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臻言,怎么了?”
陆夫人跟上来,瞧着她皱起了眉,不由得问起来。
“娘,你看,老宅大门都关了。”
陆夫人一惊,派了跟随的两个丫鬟过去敲门,大门始终不开,屋内也无人应答。
“这可如何是好,老爷说过三叔今日在家沐休的。”
陆夫人急切地走来走去,一时拿不定主意。
陆臻言观察着陆夫人的神色,心里有了底。
看来,陆夫人也不晓得老宅内的情况。
几人只好站在门口等。
陆臻言隐隐觉得三房和二房之间的恩恩怨怨,并非不像陆老爷说的那般轻。
如今她刚来就吃一道闭门羹,这实在憋屈得很!
偏生陆夫人胆子小,不敢得罪三房这个县太爷,宽慰着陆臻言要忍耐。
没过多久,门口走来一个衣服松垮,头发散发的中年男人,他手里拎着酒壶,身上带着一股很浓的酒气,像个酒鬼一般摇摇晃晃地走路。
他见到门口站了几人,猛地一盯,怪笑一声,指着陆夫人走过来,“哟,这不是二弟妹么?怎么今天有空过来看我?”
这打量的眼神十分露骨,语气轻佻得很。
陆夫人见了他害怕,骂不敢骂,躲又躲不了,一张白脸都急红了,只得小声地喊了声:“大哥。”
陆臻言冷眼看着,原来这个酒鬼就是陆家大房的陆大爷——陆文修。
“我说弟妹,你来看我还要带着这病死鬼来,这不是晦气么?”
陆文修许是醉糊涂了,将酒壶别在腰间,上来就要伸手去摸陆夫人的脸。
“大伯请自重!”
陆臻言率先站了出来,挥开陆大爷脏兮兮的大手,小小的人儿,眼神却犀利无畏得很。
“你这小子!”
陆大爷被他这么一喊,惊醒过来,恼怒之余,斥责两声后就要上前打人。
“臻言!”
陆夫人急忙将陆臻言护住。
陆大爷的巴掌结结实实拍在陆夫人的背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陆臻言很快反应过来,张嘴就咬上那只打人的大手,小小的乳牙咬起人来,疼得很。
“谁也不能欺负我娘!”
她就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小龙虾,龇牙咧嘴得张扬着,叫人见了不敢轻易接近。
陆大爷被咬,疼得“哎哟”喊叫,一把拎住陆臻言就要往地上摔。
陆臻言见他还敢动手,一脚毫不客气地踢到男人的裆部,顿时,陆大爷哀痛大叫一声,整个人卸了力气一般软摊在大门口。
“该死的奴才还不给老子开门,再不开门老子就要废了!给老子滚出来开门!”
陆大爷已经双膝跪在地上,一手捂住受伤的地方,一手竭力地敲门。
果然不一会儿,原本没有动静的老宅内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吱呀——”
陈旧的大门一开,里面走出两个穿着青衣的男仆来,他们对着陆臻言母子置若罔闻,反而开了门抬了架子,想将陆大爷抬进去。
这摆明了就是想给二房一个下马威,看这架势,估计是主人家点头交代的。
陆臻言二话不说,趁着肚里的气还没消,上前拦住他们,“啪啪”就给两个男仆一人甩了一巴掌。
“我看你们胆子肥眼睛瞎,二房的人过来不开门,反而还耽误了大爷,要是大爷有什么什么事,你们担当得起吗?!”
陆臻言骂的凶,表情狰狞起来,活像只小兽。
那领头的仆人捂着脸,继续嘴硬,“既然是二房来了人,好歹也禀报一声,奴才们都在屋里,一时没听见。”
看来这是想死不认罪了。
陆臻言一手按住不知如何是好的陆夫人,算是给了安抚,她踮起脚又给了那顶嘴的仆人一巴掌。
“呸,你们这群黑心肝白眼狼,平日里三叔给你吃给你们喝的,往常偷奸耍滑也就罢了,这回要是耽误了陆家的大事,把你们发卖了也赔不起!”
她试着将帽子堆到了陆三爷的头上。
那仆人气息弱,提及主子,根本不敢再还嘴。
陆夫人看得目瞪口呆,这乡下养大的女儿果然比平常女孩都要凶悍啊,打起人来眼都不眨的。
她忽然想起临行前陆老爷交代过的话,这二丫头果真是有几分胆色的,看来老爷的眼光没错!
门口的动静很快传到了主屋里,不多时,就匆匆来了一行人。
“原来是二夫人和陆小郎,恕罪恕罪,方才三爷不在家,只交代了有客到,不想是你们,何须再和下人们计较,快快请进!”
为首的人头戴方巾,穿着一身长衫,身材高壮,双眼透着精明的笑意,恭恭敬敬地作揖,请人进门。
“方管家!”
陆夫人认出来人,惊讶地问,“今天三爷不在家吗?”
几人一路进了老宅,方管家笑意盈盈地解释,“二夫人有所不知,今早三爷本是沐休的,倒是忽然上头来了人,说要商议在西城办学堂的事,三爷这才出门了。”
陆臻言走在陆夫人身后,好奇地打量着老宅的环境。
宅子建来已久,并没有特别出彩的地方,好在地皮大,花坛亭子弄得规规矩矩,看起来倒也祥和。
如今已是暮春时节,花香四溢,给这座沉闷宽阔的宅子带来了不少鲜活之气。
方管家将陆臻言母女两引到了会客厅内,请二人喝茶休息后,连忙请了三夫人过来。
“娘,我看他们一点也不欢迎我们。”
趁着方管家走开,陆臻言看看四周没人,才和陆夫人通气,语气不悦。
陆夫人心里泛酸,为难地回,“没办法,你三叔如今当了县令爷,不是我们二房高攀得起的,这次叫你来,就是想让你三叔看看,能不能给你找个好学堂上课。”
陆臻言沉默不应。
十二岁其实早就到了上学的年纪,但陆臻言从小就病弱,哪里还有什么心思读书,而原身也是从小在乡下长大,根本没接触书本。
看来,摆在她面前的,是艰难的求学之路啊!
陆家亲兄弟之间,说高攀倒也太生疏,又没有隔两代,看着陆夫人这么为难,想来二三房之间存在的矛盾比想象中的还要深。
正这么想着,厅里忽然来了几个人,有人声音稚嫩,正调笑道,“哎哟,二房那跟病秧子过来了,这是要上门求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