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中年男子先是吃惊,然后沉默了片刻说:“再往大了想,你和我都是别人创造出来的角色,那么谁创造了我们?什么时候?比如我,现在三十五岁了,是三十五年前创造的吗?那时候模拟人生都还没有问世,而且电脑还非常低效,怎么可能创造出这样一个世界?”
听两人的谈话,我感到非常有趣,细想一下,如果真的和他们猜测的一样,我只要找到关掉程序办法就可以走出去了是吧?带着疑问和兴趣,我继续听他们谈话。
程序员说:“话虽然如此,但李总,你有没有想过,几十年前的事情是谁告诉你的?从报纸,电视,还是别人口述知道的?”
“都有吧,我记忆里就知道这些。”中年男子说。
“记忆!对,我们是通过记忆去认知以前的,既然如此,创造一个人出来的时候,为何不可以给他灌输记忆呢?这个相对于庞大的世界来说,很简单,我记得我是怎么长大的,也记得城市的变迁过程,如果我昨天才被创造出来,只要灌输了这些记忆就可行了。李总你记得我,好比我们更新数据包一样,我们每时每刻都在更新着记忆。”
听程序员这么一说,我下意识的想到了自己,我的记忆也在更新,但会覆盖之前的记忆,成为新的人物,从将军,游山川,丙三郎,再到我。泪魔拥有庞大的记忆库,是不是他们已经得逞了?正利用记忆库创造所谓的新世界?
罩在我面前的黑纱似乎透明了一些,我好像找到一丝线索。
“打住,打住,我们刚才像两个神经病,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只是我们偶尔打盹的时候会怀疑它。我带你来是放松心情的,别在疑神疑鬼了。”
“最近太伤神了,老是怀疑有一群家伙躲在屏幕背后控制着我们。”
“别瞎想了,走吧!”
两人收拾了电脑离开了小吃店。
不一会儿,夏笑也回来了。
“又发呆,吃的都冷了。”夏笑坐到我对面。
“等你呗。”我说。
“哎呀呀,受不了。”她露出招牌式笑容。
夜幕渐渐降临,晚间有文艺演出,在园区的一个剧场内,去的人很多,我们也不例外,夏笑准备看看后再去坐摩天轮,因为那里正排着长队,可能得上一阵了,不过我已经想好了,午夜过后我要去2号线一探究竟,寻找这个世界最深的秘密。
我们排队走进剧场,在中间靠后排的位置坐下,剧场可容纳上千人,所以比较嘈杂,彼此说话都不太能听得见。
男女主持上台后,演出正式开始了。
歌曲,舞蹈,相声小品,魔术杂技穿插进行着,很是热闹,观众在演出开始后都自觉的停止了闲聊。
夏笑递给我一个小本子,我看了看,上面有她写的字。
“好看吗?”
“还行。”我在本子上回答,我们就以这样的方式聊了起来。
“刚才那首歌叫什么来着?”
“哪首?”
“歌词好像是,忘记分开后的第几天起,喜欢一个人看下大雨。”
“独家记忆。”
我写下这四个字,刚刚听到这首歌我也挺有感触的,只怪以前不太懂的。
“怎么了?”
“没事,有点小困。”我掩饰自己的内心。
“嗯,那我们出去透透气,然后去坐摩天轮呀。”
我点头。
我们一前一后弓着身子,在不打扰别人观看的情况下走出了剧院。
夏笑撑着腰说:“呼,憋死我了,终于可以说话了。”
她又想到了什么,忍不住笑起来。
我伸着懒腰,不明所以说:“瞧你那高兴劲。”
她忽然笑的更无法控了,她指着我说:“刚才你走路太像小老头了。”
我尴尬道:“笑点低啊你。”
她走起路来蹦蹦哒哒的,我说她是小兔子,她说:“没事,没事,自己想笑就笑,才不管别人嘞。”
“好吧。”
入夜的空气有些冷,迎着风,我们来到了摩天轮脚下,我抬起头看了看这个大家伙,就像是一座巨山挡在了前面。看了看旁边的介绍牌,这座摩天轮高达50米,全透明式座舱,每个座舱可容纳6人,摩天轮转上一圈所需时间是22分钟。
“原来要在上面待那么久啊。”旁边有人说道。
夏笑在我耳边说:“上去了就没后悔余地了,哪怕恐高,吓得半死,都要忍够时间的。哈哈,怕了吧。”
“还行吧。”我说。
等到我们进入座舱,夏笑立马选了个靠中间的位置坐下,双手紧紧抓着扶手,不敢说话,身子微微哆嗦着。
我坐在了她旁边,结果她把我推到了对面,说了一句:“保持平衡,不许乱动。”
座舱开始缓缓往上攀升。
“嘿,这都好几分钟了,你可以睁开眼睛看看了吧。”我忍不住说。
她眯着眼说:“高不高?”
我说:“自己看呗。”
她适应了一会儿,终于敢看外面了,她手紧紧抓着扶手,试探着看着外面,然后和我聊天,她说:“你还记得小时候吗?”
我想了想,苦笑道:“小时候我老爹会用自行车载我去城里玩,就是青春记忆门口那种自行车,就是坐完屁股会痛。”
“真让人羡慕。”夏笑眉头松了一些,也不那么紧张了,“你有好朋友吗?”
“我不知道怎么才算好。”我顿了顿,说:“在我非常不顺的时候肯帮我的那种朋友,还是有的。”
“我没有。”她冷不丁的来了一句,面容上没有任何笑容。
我说:“你骗谁?爱笑的人会没朋友?”
她笑了笑,然后说:“真的。我爱笑,是因为我跟自己玩啊,是不是觉得我很疯?没人理我,我只能自己玩啊。”
她打了个哈欠,大概是累了,她突然看着我:“你会陪我的,对吧?”
我回答不上来。
“看啦,快看,今天的月亮好圆。”她随即指着天空,化解了尴尬。
一个问题在我心里藏了很久,从看到她的那一刻起,我就不止一次想问。
终于,在摩天轮上升到最高点的时候,我说了出来:“夏笑。”
“嗯?”
“怎么了?你倒是说呀?我听着,只要我在,就会一直听你说。”
“能告诉我吗?”我声音低了几分:“回去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