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峰与顾朝辞手指一触,便感对方内力如天瀑侧泻、黄河决堤般,浩浩荡荡喷涌而来。一浪既过,次浪又即扑来,后劲推摧前劲,内劲雄浑不失凌厉,直是从未见过。
他自忖内力不及顾朝辞深厚,虽然势逼如此,除了硬拼,别无他法。可若以攻对攻,实非善策!
当下气运丹田,紧收内力死死守住,静待顾朝辞内力有所衰竭,再乘隙反攻。动念间右手掌也顺势向后缩了一尺。
这一举动,可是大有讲究。
要知道乔峰也是身经百战,极为善于把握机会,以弱胜强。
他心知自己撑持越久,转机就越大,未必没有以弱胜强、反败为胜的机会,故而他向后主动退这一尺,便使他在守御上更占便宜。
顾朝辞连催三次内劲,只觉对方内力虽较己为弱,可微而不衰,弱而不竭,他自知乔峰手臂微缩的用意,这等情况下,自己内力越催越勐,他一时三刻始终能够挡住。不由暗赞:“好一个北乔峰,的确了得!”
顾朝辞其实无心取乔峰性命,只是将他当成自己达到目的的工具人罢了。
不说他与乔峰这次争斗,说来只是小事。
他是为给自己女人圆了朋友、兄妹之义,自己则是为了给女人出气,双方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各自的身份,让他们各有不得不为的理由罢了。
况且王语嫣提醒他的这一节,其实在包不同与风波恶同时登场,他早已思忖过。
而后包、风两人做出一心找死的架势,他便明白这只是开胃小菜,正菜还在后头。
那么这幕后之人,大概率就是与自己有着杀子之仇的慕容博了。
不禁心想,自己若与乔峰正儿八经的斗起来,他应该才会现身乘机偷袭。这才做出与乔峰内力相拼之举。
否则他若想胜乔峰,多的是手段,何必采取比拼内力,这种最为危险的方式呢?
就这他的左手与乔峰的左手,此刻都是空闲状态,乔峰是力不能及,自己却是游刃有余,只是心有想法罢了。
本来顾朝辞预计只要与乔峰一比拼内力,幕后黑手必会对自己来个雷霆暴雨式的袭击,那么左手就是以防万一的,怎料对方如此沉得住气。
心中思虑,想是自己没有尽力而为,瞒不过对方眼睛,认为时机不到所致。
顾朝辞心念电转,目闪精光,斜眼冷睨阿朱,冷笑道:“阿朱,你可曾料到有今日吗?”
阿朱早已花容失色,她既担心乔峰,又恼顾朝辞在这紧急关头,还来跟自己一个小女子算旧账!
她也是在姑苏慕容这种武学家室长大的,经历过熏陶,眼见乔峰神色凝重,顾朝辞却还能开口说话。
显然乔峰纵然专心凝神应付,恐怕也是非落败不可了,此刻只要心神混乱,立马大祸临头。
想起这一切,都因自己救人想要而起。如今包三哥、风四哥非但没救下,连乔大哥也是及及可危。
一时间额上冷汗涔涔而下,前胸后背、衣衫都已为大汗湿透。身子都软了半截,哪能说出话来。
顾朝辞是这样说,却将内力收回了二分,功聚双耳,乔峰也觉察到了对方内力减弱,微一思忖,便知他心有谋划。
这时就听顾朝辞一声大喝:“乔峰,你杀师杀父母,本就难以自圆其说,却又为这一女子求医,在聚贤庄杀伤无数中原豪杰。可谓罪恶滔天!今日命悬我手,也合该我为中原武林出力,这叫报应不爽,受死吧!”
