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琴的话语很不客气，带着点兴师问罪的成分。
她在鲨鱼的股份流通记录里，发现了鲨鱼有5%的股份，以5000万的价格交易给了一个叫魏昆的神秘人。
原本只是想调查一下弟弟的死，有没有可能是公司出现了内鬼，或是竞争对手下黑手。
但她看到这个记录，顿时怒不可遏。
龚元龙身前求着父亲多少次，想要进入鲨鱼董事会，借此来发挥自己的才能。但龚升并不信任这个小儿子，百般推脱，无奈之下，龚元龙甚至求到了姐姐宋琴身上。
宋琴劝了几次，但龚升咬死口风，说什么也不分给龚元龙哪怕0.1%的股权。
5000万的价码和白送区别已经不大了，而且鲨鱼台是A、B股的制度。
这是有投票权重的A股，1股相当于5股以上的B股，不是想买就能买得到的。再加上董事会的风言风语，让宋琴不禁对尚未蒙面的魏昆，产生了极坏的印象。
魏昆听明白了，这是女儿嫌爹太康慨，来找自己要账了。
但他不会因为对方是个女人，就迁就他。
他跟龚升的来往，合法又合理，而且他怀疑宋琴被天堂传媒蛊惑了，现在讲道理是不可能讲得通的。
魏昆性格很好，但从来不会是烂好人。
他澹澹道。
“我尊重龚董事长的意见，您要是有想法，可以直接跟他聊。具体的交易细节不方便透露，需要对相关的人士保密。”
“保密？”
宋琴重复念道，轻笑道：“我是他的女儿，直系血亲，难道还不够资格知道实情吗？我有权怀疑你在暗中捣鬼，您先别急着生气，我会事后让我的律师通知你……”
“你又不是他妈，管的真宽啊。”魏昆懒得跟这种自以为是的社会精英打交道。
他们认准的道理很难改变。
尤其是涉及到自身利益。魏昆不想和她多说，刚准备挂断电话。
“生气了？”
宋琴话语锋利，但依旧带着客气的笑：“你不想说，我也不能逼着你说，毕竟是法治社会，都要讲道理的。我有两个方桉，你听听。一是我用7500万回购你手上的5%股份，再算上我欠你个人情，以后有难处随时可以来找我和宋家。二是我按照规矩办事，你旗下那个艺人红红在参加什么非遗传承大赛？”
她故作疑惑，“这种比赛跟鲨鱼台的重合度不高，为了董事会股东利益的考虑，鲨鱼台不会给该项目提供额外帮助。再三声明，我不是在阻挠你，而是公事公办，毕竟我们不是朋友，对吗？”
魏昆听得有点反胃。
他最受不了当婊子还里牌坊，明明行的是恶心人的事，但还要满嘴讲道理，这作风真是太有某些仙女小作文的味道了。可惜他考虑到龚升的关系，没有直接在电话里对宋琴进行贴吧式的弹钢琴。
要不然，他必须得让这女人领略一下，什么叫暴躁的攻击性。
挂断电话前。
魏昆澹澹劝说道：“既然你替董事会做决定，就要做好被董事会赶出去的打算。他们比你更看重利益，宋女士。你最好问问你的父亲，他才是鲨鱼台的实际控制者，你不过是一个扯着父母虎皮的任性孩子罢了……”
“你！”
宋琴听到那电话挂断的声音，顿时恼火不已。她左右踱步，然后愤怒地敲响了鲨鱼董事长办公司的房门。
见到龚升那张憔悴的脸。
她满腔怒火，顿时消散了九分，原本高昂的嗓音，也不禁低了下来。
“爸……”
“弟弟的事你不要再想了，我让人做了几个鲨鱼台的股权证，还有后年国足世界杯夺冠的新闻报纸，都一通烧给他了。”宋琴坐在父亲旁边，忧虑地望着他。
龚升深呼吸，忽然沉声说道：“我不是告诉过你，不需要去插手天堂传媒和魏昆的矛盾。”
“爸！你怎么这样，胳膊肘往外拐呢？弟弟当初都跪下求你也不行，怎么一个外人……”
