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叔的话让我一阵紧张,他再早就说这车没人能够开过三天,说实话,我更多的以为他在唬我。
我第一天出车还是挺顺利的,也就更坚信他是唬人的了,谁知道他现在来了这一句,我不紧张都难。
谁晓得他的话是不是真的,万一是呢,未知的东西才最可怕啊!
“贵叔,感谢提醒了,我要能顺利回来咱俩喝酒!”
“嗯,我看你带的是二锅头啊,都快忘了那味儿了,馋啊,我等你回来一起喝。诶,就这两天,来了一个啥鬼差,发了疯似的找二锅头喝,我得把酒藏好了,别让他嗅到味儿了。人家是鬼差,咱小老百姓惹不起的!”
发了疯找二锅头?我晓得一个人,他就好这一口,会是九爷吗?
说九爷贵叔可能不知道,我其实挺想问贵叔昨晚过来的黑衣男子是谁,还有车上的司机是不是和我长得很像?但想想,这么问倒是让贵叔生疑了,而且暂时没必要问,因为我得活着回来啊,贵叔可说了,第二趟出车多数人都没回来。
越看他越不像在吓唬我,前前后后九个人开过这辆车,但没有一个人开过三天,大多都在第二天失踪。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走一步算一步,我挥挥手:“走了贵叔,希望咱们还能见面。”
“悠着点。”他提醒我。
“好嘞。”
我往老槐树开去,一路上我都万分小心,生怕有什么情况让人措手不及。
这一路别提多么胆颤惊心了,要不是心理承受能力好的话,早自己把自己吓死了,凌晨几分钟我抵达了槐树下。
这次鲁白一迟到了几分钟,他来后很快将包裹递给我,紧张说:“峰哥,就昨晚送完快递,我回去睡觉的时候,大概三四点钟吧,我摸着什么了,好像是一个女人的手!”
“你做梦了,别成天紧张兮兮的。”我没多说什么。
“不是梦!”他肯定道,“你看!”
他捞起袖口,我看到上面有抓痕,像是猫爪似的。
他说:“我昨天做了梦,那种春天的梦,你懂的,我睡醒后手就成这样了。”
我不想吓唬他,应该是那只女鬼所为,我也不挑明,他能活到现在,证明女鬼无心害人。
时间有限,我不能跟他在这里耗下去,我就说:“是你紧张了,自己抓的嘛。”
“啥?峰哥是说梦里,我和自己那个……”他瞠目结舌道。
“谁知道呢,你是没休息好,干我们这行就是这样,睡不好觉的。”说完,我就鸣笛走人,从后视镜里看到他还傻愣在那里。
女鬼并没有跟来,她哪敢进来,都巴不得出去就不回来呢。
我之前开过老刘那辆车,除了送货,还有鬼魂会上车,然而我这里没有,这是我纳闷的地方。
难道我还不够格?想想也是,我这才干了多久,人家老刘一干就是好几十年,我的资历只够送件,不能运输鬼魂。
这么一想倒不奇怪了,来到“楼”时,人还是那么多,在车上,很难看清人群里有谁。
贵叔的话还缠着我,之前的那些司机到底碰到了啥,才会失踪?
我从后视镜看去,车内空空荡荡没有任何身影。
可别搞什么突然袭击,就算我没心脏,也受不了啊。
开出“楼”,在“楼”和“房卒”的两地交界处,车子突然抛锚,再也启动不了,随后“哧”地一声,车门打开了……
我并未做任何动作,车似乎处于了无人驾驶状态,我只是坐在驾驶室而已,仅此而已。
莫名其妙的我成了乘客,而非司机!无论我怎样做,再也控制不了车子了。
这时候我看向外面,依稀可以见到几个人影,似乎有人准备上车!
鬼差吗?
我手心手背全是汗。
还是厉鬼?
我忐忑中。
天知道突然来这么一下,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呼……”
看到来人,我终于松了口气。
但也奇怪,怎么是活人!
活人出现在了阴阳路上,并且搭上了我这辆车,弄得我半天没缓过劲。
这些人都普普通通,有呼吸,有阳气,有温度,拥有一切活人拥有的特征。
我坐在驾驶室位置不敢乱动,敌不动,我不动,谁知道搞什么飞机。
车灯照着一个站台名,叫“云岭花香”。
站台周围开着一种花,红色,没有枝叶,在夜里十分好看。
此时,人挨着走了上来,并依次坐下,很有规矩。
“哧”门关上了,外面那盏灯也暗了下来,我再看去,站台,花,通通不见了。
一共上来了九个人,有一家三口,小孩七八岁吧,有一对情侣,女士手捧鲜花。剩余四个人分别是一位太婆,瘸腿大爷,中年大叔,并未与人谈话,引入注意的是最后排的一个疯疯癫癫的男人,嘴里一直念叨着“儿子,癌症”。
等他们坐下后车门便关了,但车子并未启动。
所有人都盯着我,我还能说啥,自己是司机,却不知道怎么回事。
每个人的脸色都写着不耐烦,包括那个小孩,车里的灯光闪着,诡异阴森,气氛格外紧张。
我摊摊手:“车抛锚了。”
他们没说话,就那么盯着我。
这到底咋回事啊?这群人不啃声就走了上来,也不和我说话,就那么干瞪着我。
这群人是实实在在的人,灯下有影子,也没有戾气。
我很难理解他们的出现,他们一点也不慌张,要知道,这里可是阴阳路啊。从未见过这么多活人进入这里,这个“云岭花香”绝对有问题!
在我耐心,以及众人耐心消耗殆尽的时候,车终于启动了,缓缓往前开。
随后车里热闹起来,我仿佛在阳间开着车。
有的聊天,有的打电话,有的闭眼休息。
那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情侣打情骂俏,虐着单身狗。疯癫男人一直不停说“儿子,癌症”。
载着一车人,车子在“乌竟都”之前一公里的地方,突然拐进了一条小道,我曾以为阴阳路是一条道走到黑,结果还有支路。
到底去哪?不得而知,我已经大汗淋漓了,关键是乘客都当我是傻逼似的,不肯跟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