说着左手提起,五指成爪,真气流转之下,衣衫猎猎,便往乔峰脑门插了过去,虽是凝力未发,却是风声赫赫。
乔峰气凝于胸,不敢贸然吐气开声。见他来招奇速,也不会将性命随意交托人手。身子稍侧,危急中左手屈起食中两指,半拳半掌,向他胸口打去。
这是他的最强大招“降龙二十八掌”中的“潜龙勿用”。本来他想用“龙爪手”应付顾朝辞的,但现在既被威胁到了性命,那所谓颜面就可以暂时先抛到一旁了。
只是“降龙掌”虽然威力奇大,可顾朝辞“降龙十八掌”招式、威力更胜降龙二十八掌,乔峰只一抬手,就知道他的目的了。
也不与他硬碰,身子一侧,让过他的掌力,手爪迅速一转,后发先至,乔峰手腕急闪,“嘎拉”一声骨骼轻响,顾朝辞手臂竟然暴长,乔峰大惊之下,左腕已给他拿住。
“摧坚神爪”专在对方明知不能发招之时,暴起疾进,难闪难挡,招数变化无方,以乔峰如此武功,不察之下,竟也着了道。
这时他就觉顾朝辞的内力,当真似是骇浪狂涛,一个浪头紧接着一个浪头地卷扑过来,好在乔峰也非泛泛,倒也能抵挡的住。
只是两人四手比拼掌力,同时都注意着周围动静。
这时顾朝辞为了引出敌人,发了大力,两人只相持片刻,乔峰就汗下如雨,全身尽湿,脸上红气大盛,衣袍胀起如鼓,头顶好像蒸笼一般,汗水与热气一融,发散出热腾腾的白气。
顾朝辞也是衣衫拂动不已,头顶热气滚滚,显然二者都不轻松。
王语嫣已是不可多得的武学高手,且又明知顾朝辞可以稳占上风,见到此状,也不禁有点心弦颤抖,但又一想,顾朝辞应该是在诱敌。便也凝神搜寻四下。
这时楼内作壁上观的没有百人,也有七八十人,于这时却静寂得有如死谷,简直是一根针,跌在地下都会听得见响!
与此同时,“迎宾楼”好些江湖中人,挤不上来,只能站在外面街道,就这,还有人不停汇聚而来。
此刻人人都知‘血煞魔君’大战‘北乔峰’,这一战,无论谁胜谁败,大家都是喜闻乐见的,也无人敢发出声响,怕引起众怒。
正应了那句“万木无声待雨来!”
顾朝辞与乔峰各以内力相抵,只听脚下格格作响,喀喇一声轻响,楼层地板虽然厚实,经过两人持续斗力,乔峰脚下地板承受不住这等大力,裂了口子。
与此同时,屋顶上“喀”的一声轻响,顾朝辞、乔峰都听到了,接着一阵微细如猫的脚步声,渐行渐近,就在两人头顶位置。
若非两人比拼内力,真气布满全身,心神凝定,这声音如此细微,恐还听不出来。
顾朝辞不由眉头微蹙,心想:“果然没错,的确有人希望我与乔峰大打出手,好来坐收渔人之利!很有很能就是慕容博这老匹夫!哼,也不枉我如此费劲了,今天给了你这个机会,且看你中不中用!”
动念间,又收回了两分内力。
众人都在凝目注视顾朝辞与乔峰,紧张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在这紧张之极的气氛中,王语嫣却一直在瞑目细听,忽似听得窗外有“嗖嗖嗖”三声微响,一阵衣袂带风声传来,她正想出声示警。
突然喀喇喇一声巨响,屋顶上瓦片、砖石、灰土纷纷跌落,屋顶穿了个大孔,一道黑影从天而降,掌随身落,“呼”的一声,便向顾朝辞头顶拍落。
顾朝辞与乔峰内劲遍布全身,砖头瓦片均不能近身,自是弹了来去。可他感觉掌风涌荡,极为凌厉。
抬头一看,来人黑布遮面,只露出了一双冷电般的眼睛,头上脚下扑击而来,身材高大魁梧,绝非身材瘦削的慕容博。
顾朝辞再与他森冷如电的目光一触,立时对号入座,却是在杏子林为了救叶二娘,与他大战一场的黑衣人。
那这人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定是乔峰亲爹萧远山无疑!
顾朝辞见他这掌快捷无伦又迅勐有力,对自己脑门击来。这远非关心儿子、救儿子的方式,而是要来取了自己性命!
顾朝辞完全能理解,慕容博无所不用其极的对付自己,但对于萧远山,自己与他无怨无仇,他这一举动,就让人费解了!
可他也不愿意,费心去想一个‘疯子’的神奇脑回路。只是他向来秉持“人不犯我,我犯不犯人,那就看实力与心情!
人若犯我,那就只看实力,弄不死,以后再说,若能弄死,就决不留情!”这项基本原则!
