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初正值期末,在古诗词公司筹备开张以及学生们都在紧张备战考试的时候,计算机学院发生了一场没有多少学生在意的人事变动。
原院长退休,“空降”了一位新院长。
苇庆凡得知这个消息时,已经是7号下午,公司那边已经正式上班,但软件部仍然给唐亭岳留出来了一个位置。
接下来就看唐亭岳是否愿意接受了,接受则一切好说,不接受就要另外再找备选去谈。
换句话说,这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最后通牒”,只不过没啥威慑力而已。
他很有行动力,得知这件事情后没有犹豫,直接来到了唐亭岳的办公室,结果发现门关着,只好撇撇嘴离开。
刚转身走两步,迎面就见唐亭岳从电梯里面出来。
俩人打了个照面,苇庆凡立即露出笑容招呼道:“唐主任,这么巧?”
唐亭岳瞥了他一眼,目光在他空空如也的双手上有意停留了一下,没有出声,走过来打开了办公室,然后径自走了进去。
苇庆凡很自然的跟了进去,唐亭岳往沙发上一坐,也不客套,开门见山地问:“有事?”
苇庆凡在他对面坐下,笑道:“您要不考虑一下?”
唐亭岳显然明白他的意思,并没有明知故问,却也不回答,好整以暇的烧水泡茶。
苇庆凡也不着急,坐在那看他泡茶,等茶泡好,拿了自己的那杯吹着慢慢抿。
唐亭岳品着茶,抬着眼皮瞥他一眼,这才放下茶杯,问:“我去做什么?”
苇庆凡道:“负责软件部门,不过软件部门目前分成两块,一部分是系统定制,另一部分是软件应用的开发,你负责系统。”
唐亭岳问:“负责软件的是谁?”
“叫王庆根,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
唐亭岳愣了愣,“他不是在美国吗?”
“回来了。”
苇庆凡没想到他居然认识,不由得咧嘴一笑,又好奇问:“你认识?”
“之前去美国参加个会议,见过一面,天才少年嘛。”
唐亭岳很快敛起了惊讶之色,又端起茶杯,很不经意的样子问:“给他什么待遇?”
“这好像不能随便说吧?”
苇庆凡笑了笑,也往沙发靠背上靠了靠,笑道:“跟你一样,年薪一百五加奖金,千分之五的分红,不过他刚回国,我免租金给他租了套房子,等他自己买房了再收回来。”
唐亭岳又瞥他一眼,没有说话。
苇庆凡笑道:“你要是想要的话,我也可以给你一套,不过说好了,房子还是我的,只是借给你住。”
唐亭岳没接这茬,又问:“其他还有谁?”
“王庆根从那边带来了十几个人,其中做系统的有五个,都是高级工程师,最高的一位给了八十万年薪,王庆根的评价是技术能力很强,但是没有独立带大项目的经验。”
苇庆凡很坦诚的介绍,有问必答,“因此又联系了谷歌中国研究院的一个副总,叫林滨,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还没谈妥条件。”
这个林滨就是后世小米那位,确实联系过,但对方想直接要股份而不是分红,且要的是5%,没能谈妥,已经被苇庆凡给拒了。
之所以拒绝,首先是双方理念不合,得知苇庆凡没有上市的打算之后,对方的意向就不很强烈了,其次才是待遇的问题。
苇庆凡还有备选,对方本就不在这个备选列表里面,自然也不肯太多让步。
某种角度上来说,他内心很钦佩小米那批创始人,肯定对方的能力,却也有些瞧不起,这不在于能力,而在于格局。
小米公司2010年成立,11年发布第一款手机,用了六年时间,成为国内销量第一,然后就一直在走下坡路。
如果不是华为被制裁,在OV转战线上,进攻小米大本营的情况下,小米的下场可能不会比魅族好到哪里去。
这与小米公司的理念有着直接关系,相较于小米的体量、地位,这些管理者的眼光与格局差了太多,猴子掰玉米似的,没个长性,太注重短期收益而不肯长期投入,那么在长跑里面慢慢显出颓势,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了。
除此之外,他有着重生带来的前瞻性,对于整个行业的未来发展态势掌握称得上是无人可比,他目前更需要的是打工人、执行者,对于具备前瞻眼光的高管的需求并不迫切。
唐亭岳似乎也是认识林滨的,点了点头,接着问:“我给你的那个名单,挖走了几个人?”
“七个。”
苇庆凡苦笑一声,“最想要的一个没谈拢,人家想要的不只是钱,还要施展抱负的平台,觉得我这草创班子太小,没啥前途。”
唐亭岳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问:“肖家胜?”
苇庆凡有点无奈的点点头,这个肖家胜目前在微软亚洲研究院工作(原微软中国研究院),天才少年出身,12岁进入中科大少年班,23岁获得华盛顿大学博士学位,今年34岁,是微软亚洲研究院的副院长,主管技术与研发部门。
目前这人正在犹豫要不要调任微软总部,对于古诗词这么个初创小公司的邀约并没有表现出多少兴趣。
唐亭岳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给苇庆凡续了一杯茶,笑着问:“我一直很好奇,你是怎么说服张远平跟你干的?”
