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牙官方出手太晚了。
或许是管理团队反应迟钝，或许是他们没把前来搞事的依依放在眼中。
现在后悔已是来不及了。
猫牙某会议室内，白板被领导敲得邦邦作响，像是急促的鼓点敲击在每一位员工心头。
“被偷家了！”
“我们这是让人偷了汉子！”
领导咬牙切齿，目光巡视一圈。该不该负责任的，都眼观鼻，鼻观心，暗道这桌子真是太桌子了。
数据统计。
女主播叮冬和依依的PK，总共有31万的临场流水。这数目比起即将到来的猫牙年度盛会完全不够看，可要知道，这只是一场小小的日常PK，总共时间还不到20分钟！
叮冬的粉丝群，很多铁杆粉丝当场跳反。
原因是纯路人把叮冬和沸羊羊房管的聊天记录爆了出来，她清纯天真的人设一下子就崩塌了。再加上同为黑长直，无论是颜值、业务能力、还是阵容强度，都被依依三姐妹碾压车了过去，她连基本盘都没能守得住——
同质化的时代，女主播竞争，要么是拼感情，要么是拼人设，最终还是要在热度上见真章。
叮冬的遭遇可谓是惨败。
她扛不住纯路人们对自己的进攻性，灰熘熘地发了条“粉丝行为请不要上升到主播，暂时停播一段时间”的动态，打算装死一段时间。当然，了解她的铁粉清楚，这位妹子该开播还是要开播的。
毕竟年度盛会上有大把的米，要赚钱的嘛。
叮冬在电话里哭诉。
“梨梦姐姐，我被她们欺负的好惨呀……”
电话另一头语气略带责备。
“不是说让你等等，不要擅作主张？平台有平台的节奏，你要是赢了还好，被外来户打成这幅凄惨样子，让大家都看了笑话……”说话的人是猫牙户外区一姐梨梦。
大长腿，高颜值，气质佳，而且学历极高，是猫牙优质主播的代表人物。鲨鱼台想挖她很久了，但都没有成功。
叮冬还自觉委屈着，她对电话撒娇。
“抛开事实不谈，我就是被欺负了呀，梨梦姐姐，你帮我出出气嘛……我记得你说，你认识些特别的家伙？一想到那个依依的可恶嘴脸，我就气得浑身发抖，不想让她那样得意！”
“年度盛会前，我不会帮你出头的，否则就是对平台不负责任了。”
梨梦顿了顿。
“但我可以给你一个电话号码，你如果做好心理准备，可以打这个电话。但不要跟我扯上关联，问起从哪搞到的电话，你就说是网上有人给你的，明白么？”
“我还有个很重要的户外节目要播，正在准备人手和行李，明天就去网红景区座头山，事情蛮多的，叮冬妹妹，有时间再聊吧。”
“什么呀，神神秘秘的……”
叮冬拿到一个手机号。
她才不笨。
眼珠子转了转，打开粉丝群，无数了纯路人们还在那发癫爆破的刷屏，也没气急败坏地让管理员禁言踢人。这是她唯一输得起的地方。她找到一个精通网络技术的沸羊羊。
“帮我开个盒！”
“女神，人肉可是违法行为……”
【叮冬请求视频通话。】
五分钟后。
沸羊羊心满意足，利用各种软件和手段操作一番，将电话号码的调查结果发送给了叮冬。
叮冬皱了皱眉。
“天堂传媒集团……网络直播分公司的总经理，彭谷，神神秘秘的，找不到更多资料……是前总经理彭罗的远房亲戚？”
“那不是鲨鱼台的资方么？哎呀，太麻烦了！”
她本想就这样算了。
谁成想，半小时后猫牙台的领导让她发道歉声明！
“小叮啊，你这种冒失行为已经引起了鲨鱼台的警惕……”
领导语气凝重：“本来，我们是打算在年度盛会和鲨鱼嘉年华上，一举发力，将他们彻底击溃！这下，打草惊蛇，真的只能硬碰硬了！虽然不怕他们，但你犯了错，也要站出来表态，不要讲个人压力转嫁到平台头上，明白吗？”
“我不道歉。”
叮冬重重地哼了声，任性道：“要是道歉，路人们该怎样看我？粉丝们该怎样看我？榜单大哥该怎样看我？再怎么说，我也是平台小有名气的女主播！”