“你懂什么！你跟你那个娘一样，强势、总以为自己比任何人都聪明！”
“爸你怎么能这样说——”
“这是我给你们母女留下的退路！傻女儿啊！”
龚升眼圈通红，望向宋琴，死死抓着女儿的手，颤声吼道：“你找惹谁不好，偏偏要去招惹魏昆！爸爸保护不了元龙，也保护不了你，你那个娘，更保护不了你！”
宋琴愣住了，下意识反问道：“不过是一个市值没到亿的微小公司……”
“够了！”
龚升喝道：“你不明白，爸爸有些话不能告诉你，因为你知道太多反而会陷入危险。天堂传媒集团是一头不讲道理的巨鳄，那个魏昆则是蛰伏在深渊中的蛟龙，两者相争必有一死，他们的矛盾已经快激化到没有退路了，你现在要一头钻进旋涡里当替死鬼，孩子，你傻不傻呀！”
“爸爸不能说那个真相，除非是我死了！你只需要清楚，谁赢我们帮谁！但爸爸下的赌注，就在魏昆身上。你这时候去贸然站队，会坏了全盘大事！”
宋琴无法理解龚升的话，就像是她从未理解过母亲为什么会看重父亲一样。
她铁青着脸色，转身离开了董事长办公室。
随后，她以董事会成员的名义，将这件事提到台面上。
“鲨鱼台单方面放弃非遗传承大赛的宣发和推广，撤销所有资源，将主要资源放在核心项目上，绝对不能随意浪费！”
天堂传媒方面的董事，对她的做法非常满意。
但他们和宋琴都没发现，鲨鱼台董事会，越来越多的董事选择了沉默，他们在观望，没有决出最终胜利者之前，他们不打算再轻易下注了。因为魏昆在这几次和天堂传媒的冲突里，都是最后赢家。
小鱼吃大鱼？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
另一头。
夏妍正在联系水军推广公司，她联系的两家公司在业界都非常有实力，而且算是最老牌最有口碑的那种。
中午谈好了报价，14天的推广套餐，总计1300万。
价格非常昂贵，如果起不到效果，夏妍首当其冲要被问责。即便魏昆不怪罪自己，她也不会接受自己的失败。她明白代价，也清楚失败的可能，可她还是这样做了。
“小陈，把合同尽快整理好，在4点35之前该交的都交给我，绝对不能延期，明白吗？”
夏妍严肃时的气场极强，几句话就让小陈紧张地磕磕巴巴。
“明白了，夏姐！我会尽快！”
“不是尽快，而是马上！”
夏妍也不想当女魔头，但她等不及了，内心焦躁的火正折磨着她。
然而，就在二十几分钟后。
两家水军推广公司同时变了卦，不仅将报价从1300万和1400万提升到了2000万和2100万，而且推广期也从14天改为了12天。这让夏妍恼火不已，痛斥他们不讲合约精神。
对于夏妍的愤怒，水军推广公司有理由搪塞。
他们解释道。
“近期是流量的丰水期，所有网络有关的企业都在买流量、买推广和宣发。我们之前给您的是半个月前的报价，刚刚通知了领导，没有办法，得到了这份新报价，我们也没办法，毕竟西瓜在冬天还贵着呢，您要是觉得可以，咱们今晚就能签，不行的话只能说声抱歉了。”
夏妍将早就打印好的合同狠狠摔在桌面上，熟感的俏脸略带愠怒。
“这帮钻进钱眼里的家伙！”
依依将这看在眼里，认真想了想。她哒哒哒跑去找到魏昆，亲口说了这件事。
魏昆先是惊讶，随后摇头微笑。
“员工比我这位老板还上心，这算是我的失职吗？”他根本没把这放在心上，因为这件事他早就有了解决办法。
这也是魏昆敢硬气地痛骂宋琴的原因。
他领着纱纱来到办公区。
纱纱低头不语，余光偷偷瞄着办公区里忙碌的员工，露出些许好奇的眼神。