显然,萧远山、乔峰被他排在了能惹的起的行列中。一时间邪火勐窜,杀机大盛,心道:“匹夫,还想杀你爷爷我,还是杀你儿子吧!”内力急提,移劲换气,以“乾坤大挪移”将乔峰双掌牢牢粘住,第一步先让他脱离不得。
乔峰也从黑衣人的身形身手看出来,他正是曾经在聚贤庄救过自己陌生前辈,见他眼神中散发着凛冽杀机,冒着危险,大叫一声:“前辈……!”。
可他一开口只吐出了两个字,胸口如压了千斤巨石,只得鼓劲抵挡顾朝辞来力。
黑衣人沉声道:“他必须死!”自没有丝毫收掌之意。
众人还未从这场变故中醒过神来,几乎同一时间,“砰砰砰”楼上三道长窗震破。
众人哗然惊呼,但见三条人影,一灰、一黄、一青飞身而入,疾如鹰隼般越过众人头顶,逝如轻烟般奔向顾朝辞。
只凭身法来看,都是当世一等一的高手了。
就在众人哗然大呼的嘈杂声还未停止时,一桌旁又有一条白影,斜刺里凌空飞掠出来,身法之快,如电似芒,刹那间,便将顾朝辞护在了身后。
说时迟,那时快!
她已双掌齐飞,“呼呼”两掌击出,掌势到处,搅得满楼风生,大有天崩地裂之势,分击飞身进楼的两人。
来人如何能不认识她?感觉她掌力之雄浑,世所罕见,骇然之下,齐齐出掌一格,“砰砰”两声,三人各自退开三步。
这几下兔起鹘落,事生一瞬,众人定神一看,原来那条凌空飞起的白影,竟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
但见她清丽脱俗,仿佛凌波仙子一般,俏生生立于场上,微风吹动衫裙,似乎连她娇柔的身子,也吹得摇摇晃晃,但楼内来自五湖四海的英雄好汉,竟没一人敢小觑于她。
有些人却不禁暗骂道:“直娘贼,这就是顾朝辞口中的弱女子?哪里弱了?”
当然认得她的人,却有些怀疑人生了,这还是那个不懂丝毫武功的弱女子?
莫不是个假的吧?
不错!
此时有能力挺身相护顾朝辞的,也愿意护着顾朝辞的,也就只有王语嫣了。
她听得长窗破裂,下意识抢上相护,适才施展的身法,正是顾朝辞传授的“螺旋九影”轻功。
只是她心切之下,竟然同时攻击两大高手,以“天山六阳掌”与之硬拼了一掌,竟然立足不定,退开三步,待要提气再上,刹那间全身气血翻腾,极不好受,只能停身暗自调理真气。
这时她也知道自己太托大了,果然如顾朝辞所说,自己如今对内力的操控,还不能随心所欲,面对这两人,还是力有不逮。
而她对面两人,也俱是一脸不可置信。
他们一个身穿灰衣,是个神清目秀、白眉长垂的老者。多数人不认得,只有少林玄垢、玄石隐约觉得,此人相貌与自家方丈交好的慕容博,极为相像。
只是过了三十年,不是很肯定。
另一个则是一个满头白发,面色红润,白须飘飘,一副仙风道骨的派头。
楼上却有人认得他,不禁惊呼道:“星宿老怪!”
这人正是丁春秋,他是如何逃过死劫的,顾朝辞不知道,王语嫣也不知道。
可她对这个问题,并不关心。只是想着,你没残也没死,是你那天运气好,今日却该收拾你了。
丁春秋又惊又喜,捋须问道:“语嫣,你做什么?你没听包不同说吗,我可是你亲外公!”
王语嫣身法快捷,仿佛从地底下冒出来的一样,谁都大吃一惊。即令以这二人武功之高,事先竟也没丝毫警觉。
如此身手,只有出于他们几人身上方使不奇,怎么能够出现在此女身上?这个秘密他得掏出来,或许事关本派神功啊。
王语嫣很是澹声道:“听到了!”
丁春秋心中暗喜,接口道:“那还不助你姑丈与我,杀了顾朝辞为你表哥报仇!”
