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以后,他们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两年来的高强度工作,让杜衡的头发掉了不少。
这不,假期刚到,便狠狠的补了个觉。
人的运气吧,是个很奇妙的东西,那天杜爸爸看到银行的招聘信息,觉得和杜衡专业相符,让她去报名。
杜衡也是抱着那就去看看的心态。大周末的,参加了个考试,这假期过半,公告已出,笔试过了。
本来就是丢了很久的专业,想着要捡起来不容易,结果,面试也顺利过关了。
新的生活,新的运气接连到来。
全家当然都在在兴奋之中,就在这时,接到方逐华的请帖,她要结婚了,他们两个别提多厉害,直接在工作地买房,乡都不回了。
杜衡自然不能不去,这不,简单准备之后,就出发了。
本来假期杜若一直在上班,杜衡一个人在家就呆的无聊。这个事情,刚好给了她一个从家里出去的理由,参加婚礼之前,也快速想好了旅程。
车票门票买好,出发。
当晚,在暑气未退,天色已黑,杜衡来到了H山脚下。
网传H山的攀爬人数众多,杜衡小心翼翼的走向那座只能看见零星灯光的地方。
大概带着恐惧,快步行走了半个小时后,路变窄,人越来越多,沿路的星星已经比月亮要高,杜衡的心才放松下来,坐下休息,就看着有人拿着登山杖,在她身后。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郑欣她们说的。”
“所以,你是打算这样一辈子都当我的影子吗?”
“我只是想待在能看见你的地方。”
“你是不是觉得你很伟大?为什么我们都能放下,就你放不下呢?”
“衡儿,我的生命如果没有你,那就和当初没有区别了。”
在他拿不了主义的时候,是郑欣说让他来找她的,他也知道杜衡的态度,可他在看不到她的地方,度日如年,他会发疯。
“沈素铭,你看看前面,看看后面,这个世界很大,你不要只跟着我的脚步,你会发现你的世界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我只是其中之一罢了。”
沈素铭不理会杜衡指的前后灯光如何长明,如何闪烁,只是莞尔一笑。道:
“人再多,对我来说,都是无意义的。”
杜衡看着沈素铭那个大大的微笑,道:
“所以,你是要永远纠缠吗?”
没有感情,她看着沈素铭的的笑意消失干净,她的那些不自信、那些不确定、那些没把握、那些不信任里,都有他。
如果他觉得他在没有生存意志的时候看到了她,看到了生存的愿望,那现在,他已经完全康复了,已经不需要她了。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杜衡不想再经历一次,被他丢弃的绝望,她知道他会怎么付出,但她也知道他有多么决绝。
杜衡走了很远,再也没有沈素铭的身影。
好吧!
懦弱也罢,害怕也罢,这一次,杜衡要做那个离开的人,她不要被丢在原地,空守着那满目的荒凉的绝望。
历时七小时,在蚂蚁上树般的人群里,在一次次精疲力竭,上不得上,下不得下的为难后,杜衡终于在天亮之前登上了峰顶。
终于知道,在艰难的攀登之后,才能迎来绝美的日出。
那是她见过最美的日出。
让她觉得所有的艰辛都是值得。
晃晃悠悠到中午,人山人海,至于沈素铭,再没身影,已经精疲力竭,没有能力下山,坐了索道。
坐在H山山脚,正感慨大自然的伟大,很美,却也没勇气再上去一次。
“吓死人了,听说毫无征兆啊。大家都是一起上去的,他说跳就跳,真的是会留下阴影啊!”
一位大概四十多岁女子的的话语落入了杜衡的耳朵。
“年纪轻轻地,你说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呢?”
她一旁的姐妹附和,一脸惋惜。
“你说是不是失恋了?现在的年轻人真是的,谈个恋爱,最后闹得连命都没了,他的父母该是多伤心啊!”
“谁说不是呢!”
“他该有多绝望,才会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去啊!”
杜衡的心沉到了谷底,到底没有抗住心底的害怕,一步步靠近,轻声问道:
“阿姨,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哎,一个小伙子,今早从山顶跳下去了。”
那两位阿姨,满脸的惋惜,心痛,不得不让人确信,他们目睹了事件的经过,杜衡没有疑惑,却也更加害怕,问:
“为....为什么呀?”
“谁知道呢,哎,还那么年轻,大家也都是没想到啊!”
阿姨一脸悲痛,杜衡深呼一口气,又问:
“您们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
“没人知道,那孩子是一个人来的,也什么也没说,直接就跳了下去。”
杜衡僵在原地,脑袋里一声惊雷,只有她离开时,沈素铭的那张脸,然后一直定格在她的眼前。
她好像意识到,什么叫绝望,是她让他绝望了吗?
杜衡静静地站在原地,又一次,天昏地暗。
“哎哎哎,姑娘,你怎么了?被吓到了吗?”
杜衡被两位阿姨扶住,不至于倒地,道:
“没事,就是爬了一夜山,腿软。”
杜衡被扶着坐在了凳子上,听不到一丁点外界的声音,眼泪也是不受控制的在流。
亭子里安静了,没有人了。
杜衡听她们说的,警察在找,用不了多久就能确定身份,可是她去哪儿去找警察啊!
杜衡拿着手机,看着屏幕上沈素铭的号码,拨了出去。
“嘟.....嘟.....你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她好像这么久了,从来都没有打过他的电话,他的号码这么多年多没换,为什么不换一下啊,她讨厌串数字。
杜衡能感受到的只有从头到脚的冷意,不知道是不是从山顶刚下来的缘故,不知道是不是太热出汗的缘故,可胸前的水渍在证明着不光是汗,还有眼泪。
她得去找他,不管在哪儿。
杜衡拖着沉重的脚步和脑袋,一步一步,摇摇晃晃的向前。
包里的手机在响,可是她听不见。
好一阵后,好像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就在站在那儿,好像在等她。
杜衡的眼泪终于决堤,沈素铭跑过来道:
“这么大太阳,你怎么不戴帽子?我也要去参加方逐华的婚礼,就等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