苇庆凡心里灵光一闪,笑道:“我给他承诺,以后会做手机处理器。”
唐亭岳有点诧异的重新打量他一眼,顿了顿道:“我想听听你的野心。”
“啊?”苇庆凡一脸迷惑。
唐亭岳喝了杯茶,望着他道:“你今年才二十岁,几个亿的身家,从上到下一身地摊货,没一件名牌,没买车,去北大找女朋友都要走路、打车、坐公交……我很好奇,你的野心是什么?”
“唐主任这么关心我啊?”
苇庆凡有点意外,随后想了想,笑道:“想做一家软件、硬件,从内到外,都掌握在自己手里的科技公司,给祖国复兴,以及人类科技发展做出点小贡献……这野心算大吗?”
唐亭岳未做评价,只是笑了笑,又问:“你这次来,给我的条件还是那样?”
苇庆凡点点头,又苦着脸道:“唐主任,你也知道做手机贼费钱……我也开不出更好的条件了。”
唐亭岳失笑,笑了两声,不疾不徐的又喝了杯茶,才望着他道:“如果我不要工资,只要股份呢?”
“呃……”
苇庆凡一时有点为难,靠在沙发上想了想,问:“你想要多少?”
唐亭岳看着他,伸出一根手指。
“1%?”
苇庆凡激动的一拍大腿,坐直了身体,“行!没问题!我答应你!”
“滚!”
唐亭岳恨不得一巴掌把这货从窗户扇出去,“我一分工资不要,1%的股份你湖弄小孩子呢?”
苇庆凡撇撇嘴。
唐亭岳正色道:“10%。”
苇庆凡正要开口,唐亭岳摆了摆手,继续倒茶喝茶,道:“就这么个条件,没得谈,你要是答应,我就跟着你赌一把,并且帮你把肖家胜拉过来,你要是不答应,就自便,以后也别再来磨蹭了。”
“你这是狮子大开口啊?”
苇庆凡十分无奈,“我三个亿的注册资金,10%就是三千万……要不我给你打个折,你投个一千万,然后加上本人技术入股,我给你5%?”
唐亭岳自顾喝茶,没搭理他。
苇庆凡也不墨迹,起身就走。
走了两步,他回头看看。
唐亭岳没动。
苇庆凡又走两步,再回头看看。
唐亭岳还是没动。
他干脆直接走到门口,唐亭岳终于出声道:“我在这干了将近十年,跟各大公司都有过合作,我出马,名单上的人十之八九,都能给你拉过来,另外还有不少从学校出去的、有能力的、价格便宜的学生……给你名单的时候,我还藏了几个人,性格不好说,但能力没得挑,只要你给钱,我都能给你拉过来。”
苇庆凡站在门口顿了顿,然后把门关上,当然自己也关在了里面,靠着门想了想,道:“3%的分红,不是股份。”
唐亭岳转头看过来,正要说话,苇庆凡补充道:“3%的分红不会受到股份变更影响,另外,我以后会准备按照职位增加分红,你的那份会继续给,不受影响。”
唐亭岳看了他一眼,然后摆摆手,低头喝茶。
苇庆凡无奈叹了口气,道:“那你开个价,有点诚意的。”
唐亭岳继续喝茶,苇庆凡也不走,就在那站着等。
过了半晌,那边茶水都被空调吹的没热气了,唐亭岳终于道:“那我退一步,股份的话7%,分红的话14%!”
“做梦去吧你!”
苇庆凡差点忍不住上去给这老混蛋一脚,打开门就走。
关门的瞬间,终于听见里面传来一声:“等等!”
苇庆凡立即变脸,迅速打开门进去,堆着笑问:“改主意了?”
唐亭岳吸了口气,站起来望着他,慢慢呼出那口气,道:“股份5%或者分红10%,另外我要工资,这是底线。”
苇庆凡想了一下,道:“3%的分红加工资。”
唐亭岳看着他,终于露出了些恼怒之色,又摆了摆手,“那你走吧。”
“我不走。”
苇庆凡继续靠着门,“我要是走了,这么长时间,不都白浪费了吗?再说了,上面没坑,你这升职也升不上去,在这待着有什么意思啊?不如跟我赌一把,对不对?”
唐亭岳没说话。
苇庆凡道:“这样,咱们也别拉扯了,一口价,5%的分红……每个月再加两万的生活费,我就只能给这么多了,以后公司这么多人,都要分红,你想要更多,我真拿不出来。”
唐亭岳沉默了一阵,望着他问:“华为?”
苇庆凡笑道:“想让马儿跑,总要给马儿吃草吧?”
唐亭岳再次沉默,这次沉默很久,期间手机响了两次,他直接按掉了。
在第二次按掉手机之后,他终于又叹了口气,走了过来,伸出一只手,笑道:“行,这价格凑活,我把自己卖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