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清醒过来,我发现自己躺在一具棺材里,棺材留了条缝隙没有完全盖死,透过外面的光线,我可以看到自己的处境。
费了些力气我才推开棺材盖,爬出来自己原来在离义庄不远的树林里。
黑鸠也在,他虽然没有躺进棺材,但看得出来,现在才脱困。
我揉揉脑袋,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我毫无准备。
歇了一会儿,我问他:“你怎么没走?”
黑鸠说:“你身边围绕的都是些狠角色,想走也走不了,再说,这很有趣。”
我叹了口气:“有趣?你就不怕他们把我们都杀了?”
黑鸠笑了一下,说:“我不知道那人为什么绑你,但你对他来说一定很重要,否则我们都不会活着出来。”
当时纸灵人跟我讲话的时候,黑鸠已经处于昏迷,他不知道事情的起因究竟。
我说:“这些人的想法都琢磨不透,反正我被他们捏着耍的。黑鸠,说老实话,现在你还想跟着我一起走?”
“不想,但没办法,无常大人救过我,不然我几岁就死了,之前我是摆渡人没办法做其他事情,死了正好可以帮上无常大人点忙,因为你是找到失物的关键。”
黑鸠对黑无常称得上忠心耿耿,黑无常手下有黑笛,黑鸠这两人,他们是两个极端,黑笛一心想反抗黑无常,黑鸠则一心维护黑无常,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想得到黑无常的认可。
黑笛给我七日期限,大概已到,我忙问:“过了一天吗?”
黑鸠掐起手指,然后说:“昨天我们去的义庄,嗯,昏迷了一天,现在是早上九点。”
“我知道,我有手机。”我看着手机显示。
“那你还问!”黑鸠瞪着我,“对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纸灵人的师兄木灵人医术高超,若纸灵人没说假话,那王树林就是老门徒,他负责我的安危,守护我身体里的秘密,他一定见不得我死掉。
我当即提议说;“咱们去义庄。”
黑鸠一脸疑惑:“又去?”
我点点头:“对。”没搞清事情真相前我不能死,义庄的人不管他是王树林还是木灵人,他一定知道我的身世秘密。
我二舅乔袍子莫名消失,我父母无人知晓,那时起,我便开始有些怀疑自己记忆出了错,没想到,最不愿意听到的结果还是来了,王树林乔丽云根本不存在,全部都是假的,我也有了新的疑问,那我的亲生父母是谁?不能这么憋屈死啊!
我们决定回去。
这片树林就是义庄所在的树林,黑鸠对地形非常熟悉,很快就掌握了路径,半个钟头便回到了义庄。
义庄十多米远的地方有片空地,摆着做木工活的工具,我和黑鸠率先走了过去,入眼,却是一滩血迹。
出事了?我心里咯噔一下。
黑鸠抹了一点血用鼻子嗅了嗅,说:“人的。”
“地上也有血迹。”
我们寻着血迹再次进入义庄,最后找到了一口棺材,棺材封的严严实实的。
黑鸠学着上次,一挥手,喝道:“开!”
结果屁都不冒一个,他不信邪又再试了一下,这次直接被一股力量弹飞了出去,他爬着过来,惊恐道:“棺材设有封印,不简单,别碰。”
“干嘛不早说?”我的手已经搭在了棺材上面,等了几秒却什么事没发生,然后棺材自己缓缓打开了。
“小心有诈!”黑鸠提醒我。
棺材一点点打开,我先看到一双鞋子,然后是小腿,脚踝,大腿,腹部,胸腔……
我的身子已经不由自主发抖,好熟悉的衣着打扮,老布鞋,皮裤,绳子系的裤腰带。
“树林,你看你,好端端的皮裤,让你糟蹋的,去换皮鞋。”
“谁说皮裤非要配皮鞋?我自己穿着舒服就行了,小峰你学着点,过日子自己舒坦最重要。”
“乱教,小峰被听你爹的,以后娶不着媳妇。”
我记忆里出现了这样一幕,再看棺材里放着一根木条。
“王树林!你还来劲了啊?干脆打死我们得了,小峰回来咋要不得?”
“这不听话的娃,不念书,跑回来就该打,别护犊子,你要害死他!下次再敢跑回来,老子打断你的腿!”
棺材盖继续滑动,砰!一声,掉在了地上,我看到了那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了。
“王树林,你天天蹲茶铺就没时间刮胡子啊?胡子都要戳穿茶杯了。”
“我有你了不讲究。”
“不吃这套,先说,胡子拉碴的不准吃饭!呸,你流氓,小峰看着呢!”
我吸了口气,棺材里躺着的人,有太多的东西和我记忆挂钩,他叫王树林,真正的王树林。
他看着我,我也看着他,没有谁愿意先去打破这个平静,一旦开口,气氛便是另一回事了。
他嘴角挂着血,他笑了,很木讷的笑。
最终还是他先开口,“你咋来了?”
好无语的一句开场白,我无力回答。
我盯着他。
他继续说:“你壮了,黑了,有男人味儿了。”
我愣了愣,直接问他:“你是我谁?”
“我不知道。”他苦笑了起来,然后突然一收,冷静说:“真的不知道。”
我摇摇头:“我不管别的,你是不是王树林?还有我妈呢?”
“不重要,这些都不重要了。”他咳嗽了一下,咳出去的血又掉在了脸上,很狼狈,他说:“你的问题,我不知道答案,如果我知道,我一定直接告诉你,但我不知道,我向你保证,你可以当我在逃避。”
“你就是在逃避!你根本不叫王树林,你叫木灵人,你是老门徒里的守门人,我现在的一切,都是我失忆后,你给我注入的记忆,我们压根就没有任何关系!我就是个蠢蛋!还一直把你当家人。”见到他本人,我精神彻底要崩溃了。
“这些我多希望是真的,我一直不断寻求努力让它变为现实,但最终我还是不可避免的失败了,无法真正拥有……我想,这就是我们的宿命吧,从月圆之夜,师父选择我的那刻起,就已经写好了这段宿命,谁也改变不了,你身边可以有一百个一千个守门人,而我只有你一个。”
他想要抬起手,可是到了半空又掉了下去,他喘了口气说:“我的身体已经不堪重负,别的话我们搁下吧,救你要紧,木爹,你出来吧。”
有动静,之前那糟老头从旁边棺材里爬了出来,今天他稍微露出了脸,我这才发现,原来他脸上都是由木板和钉子组成的,他只是木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