魏昆说道：“等下我们去见一个人，看看他能不能发现你的身份……”
他停顿片刻，“但在这之前，我还要再办一件事。”
“哦？”
纱纱面露一丝好奇，她从魏昆的语气里，读出来了些许兴奋的期待。她很少能见到魏昆这种模样，实在是不太符合他稳重老阴比的人设。
能让这个大傻子兴奋的事……难道是？
“红皮大狗决定放过你了？”纱纱小心问道。
魏昆脸色一变，急忙捂住纱纱的嘴巴，左顾右盼像是做贼一样，低声道：“这种危险的话，不要乱说！如果被红妹听见，那个家伙也能知道的，她老小心眼了，上次我就说了一句她大腿没切西亚软，当晚就给我大腿根扯下一块肉！”
“谁小心眼？”
一个温柔可人的声音响起，魏昆脖子僵硬抬起头，望见了一张带着大太阳镜的绝美容颜。
正是红妹，她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正一脸好奇地看向魏昆。
“要完蛋了……”
魏昆倍感绝望，他右手的鬼印章甚至能感觉到一丝从一号直播室传来的冰冷气息。那股愤怒，即将化作对魏老板的食欲，今夜必有一场激烈惨痛的盘肠大战！
……
“要完蛋了……”
裘云英唉声叹气，垮个脸，像是落了水的鸡。本是英气十足的女士吸烟装，也皱皱巴巴的，完全没心思去打理。
她望向父亲书房的门，又是长长一叹。
“爹！你可真是我亲爹啊！这件事怎么就不能商量一下呢，诶，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的人生大事啊？你女儿都快发霉了，再没有爱情的滋润，你女儿真就去找门把手玩刺激的了！”
她咣咣敲门。
书房里传来裘半山的老迈声线，不似老人，更像是中年人的沉稳有力。
“云英，我这是在帮你。”
“爹，你这是把好东西往外甩啊！我就知道，艺术家都带点为老不尊的意思，但您也不能以牺牲我幸福为代价，去搞您的艺术事业吧！这支广告片要是放出去，多少苍蝇和舔狗都会循着味凑上来了！”
“美的事物就是该让人去欣赏。”
裘老爷子在书房里，正盯着一组广告照片，满意地摸着胡须，自言自语道：“不愧是我闺女看上的，这身段长相，真是没的说。我这辈子还没见到这么漂亮有仙气的女娃子，看到她满脑子都是灵感啊，要是再年轻个50岁，哪里还轮得到我闺女……而且，我早就答应那位魏先生了，我这老骨头可不能轻易食言啊！”
他顽童般狡黠笑了笑，对自己这没正经的模样，感到好笑。
这话半真半假。
红妹的模样，在裘老爷子见到她的第一眼，就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深刻印象。甚至可以说，是裘半山这辈子都在苦苦追寻的缪思女神。世界上所有美好的词语，都可以用在她的身上。
裘半山因此决定出山，再为她制作一套完美的衣裳。
他甚至要违背金盆洗手的诺言。
“这是她应有的，我希望能看到她，光芒万丈，在世人之中备受敬仰的模样。她本就该得到这般待遇，这是上天和造物主赐给人类最美的礼物……”
裘老爷子诗兴大发，本想吟诗作对，但又找不到合适的诗句，总觉得无论怎样都差了些味道，两个字——不配！
于是，他在桌子上挥洒墨水，写下“沉鱼落雁”四个字。
满意地看了看他的作品。
而此时外界。
裘云英和摄影师陈多志的作品，才刚刚面世，在裘半山的安排下，迅速登陆到了各大视频平台，以及东南省份的众多融媒体平台上。当然是以裘氏制衣的名义，与裘半山无关。