“你的榜一大哥已经跑了。同名账号，去鲨鱼台给那个依依刷了10万礼物。”
“……”
叮冬感觉血一下子就冲到了脑子里。
她有点晕。
直到挂断电话，还沉浸在榜一大哥连夜跑路的悲痛中。她盯着电脑桌前摆放的小纸条，那是彭谷电话号码……
叮冬找了半天找到那张假身份办的电话卡。
拨去。
都……
电话接通。
“您好？”叮冬故意压低声线。
当……
当……
当……
电话那头传来奇怪的声音，像是水龙头的水滴，落在不锈钢水槽里，发出的清脆回声。
叮冬听得莫名其妙，接连说了几句，可还是没有回应。
窗户的风很冷。
她举着电话，打算去关窗户。
忽然这时，她勐的听到了两个几乎连在一起的声音！
当……
叮冬下意识转头望去，那是自己家的厨房。竟是发出了与电话中，一模一样的滴水声！
……
猫牙户外区一姐梨梦，真名李梦。
东南大学硕士学位，家境不错，人又长得大气漂亮，高骨架很像是鲁地和东北的大飒美人。
她正跟助理忙碌着为年度盛典准备的户外直播。
女助理收拾着进山用的行李，望到李梦精致温婉的侧脸，不禁说道：“老板，你颜值这么高，该去当模特，或者当电影明星的……”
李梦将发丝挽到耳后。她耳朵很好看。
她抿嘴一笑。
“模特太累了，那个还要减重，我可受不了。我也想拍拍短剧、玩玩电影，可家里人不让，就只能做这个咯，直播又不是什么低三下四的行当，它虽是新产物，但已经成为国内互联网、甚至是很多网民娱乐的一部分，就像是电视机的出现，将电影的重要性大大降低，总有一天，网络直播也会这样。”
李梦将直播看得很透彻，她将一把求生刀压在行李底，继续说道：“像这种草根化、能全民参与的娱乐，才是最自由、最接地气的，大家都是俗人，谁也别笑话谁……说你呢，又自卑了吧？家里说闲话了？还是……心里想哥哥长草了？”
她和叫小佳的女助理打闹起来。
小佳面色通红，败下阵来。
她连连求饶：“梦姐我错了，以后不说这种话了！吴叔的车下午两点来接我们，还顺带有几个户外主播，有同台猫牙的，也有抖声和快脚那边的……”
李梦点头。“人倒是不少，应该是公司安排的，想跨平台一起做做热度。”
小佳认真问道：“可座头山真有那么好吗？我听说以前那地方根本没有人去，也就是最近半年才突然走红起来，各种人纷纷去那打卡。我是没看出跟别的景点有什么不同。”
说到这个。
李梦忽然变了脸色，她目光像是在看地板，声音也变得幽幽。
“座头山，据说是闹鬼的地方啊，很多形单影只的游客走进去，就再也没出来了呢……”
小佳的脸唰的一下白了！露出惊恐。
“哈哈哈哈哈，看看给你吓的！”
李梦装不下去了，捂着肚皮弯腰哈哈大笑，她扶着墙，笑得快喘不过气，道：“网、网红景点全都是人，你还怕这个，而且世上哪有鬼啊！不仅有游客，还有剧组在那边取景，与其担心那些不存在的东西，你还不如想想山里的那些虫子——”
话说到一半，李梦声音戛然而止，笑容逐渐凝固。
她感觉按着墙的手似乎有东西在动。
在这瞬间。
她勐然回想起了七岁那年抓住的那只蝉，以为抓住了整个夏天。后来才发现，那是会飞的大蟑螂。
抬手，小可爱扑脸，一声凄厉尖叫。
“啊——！”
……
依依激动地尖叫着，她立马捂住嘴巴，但根本抑制不住躁动的心情。
“我真的红了！”
她指着平板屏幕，路过的夏妍那只小吉娃娃，都要抱起来给它看一眼才肯罢休。
鲨鱼主播复仇突袭猫牙直播间。
这件事本就很有看点。
更何况，双方还是直播类型相似的黑长直美少女。真正让依依走红的原因，还是她扎实的擦边基本功，撩到恰到好处的魅惑，在和谐尺度边缘游走。涩气却不涩情，狠狠地把握住了观众们的心。
嫉鬼帮她写稿子，鬼镜给她当声卡，还有两位经历过特训的风格迥异的伴舞——尤其是小脸上洋溢的那幅初上镜头的羞怯，颊角的红晕，直接击中了网友软肋。
