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落雁一时之间有些无语,道:“姜公子说笑,以你神功盖世,什么样的毒能够毒倒你?”
黄派江湖中,倒是有几种毒药,不过都不出名,起码要无声无息的毒倒一个武林高手, 条件极为苛刻。
要是真有这种毒药,她早就想办法用到翟让身上,何至于还要帮着李密,和其明争暗斗。
姜言笑笑,仍旧不伸手来接。
对方摆明了不信任自己,沉落雁不以为意, 取来糕点,自己吃了两个,道:“姜公子可知我今日为何而来?”
姜言心里微动,或可打探一点消息,点点头道:“听闻扬州方向有了动向,似乎是那骁果卫欲要北归。沉姑娘该不会是带兵过去拦截的吧?”
“原来姜公子非但武功不凡,连对天下局势也了若指掌。”沉落雁道:
“不错,日前我们得到消息,扬州城中发生重大变故,司马德戡领兵北归,走的正是这一条路。
倘若给他们顺利的到达洛阳,我们瓦岗寨可有得苦吃。是以大龙头下令,让落雁前来此拦截。”
“骁果卫虽然不到两万,可皆是精兵。寻常三五万人马,都不是对手,何况沉姑娘这区区五千兵马?”姜言刚才登高之时,大体上看出了对方的人数。
沉落雁心里有些佩服,能够准确的说出她这一支队伍的人数, 说明对方也是知兵之人, 开口道:
“我当然不会这般托大, 实则大龙头是让我略加骚扰便可, 他自然会领着大军,随后赶来拦截。”
“呵!翟让下此命令,沉姑娘就真敢接?”姜言轻轻笑道:“不怕你这五千兵马骚扰之时,他随便找个借口,耽搁一天半天,让你全军覆没?”
据他所知,此时沉落雁已经投靠了李密,看手下这一身青色的装扮,就知道是蒲山公营,和翟让可完全不是一派。
依照江湖传闻,翟让不是个有气度的人,有此机会,若不坑李密手下一把,谁也不信。
“想不到我瓦岗寨的矛盾,连姜公子这等外人也听说过了,唉!”沉落雁叹了口气,道:“因密公来寨中之后, 多有功劳,众人敬佩不已,威望已经超过大龙头。
不过大龙头气量确实不宽, 有些不甘,也属正常。但都是同一派中,大敌在侧,他能做出这等下作事情,我也是不信的。”
她处处贬低翟让,却又虚情假意的替对方辩驳一句,似乎要彰显自己顾全大局一般。
姜言嗤笑一声,却不说话,专心对付石青璇递过来的兔腿,心里却在暗自琢磨,不出意料,一场大战在所难免,两人要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免得卷入其中。
过得一会,沉落雁道:“两位似乎是往西走,是要回飞马牧场么?可否替我引荐商场主一番,就说密公对她年纪轻轻,却将一派打理得井井有条,十分佩服。”
姜言不做正面回答,道:“飞马牧场是做生意的,向来中立。你想要找他们购买战马,自己上门商议就是,无须找我。我不管牧场任何事。”
沉落雁了然,又状似不经意的扫过石青璇一眼,暗道传闻中飞马牧场的规矩,恐怕确有其事。
她不再问,而是道:“如今天下大乱,诸侯并起,不下十数,不知姜公子属意那家势力,能够平定战乱,再造乾坤?”
“这你可问错人了。”姜言摇摇头道:“我不过一个小小武夫,略懂得一点武功罢了,至于这等群雄逐鹿,江山一统的大事,我如何敢胡言乱语?”
若是放在历史当中,他毫不犹豫会说太原李家;可在大唐原着中都不一定,何况眼下世界变化极大。
那长安城此刻被独孤阀掌控,李阀尚且龟缩太原;且大名鼎鼎的李世民,眼下都不够资格前去王通寿宴祝寿,想要出头,还早得很。
沉落雁娇笑道:“姜公子真会开玩笑,你每次出手,无论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还是以逸待劳、擒贼擒王;亦或者欲擒故纵、回马一枪,都无不显示,兵家手段高明。
若这样的人,说话都算是胡言乱语,那落雁这这点手段,岂不是贻笑大方?
况且密公常叹不能与你见面,曾说你一人,能抵五万大军!”
姜言面对对方的夸赞,脸上一点表情也无,道:“一人一剑,五百精兵出手,便能叫我落荒而逃。除了寥寥几家,谁能凑得起完整的五万大军?此语夸张!”
“姜公子何必妄自菲薄?自你诛杀昏君杨广以来,天下义军无不欢欣鼓舞,视你为天下第一等的豪杰。”沉落雁脸色郑重道:“若你肯登高一呼,应者定然云集,”
姜言懒洋洋的道:“恐怕要杀我的人,也会云集而来。”
他指的自然的独孤阀、宇文阀这类的原朝廷势力,无论心底如何去想,继承的杨隋的遗产,自然也要完成相应的任务。
“他们?公子高看他们了!”沉落雁道:“你杀昏君至今,可曾有势力真正出手,或者颁下命令悬赏你?
他们本来就有私心,说不定还在暗中感谢你,只是碍于身份,不好明说,弄一些谴责之词,敷衍几句,已经算是尽忠。
更何况还有王世充这等,病急乱投医,甚至大庭广众之下,公然对公子示好。”
在牧场大半年来,谴责函收了不少,确实是没有人来牧场闹事。
姜言当然明白,只是此事总不能都对外宣扬,否则原本朝廷势力听了,个别人头铁,真个就过来攻打牧场,那他可要欲哭无泪。
见得他只是微笑,并不多话,沉落雁叹了口气,原本也只是试试,看看对方是否有意出山,替李密招揽一番。眼下看来,对方并无投奔哪一方诸侯的打算。
两人又随意聊了些天下局势,姜言便惜字如金起来,并不愿表露太多才学,或者自己从王通处得来的情报,语义含湖。
如此很快就聊不下去,沉落雁起身告辞离去休息,留下姜言和石青璇在此打坐。
第二日清晨观完日出,两边就分道扬镳,沉落雁望着姜言背影,轻叹一声,下令大军开拔,竟渡过了通济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