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长，你有事吗？我刚刚去上课了，没接到你电话。”
“我知道。”
杜衡只听到了三个字，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在她实在坐不住的时候，他终于开口了。
“杜老师，听说下个年度的合同你没签？”
“嗯，下学期，我就不来了。董事长，这两年，感谢你的照顾，你的知遇之恩，我一定不忘。”
“你为什么要走？”
“我本来就不是师范专业，虽然这两年也在给学生上课，但我知道，我的知识储备远远不够，我想，我可能不适合这个行业。”
总得来说，她对这个毕业就给予了她职位，两年来对她还算不薄的单位，是有感情的，此时，也是实话实说吧！
“你适不适合我们看在眼里，我们也给予了你评价，不说别的，不是体现在你工资上面了吗？杜衡，为了培养你们这些年轻老师，我真的是费尽了心力。如果是学校的哪位领导得罪了你，或者你对他们有意见，你提就是，你这突然离职，代课老师我们去哪找？”
杜衡一头雾水，她的合同到期了，她离开不是理所当然吗？
她的工资？难道不是她是学校里代课最多的老师才高的吗？
培养她？是她牺牲了休息时间到处听课取经啊，就连上课教师都是她自己找，自己送的东西，和他们没多少关系吧？
好吧，就算学校提供了平台，可她不也是把这些经验作用于学生身上了吗？
她是听说离职前，老师是可以把自己讨厌的对象来董事长这儿狠狠踩一番的，可这要是问她对哪个领导有意见，这....还真没有。
反正她都要走了，也懒得说了。
最后一个问题当然就简单了，杜衡道：
“董事长，我带的高二的三个班下学期就是毕业班了，你就是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去拿他们去试手，所以，无论我走不走，代课老师都得找。我就是不想当老师了，想换个行业。”
杜衡说完，又是安静，可怕的安静。
“杜衡，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
这句话，杜衡被雷在原地。
这是什么意思？
杜衡做出了这个表情。
“年轻人，眼高手低，好高骛远我都能理解，但是，在做决定前，你不能违背了自己的良心。”
眼前的这个中年男子收起了他那二十四小时的职业微笑，脸色阴沉的道。杜衡想了半天，到底觉得没做什么违背良心的事，便问：
“董事长，在学校两年，我没做过对学校不利的事，每一节课，我都是认真上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
“董事长，我真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李霰没告诉你？”
“什么？”
他站了起来，脸色还是那么阴沉，冷冷道：
“李霰这一学期在学校表现的怎么样？”
“我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开学前我就让你培训他的业务能力，我知道他是非师范生，我给他机会。大半学期过去了，他把我的学生教成什么样子了？在我们学校。从来没有如此工作散漫、态度不端正的教职员工。我又给他机会，让他去了打印室，给足了你们面子，现在，你又是要闹哪出啊？”
杜衡越听越迷惑，说她没良心。最后搬出来的是李霰？
她还没爱屋及乌到这种程度。
“董事长，我不明白，李霰的工作，和我有什么关系？”
“杜衡，我不管你是不是装傻充楞，但现在我告诉你，学校从来就不养闲人。我同意给李霰一份工作，直接让他来学校上班，是觉得你们两个都在这个学校，更利于我们长期的合作，如果不是你工作中表现突出，我是不会破这个例。”
“董事长？你的意思是，你让李霰来我们学校工作，是因为我？”
空降的富二代，怎么就成了她都不知道的靠她才进学校的求职男？这太扯了吧？李霰会缺这么份工作？
杜衡满脸的不信。
“杜衡，这件事，算是我送你的一个人情，作为老板，我也是能帮则帮，这不在你之前就先签下了他，免除了你的顾虑，我也是打算和你长期合作，学校肯定会越来越好，你别一心想着要走了。”
除此之外，董事长还说了：
“高二三班兰永宇，我知道，你们师生关系好，他要转学，邓校长叫你劝他，你没有劝，我知道，你是站在他的角度，绝不是站在学校的角度，但我们没有追究。”
“前一段时间，沈素铭就因为学生顶撞你的事儿，请来了家长，闹得沸沸扬扬，我们领导集体给人家赔礼道歉。你其实已经严重的伤害到咱们学校的利益了，但是我们觉得你年轻，你....”
剩下的话，杜衡已经没多少印象了。
楼道里，楼梯上，她像踩在棉花上，轻一脚，重一脚。
她的心里堵得难受，本来已经结束的美梦，本来还可以偶尔翻出来怀念一下的过去。怎么就突然成了噩梦呢？
他说他来这里就是为了陪着她啊？
他说他讨厌这个地方啊？
他不是只是因为她在这，才坚持下来的吗？
那么久，她那么怕他因为环境恶劣而突然离开，那么久，她因为他选择了自己的工作职位而心花怒放，原来，只是骗局罢了。
是他骗她的。
杜衡跌跌撞撞得往宿舍走，她现在啊！连哭都不想哭了。
“下周就考试了，你就打算这么离开吗？”
“那还能怎样？让她们欢送一下？”
“杜衡怎么办？”
“她应该是不想待在这里了，不知道那只老狐狸放不放她。”
“如果他不要求对学校的投资，就单纯的想让你留下来当个校长，你愿意吗？”
“你还是想想，你和你的包文琼的以后吧！我的事你就别瞎操心了。”
江浩和沈素铭在办公室聊着，他们的工作也该告一段落了。包文琼人家可不想跟着江浩离开，杜衡的事，沈素铭还在等待结果，他自己可以做任何决定，如果她不走的话，他当然可以留下来。
只是，有些事，没人能瞒下来。
杜衡绝不会留在这里，他既然已经预知了结局，也就不用再做其他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