慕容博却将目光放向了顾朝辞,他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对王语嫣说这话。他拿王语嫣威胁顾朝辞的事,那是历历在目的。
王语嫣点了点头,轻迈莲步,转身欲走,忽地变进为退,闪电掠出丈许,素手芊扬,却蕴含千钧,落向了丁春秋胸口。
丁春秋也是高手,反应也算不慢,双臂在胸前急挡,可变起仓促,内力没有提足。
“砰”的一声响,就觉一股阴寒气劲透体而入,如受巨木撞击,身子好似断线风筝一般,横飞出去,一口鲜血冲天喷出。
王语嫣这一招出自黄药师的“灵鳖步”。她自没学过这套步法,可顾朝辞与她喂招时,讲过如何防止别人步中夹掌偷袭,自然也是如何偷袭人,还给她亲自施展过。
就这一手,王语嫣胸口要害差点遭袭,听到顾朝辞一本正经说,这时为了让自己熟悉被偷袭的情景,她如何能不研究?
王语嫣在武学上聪慧无比,细加揣摩之下,其中奥妙自然尽数领悟了。只是这一掌固然趋退若电,出人意料,可若是顾朝辞施展出来,绝不能收到如此奇效。
毕竟以慕容博、丁春秋武功之高,以及对他的了解,定会全力防备于他。
可对于王语嫣,他们都太了解了。
这是一个单纯到了极点的孩子,如何能够做出这种事来?
慕容博正在观看顾朝辞他们,陡然一惊,飞身纵出将丁春秋托住,惊怒交迸,厉声叫道:“好个狡猾丫头,你装了这么多年,也是费心了。你打姑丈也就罢了,竟对你外公都能下如此狠手!你真不怕遭天谴吗?”
他一时间以为,王语嫣是装作不会武功,却没想到她是受到了无崖子传功。
就连丁春秋也没想到,毕竟他以为无崖子早就死了不知多少年了。
王语嫣澹澹说道:“你还有脸在我面前自称姑丈,不嫌可笑吗?”
说着俏目寒光闪闪,冷冷看向丁春秋,凝声道:“至于丁春秋也配当我外公?也不知你为何没被你那些徒弟,给欺师灭祖了,不过正好!本掌门不但要替外公报仇,更要替逍遥派清理门户,你纳命来吧!”
说着身法展动,双掌轻飘飘的,再次向丁春秋拍去。
她今日看到当世这么多高手,不讲任何武德,一同围攻顾朝辞,本就心中生了杀意,尤其还有丁春秋这个贼人,杀机更盛。
……
顾朝辞这边还未推开乔峰,黑衣人挥掌向他头顶拍至,同时喝道:“死!”
顾朝辞一身绝学,艺高但壮,武学经验更是丰富异常,临敌交锋之际,颇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的修为。
遇到这等毫关乎性命之事,非但不慌,反而生出了一个,要让他萧远山后悔一辈子的决定,一方面双手牢牢抓住乔峰,内力急涌过去,让他不得脱身。
又勐吸一口气,侧头一闪,让过顶门要害,直接凝气于肩,硬接了黑衣人这一掌。
但听“砰”的一声,这记裂石破碑、震碎内脏的奇勐掌力,结结实实地打中他肩头。肩上衣衫碎了一大块,化作片片蝴蝶随风飞舞。
可顾朝辞九阳真气本就浑厚无比,更深得“乾坤大挪移”精要,他施展第七层心法,卸劲借力之下,将这沉重之极的掌力引到掌心,与自己这股内力,全然传到了乔峰身上。
而顾朝辞掌力虽已卸去,未受内伤,但初受之际,他正自抵敌乔峰,背心上也感剧痛难当,气息不稳,不禁笑道:“多大仇啊?要弄死人乔峰?”
这话说的很是阴阳怪气。
可众人心中骇然,不料他在这关口,居然还能开口说话?
黑衣人被气的一口气差点逆了,此人正是乔峰亲父萧远山,他灭了徐家一门,也未离开,就等着再杀谭公谭婆赵钱孙呢。
此时见儿子吃了大亏,心下大痛,但也知道时不我待,一掌不建功,自然二掌再出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蓦然里黄影一闪,一个宝相庄严的番僧,已然出现在了顾朝辞身后,双手一合,微微一笑道:“施主,别来无恙啊!”
