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爷答应留下三天,倘若黑笛出现,我就多了一个帮手,但是我也有些担心,九爷毕竟不是当初那个九爷,如果见到夏笑,那必然会动起手来,这是最令人心碎的局面。
“九爷!你还记得秋燕婶?还有,成子现在怎样?”
我想知道九爷能否记起。
“说了多少次,不要再叫我九爷,你认错人了,叫我牛爷就好。”九爷不爽我称呼他九爷。
即使听到秋燕婶的名字,他都无动于衷,要知道这可是最让他惦记的人啊,他们情同兄妹。
我解释说:“牛爷在外面叫,感觉有些装,我还是叫你九爷吧”
“随你。”九爷一心关心黑笛,又问:“他真的会出现?”
“会。”我肯定点头,“九爷一定知道地府丢了很重要的东西吧。”
“不知道。”
他摇摇头,看得出来,他有意回避。
我没点明,只说:“黑笛以为我能找到那东西,他想顺藤摸瓜,所以在给我弄了一颗泥心,让我只有七天活路,他能够随时找到我。”
“黑笛这人本事了得,他既然这么针对你,莫非你……”九爷审视了两眼,“你最好别在我眼皮子底下动手脚,规矩我不说二遍。”
九爷似乎怀疑我跟生死簿有关,这样也好,他便对我更加上心一些。
我们再无更多的话题,翌日九点,火车终于到站。
我试图联系二舅,可惜无果,只好搭车去二舅家。
“师傅,乔家大院。”
我二舅姓乔,和我妈一个姓,这不废话嘛。听我妈说,外公外婆走得早,一家人全靠大舅卖烧饼过活,大舅劳累过度在我出生那年就走了,所以我的记忆里从来没有大舅。
我妈嫁给我爸后,二舅便一个人在乔家大院生活,家里人让我到县城读书,其实更多的是要我陪陪二舅,我妈说二舅从小胆子小,一个人生活倒真有些不放心,身边有人照应还好,至少有什么急事,我可以告诉家里。
乔家大院的居民基本上都是乔姓,当初县城改造,一个村的人拆迁搬进了乔家大院,也就是小区的名字。
之前下火车,九爷便隐去了身子,有了三日约定,九爷又是说话算话的人,我不认为他会撂挑子。
我的阴阳眼竟然无法看到他,我才明白,眼睛毕竟是黑无常给的,必然不会让我轻易就发现了他们这些鬼差。
无妨,我先去见二舅,怪想他的。
找到二舅咱们一起回乡下见二老,提前过个年,我可能拖不到年三十了,也许三天后就洗白,很苦恼啊。
在乔家大院门口下了车,去年春节回过一趟,当时还在印刷厂上班,工资没挣多少,但日子过得踏实。
如今兜里有花不完的钱,可是呢,我再也没当初那种心情,一件牛奶,一提水果,我就能和二舅高高兴兴喝酒看球,现在即使我提一箱子金砖回去,也高兴不起来。
二舅爱赌球,挣得钱都拿来卖彩票了,没钱的日子,倒是真没见他发愁过。
乔家大院有三栋单元楼,二舅家在二单元402号,我熟门熟路的来到了二舅家,可是!门上竟然贴了一张招租启事!
水电气全通,家具齐全,每月400!
二舅怎么想的,赌球输光了吧?这都租房子赚钱了,难怪他不接我电话。
招租启事上面只留了一个房东电话,我想二舅怎么换了电话,一打过去,是个女人的声音:“谁啊?”
嚯嚯嚯。
电话里传来搓麻将的声响。
“你好,我找乔袍子。”乔袍子是我二舅的绰号,乔家大院几乎没人晓得他的真名叫乔木然,还别说,我外公当初取这个名字一点都不土。
为什么叫乔袍子,因为我二舅经常赌球喝酒,不舍得花钱买裤子,所以裤子上早都洗白了,袍子屁股上就有两撮白毛。
“你是他谁啊?”对方问。
我说:“我他侄子,他是我二舅。”
“那好,他在外面店子上打牌,你过来嘛。”
我这二舅还真闲啊,对方说的麻将馆我知道,小时候去过,等我去的时候,有个中年妇女立马问我,“找乔袍子的吧?”
我点点头。
她瞬间变脸,伸出手就拽着我的袖子,不让我走了,嘴里嚷嚷着什么乔袍子欠了半年的租金,要我帮他付了。
“大姐,你认错人了吧?”我一脸木讷。
“你说你是乔袍子的侄子,他是你舅舅,对不对?”
“对!”
“那就对了,你舅舅乔袍子租我的房子,欠了半年租金没给,突然卷铺盖跑了,还卖了我一台电视,我找不到他,只好找你!”
对方越说越离谱了,我纳闷道:“你说的是二单元402?那是我外公死了留下来的,怎么变成你的了?”
她问我:“你外公谁啊?”
我一口说出外公的名字,“乔袍子他爹,乔大海。”
“来来来,你给我编,继续编啊,你看对面垃圾桶捡垃圾的那个疯子,你认识不?”她指了指街对面。
我摇摇头。
“那就是你说的乔大海,人家只是得了失心疯,哪里死了?本来想施舍点东西给他的,谁叫那个乔袍子不是东西,欠钱不还!”
乔大海?
我记忆里只有外公的名字,我妈说,外公是个知书达理的人,早年当过知青,跟眼前这个流浪汉有太大出入!
旁边一个白发老人说:“这个年轻人,你非要跟乔袍子这种烂人沾亲干嘛呀,以前乔家村没搬迁的时候,乔大海家跟我是邻居,他这辈子只生了个乔袍子,哪儿来的女儿生出你这个侄儿子啊?”
一听这话,那妇女推了我一把,“有病吧你,瞎扯关系,没事了,咱们继续打牌打牌。”
麻将馆的人都跟看怪物一样看着我。
我蹲在地上,抓着头发,凝视对面那个疯老头,他是乔大海?我外公?
乔大海没有女儿?
那我是怎么来的?
不对!我的记忆,怎么可以因为几个人的闲言碎语就否定了?被轻易推翻?
我相信,可能他们跟我二舅有过节,故意说这些话整我也不一定。
关键是,现在我二舅在哪?他不能躲了,我必须找到他!
我将目光放在了对面疯老头身上,重重呼了口气,我犹豫不决,但最终还是起身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