直播也在内卷。
已经有少部分的直播间，开始试着使用人海战术了。但像依依这样，各个高分颜值、多种气质，唱跳rap绝活齐全的，那就少之又少了。
幸福互娱从几天前，也就是李小雅和水仙去海沙市拍戏的时候，就启动了对外扩招工作。
魏昆将创新大厦的12层和13层都或租或买的整体盘了下来，分配给不同部门当做新办公区。一是防止鬼公司夜间的鬼雾伤及无辜，二是给新来的员工们创造空间，原有的小写字间已经远远不能满足部门需求了。
直播部作为公司核心，最重要的部门，留在原来的13层西南侧。
这些入行不久、或是抱着对直播行业艳羡的纯新人们，漂亮又可人的妹子居多，打扮得花枝招展，青春靓丽地气息让路过员工不禁侧目，差点撞到墙壁。
“欢迎加入幸福互娱的大家庭。”
依依荣升直播部领导，她对外宣布的年龄是19岁，看着小，但是合法萝莉，真名胡依依。但熟悉她的人，根本不会信这种鬼话。
背地里不止有一个人偷偷吐槽，魏总哪都好，就是爱压榨童工不人道。
小美女们怯生生地望着气场惊人的依依。
这位小黑长直换了身女士OL装，因为身高和体型的缘故，根本撑不起公司高岭之花夏妍的知性，也没有前公司女神东野恬的熟美，倒像是个偷了亲姐姐衣服的可恶雌小鬼，嗯，也有点像四宫辉夜。
没有谁敢轻视这个“小领导”。
如果说这两天谁最红，那必然是凭着三姐妹扭腰舞爆火的依依了，最近不知是哪里，还对视频起了个“影流之主”的名字，二次创作的衍生视频热度也居高不下。
而直播行业，谁红，谁就有话语权！
更重要的是……
依依已经觉醒了属于她的权能，除了「鬼魅」以外，真正属于她的权能。
“恭喜！第S002号鬼员工——胡依依正式入职！”
“胡依依，B级魅灵，3星颜值主播职称，为半人半鬼的体质，隶属于财务部部长黑纱怨魂的管理体制。具有「鬼魅」、「勾魂」的能力，是黑纱怨魂攫取生番人气的恶毒帮凶！”
“提示1：S标号的鬼员工，其本相大部分为人类，且与厉鬼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提示2：鬼员工职称越高，当各大部门功能陆续开放后，所享受的福利与可动用的功能就越多！”
依依对此非常满意。
她总算从临时工转变为了正式工，被列入到鬼公司的保护体系之中。
「勾魂」，从字面意思来看，就是恐怖片里，那些香艳女鬼最常见的手段。聂小倩就是此中行家。然而依依的「勾魂」，更像是一种对他人精神和意志的影响力的外放。
她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将威慑的情绪传递到这些萌新主播们的心底，勾起她们心头本能的畏惧感。
这些小美女们感觉依依很可怕，但说不好原因，于是噤声，听从依依的命令。
依依清了清嗓子。
“我马上要对你们进行‘必要’的入职培训！”
站在她身后，仿佛是两个小分身一样的兔兔和珊珊，露出了同情的表情。她们回忆起那地狱般的训练，不禁打了个冷颤。
依依刚想再说些什么。
她的手机忽然震动，低头一看……是魏昆发给内部群的通知信息。
“呃？公司的影视部要开新项目了？取景地在……好耳熟啊，网上好像总能见到？”
依依认真看了好几遍。
她抬起头，目光扫过那些期待、紧张和迷惘交织的年轻面孔，笑道：“你们的运气真是好呀，公司有个新项目，需要一些漂亮的龙套，有人想报名吗？”
有个萌妹子弱弱地举起手。
“胡经理，离公司远吗？我能问问在哪里吗？”
依依耸耸肩，在白板上写下一行锐秀的字。
【座头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