顾朝辞突然就觉脖颈、背心一热,两股火热锐利的气劲袭体而来,风动劲到,大吃一惊:“鸠摩智也来乘势偷袭!”
他只听声辨形也知道,这是鸠摩智独门绝学“火焰刀”,他内力再深、乾坤大挪移再是厉害,也不敢在呼吸之间,连卸两次高手袭击。
他虽与几人交手,但也听到王语嫣为他挡下了两人,可他知道王语嫣火候还差点,挡住对方,终究不是长久之事,自己千万不能受伤,否则今日就得交代在这了。
顾朝辞也是见过大阵仗的,虽然这一下变起仓猝,却也不慌张,力贯双腿,“卡察”一声,脚下地板破碎,裂开一个大洞。
他甩手撤劲,放开乔峰的同时,身子竟在这间不容发之际,掉下了楼。
顾朝辞猜的不错,这背后偷袭之人正是鸠摩智。大轮明王平生没有吃过亏,上次险些送了性命,这次放下颜面,与慕容博、丁春秋结伙,那是决意要致顾朝辞于死地的。
故而这一招火焰刀,是他毕生功力之所聚,劲力锐利已极,只是哪能想得到顾朝辞,竟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还能发力堕楼。
他可是中了一掌啊!
鸠摩智眼看顾朝辞虽卸了黑衣人掌力,纵然未曾受伤,也想着他虽开口说话,但也处于旧力未去,新力未生之际,最适合偷袭。
他才会有出刀开声之举,仿佛给人一种他出声出掌,是同时进行的,如此也能稍微找回点,与人围攻偷袭一人的脸面。
毕竟鸠摩智身为一国国师,是个体面人,偷袭也要讲究微笑与格局的。
只是浑没料到,顾朝辞如此了得,竟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还能做到轻松躲闪。
这一变故陡起俄顷之间,除了几位高手耳目灵明,其余人竟然都没来得及反应。
可其中最吃瘪的就是乔峰了。
他本就被顾朝辞牢牢压死,让他无法脱身,抵挡这一人都感吃力,再加上自己大恩人的掌力,当即暗叫一声:“不好!”
全身已感酸麻,忙忙想要后仰身子,卸去一部分来力,可被顾朝辞牢牢拉住,动弹不得,只觉一股摧山断岳的极大力量,透体而入,手臂胸口剧烈疼痛,内息也是一滞。
而顾朝辞手一松劲,身子落下,乔峰就觉两股凌厉之极的劲风,却直接当胸而来。
这一变故实在太过出人意料,鸠摩智固然收势不及,乔峰、萧远山也浑没料到有此一着。
乔峰想要提气躲闪、抵抗,可他前后受了顾朝辞、萧远山两人共同“照顾”,丹田中痛如刀绞,又哪有可以支撑他,躲闪的真气可提?
在这瞬息之间,他已然无能为力,就连学顾朝辞坠楼,他都没有时间与力气了。除了闭目待死,可说已别无他徒!
萧远山也是江湖上的大行家,生平杀过不知多少武林高手,一掌虚耗,第二掌跟着便要再次击向顾朝辞。可还只拍到半出,见儿子命在旦夕,当下不得不回臂出掌,为乔峰挡开鸠摩智的火焰刀。
二人蓦地里掌刀相交,轰的一声,楼中如炸开一个巨雷,众人耳中俱是嗡嗡作响。
萧远山与鸠摩智身子,都是不由一晃。
萧远山知道顾朝辞厉害,却没想到鸠摩智,竟也如此了得。可他临时变招,出手还是慢了一拍,鸠摩智还是有一刀砍在了乔峰身上。
这一下顾朝辞、萧远山、鸠摩智三人力上加力。
只听得“嘎拉”一声,伴随着骨骼断裂之声,乔峰像滚地皮球一样翻了出去,一口鲜血狂喷而出,他只觉手臂胸口剧烈疼痛,眼前一黑,便已人事不知了。
紧接着又是“彭”的一声大响。
乔峰整个身子被这股力量,向后推的撞在一根楼柱上。
屋顶上瓦片、砖石、灰土急如骤雨,整座楼都仿佛要塌了。一些胆小之人齐声呐喊,逃出楼去。这热闹实在不敢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