。
“先别动!等他们再走近一点!”斑鸠说到。
“走多近?”
斑鸠想了一想,说到:“我不动手,你们就别动!”
“好的!”瘸腿老兵应到。然后一个接一个地将这个消息传递了开去。
堑壕里响起稀里哗啦跑动的脚步声,一个个士兵像老鼠一样窜来窜去,按照自己的理解,调整着自己的火力方位。
……
斑鸠原本是想着打个发令枪的,目标就是那个被挤在最前面的倒霉蛋。
但是看见从山丘下乌泱泱赶上来的骑队之后,突然间便又改了主意。
这还得多亏他们临阵时搞的那一场‘投票’给了他灵感——
瞧这支白人军队进攻的架势,一个个都是想着白捡便宜的主儿,哪里有肯吃亏的!
虽然看上去黑压压的一大片人马,但是有一个算一个,都缩在自己前面那个人的身后。只要自己前面那人还没有倒下,他们是万万不会露出头来。
换句话说,只要那个顶在最前面的倒霉蛋没有中枪,这个进攻阵型将一直维持下去,也许直到和敌人面对面了,才会起点儿变化。
既然如此,斑鸠想,我又何必为难那个倒霉蛋呢?
这样密集的阵型,完全可以保持得更久一点嘛!
……
那一支白人军队在离山顶100米左右的时候开了一阵乱枪,山顶上的马被击中了,有些原地倒下,有些幸存的便嘶鸣着往两侧跑开。
斑鸠身前的马倒了下去,却又努力地想要挣扎着站起来。从它的肚子上喷射出滚烫的鲜血,‘嗤嗤’有声地浇洒在斑鸠的身上。
其它的士兵都跳进了堑壕,只有斑鸠还站在那里。
举着枪,在众目睽睽之下,扣动扳机。
子弹越过顶在最前头那个倒霉蛋,击中了人群中某个长得比较高的幸运儿。
“妈的,打歪了!”
他狠狠地骂了一句,丢下手上的枪,接过巨硬递上来的新枪,继续瞄准——
在这个动作的期间,那一支白人军队起了一点骚动,因为队伍里有个家伙被击中了!
但是他们也很快地反应了过来,从人缝里探出长长短短的枪管,对准了斑鸠的位置。
斑鸠可不敢在这种集中攒射的火力下卖弄自己躲子弹的本事,怪叫了一声就跳入了堑壕。
随着他的这个动作,头顶上‘嗡’地一声飞过一群子弹!
噼里啪啦的枪声络绎不绝地响了起来。
他忍不住笑了一下。
“哈哈,有意思!”
……
斑鸠已经记不清这是自己参加的第几次战斗了。
自他穿越成为一个印第安人以来,几乎每一天都在生死线上挣扎。
要么明火执仗地与敌人打仗,要么在阴悄悄地算计着别人。
能活到现在,连他自己也觉得是个奇迹。
当他在拉雷多的小镇外对着那个名叫‘乔尹’的牛仔开第一枪的时候,他连枪都抓不稳;
当他在哈里森河谷射杀那几个白人的时候,他还需要歇斯底里的猖狂大笑,来掩饰和发泄自己的惶恐;
当他在火鸡岭率领着倾巢而出的部落与敌人决一死战的时候,他还会担心万一自己要是死了,该怎么办?
当他在追击怒风的路途上,率领着水车做绝地反击的时候,他其实比谁都害怕!
可是,这一场一场的仗打下来,到了今天,即使再细腻光滑的神经,也被磨得粗粝了!
再忧心忡忡的心思,也习以为常了!
这一仗,他怕吗?
不,无所谓怕与不怕。
日子不就是这样过的吗?
家常便饭而已!
所以,在这个时候,他还有心情与旁边坑道的瘸腿老兵大声地聊聊天。
“嘿,银块!你可别告诉我,你的腿都吓软了啊!”
“嘿,斑鸠!你忘了吗,我都没有腿了,怎么会软?”瘸腿老兵嘴巴里嚼着烟叶,说话声唏哩呼噜的,又带着不知道那个部落来的口音,很难听懂,但是斑鸠听得懂。
“哦,我都差点忘了。你的腿,我记得是在火鸡岭那一战搞坏的?”
“可不是吗?”瘸腿老兵说到:“我当时腿都吓软了,不利索了,所以被不知道哪里来的子弹给击中了!”
“等打完这仗,你该娶老婆了!”斑鸠说到。
“娶老婆干什么?跟着我受苦吗?”
“给你生个儿子呗!”
“生儿子干什么?跟着我受苦吗?”
……
斑鸠已经能清楚地看见,冲在最前面的那个倒霉蛋的样子了。
他看起来并不像其它牛仔那样满面风霜,他穿着一身簇新的衣服,面庞上还带着青涩的狠厉,他手中握着的枪也很新,比其它人的枪管还要长一些,一看就知道,那是某个枪械厂最新款的产品。
斑鸠见过很多这样的年轻人——他们听信了枪火与财富的传言,怀揣着扬名立万的梦想,连青梅竹马的心上人都来不及和他们说再见,他们就迫不及待地冲上了战场……
斑鸠杀过很多这样的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