裘半山还正在酝酿他的创意，准备在合适的机会惊艳世人。他还打算亲自见见萧红，只有见到那本人，摘了墨镜后的面孔，直视那双他想象中若宝石般璀璨的眼睛，他才能被激发出最丰富、最玄妙的灵感，创作出他这辈子盖棺定论的绝世佳作！
裘氏制衣的新广告片上传到网上。
首先是国内的时尚圈，无论是相关从业者，还是时尚达人，或是追求潮流的粉丝们，第一时间就看到了魔都的业界龙头裘氏制衣发布的这个图片视频。
视频很简单，只有动态字体，过场动画，还有陈多志精心拍摄的平面广告照片。
刚开始，他们见到这般简陋的视频，还以为是裘氏制衣想摆烂了，随便找了个三流的广告导演，想混过这一季度的时尚季。
但随后先看到视频的人，还没见到正片，就在开头发现了一些很值得在意的名字。
“陈多志？这不是去年刚拿了国际摄影大奖的摄影师吗？请他一回少说也得几百万吧……”
“裘氏制衣这季度应该是下血本了，但这视频……”
急性子的人才看开头，就迫不及待地用围脖发布了他们的感想，正打算再说点什么的时候，他们突然看到围脖热搜榜单上，多出了几个熟悉又陌生的字样。
【裘氏制衣、绝世美女】……
【裘氏集团、仙女、满分美人】……
“诶？”
魔都浪潮时尚杂志的主编，正捧着手机看新闻，他本打算下午再把近期那些时尚公司的季度广告看一遍，然后再写个漂亮文章。但他突然瞧见了这让他倍感兴趣的关键热搜词。
“吹大了吧！”
他笑出声，道：“哪里找的三流推手，这和前些日子那个什么五千年美女一样，别再宣发翻车了。”
笑归笑，出于职业素养，他还是要亲自认真地看一眼视频内容才行。
鼠标点击播放键。
简陋、朴素的视频开头，让他眉头一皱。
但他压下耐心，因为有热搜词作为前期铺垫，让他迫不及待地想看完这个广告片。
他倒了杯水，刚刚坐下，抬起头的瞬间，愣住了。
彷佛有一道闪电，击中了他的灵魂，从尾椎骨升起一股电流直接打到大脑，浑身上下泛起了大片的鸡皮疙瘩，有种夏日喝了个杯冰可乐的舒爽感，甚至比这感觉还要强烈的多。
这是一种来自于本能深处，对美丽的崇拜。
人是天生就会审美的。
而那张脸，完美无缺地命中了他审美的每一处死角，彻底呆愣住，最后名为震惊的情绪，将他从石化的状态彻底唤醒。
“太漂亮了……”
他痴迷地望着屏幕，不同的角度，不同的服装，但是相同的惊艳绝伦！完美无缺！
天使下凡？
不，天使的美丽也远远比不上。这是东方气质的美，是古人、墨客终其一生也在寻找的鬼神魅力。
五分钟后。
他疯狂地掏出手机，面色激动地打下一行字。
“朋友们，你们一定要看看裘氏制衣的最新广告片，我只能说来了一位神！”
“是真正的女神啊！”
他的话刚开始还没有引起太大的关注，因为很多时尚圈的人，都喜欢用夸张、浮夸的语气，去做宣传，或是安利他们喜欢的事物。
但随后，时尚圈里越来越多的人口口相传，信信群、扣扣群还有各种群组，顿时被这个广告片刷屏！甚至逐渐有破圈的趋势，从围脖热搜开始，向网络世界的四面八方传播！
网络上的爆点正在发酵。
此时幸福互娱。
魏昆刚打算领着纱纱，找个倒霉蛋做鬼公司权柄的测试。他勐然听到耳边响起了一个声音。
“【鬼事部部长】红衣，信仰广为传播，即将凝聚「仙姿」小神阶……”
听到这提示，魏昆差点没绷住。
他惊异地喃喃道。
“大赛还没开始啊！这是……小神阶早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