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义,那后来呢?”
见杜义说得神采飞扬,屋里的几个人,都不忍心打断他,直到他自己说的口干舌燥了,才停了下来。
“后来啊,双方就各自罢兵了,虽然投入的将士并不算太多,但是惨烈的战斗场面却同样的震撼。”
“据说最终的结果,蒙古铁骑活下来的只有六百七十人,还包括两百多轻重伤员。而燕王的护卫军,也战死的五百多名勇士。”
在同等的人数下,五百多人的战死,换了对方两千三百多条性命,绝对是震撼级的表现。
“贴木哥,直接带军龟缩进了瓜州城,这又过去十多天了,双方竟然相安无事。”
说到最后,杜义竟然有些惋惜。
毕竟,他是地道的西夏人,虽然不是党项族,但世代居住在中兴府里,到他这一辈子已经传了二十代了。
据说,他的远祖也是来自于中原,还是隋末曾经的一路反王。
兵败遭难,尚在襁褓中的西夏杜家先祖,被几名忠心的护卫,一路护持到了西夏。
当然,那时候还没有西夏的影子,也没有中兴府,而是叫做灵州。
“没想到,燕王麾下的军队,战力恐怖如斯啊,希望只是燕王护卫军如此,如果连三万‘敦武军’也同样的悍勇,恐怕也非大夏的幸事啊。”
“秃鹰”尉迟轩听完,悠悠地说道。
“大师兄,那太上皇交代我们的事情该怎么办?我们到底还要不要做那件事?”
一旁的“开碑掌”雷德听到大师兄这样说,忍不住出言问道。
西夏的太上皇李遵顼,让他们到中兴府后,先查明李德旺的死因。
如果真是新皇李睍所为,他们就要拿出太上皇的印信和诏书,通告西夏文武官员,立“银城公主”为女皇,而罢黜新皇李睍的帝位。
至于到底会有多少人响应他们,或是说有没有效果,那就不是他们要考虑的。
现在看来,如果真的走到了那一步,“银城公主”在宋军的护持下,是有绝对的力量,能取得西夏国控制权的。
只是,尉迟轩真的要那样做吗?
首先,李德旺的死因,至今还是一个谜,人都死了一个多月了,相信也不会没有人在追查。
既然到现在依旧毫无音信,尉迟轩不觉得凭他们几个,就能在较短的时间里,把事情的真相查明白。
如果,就这一件事都要查上个一年半载,甚至更长的时间,尉迟轩不知道那样做还有没有意义?
因为,谁也不敢保证,西夏国还能够撑多久。
其次,太上皇要立“银城公主”为女帝,到底是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还是一时脑热,怒于自己儿子的惨死,就什么也不管不顾了?
“银城公主”迟早是要嫁人的,如果不是中兴府内的变乱,不是蒙古人的入侵,“银城公主”恐怕早已安坐在洛阳城的燕王府了。
如果,“银城公主”成了女帝,那她跟大宋燕王的婚事又该怎么办?
难道,太上皇送出了一个银州还不算完,他还想要将整个大夏国,都要通过“银城公主”的手,送到大宋手里吗?
“秃鹰”尉迟轩内心有些纠结。
当时在临安,他没来得及问明白太上皇,甚至也没有深入地跟慕容秋荻沟通一下,就匆匆忙忙地上路了。
这些事情,还是到了中兴府,冷静下来之后他才想到的。
当然,尉迟轩也明白,除非西夏能够自己强大起来,完全具有战胜蒙古人的力量,否则被灭国也只是迟早的事情,不过是不确定灭亡在谁的手里罢了。
可是,无论是新皇李睍,还是“银城公主”,貌似都没有这个能力和实力吧?
“大师兄,我知道你会有些纠结,可是你别忘了,我们师兄弟能留在‘一品堂’那么多年,背后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正在思索中的尉迟轩,突然被“开碑掌”雷德的一句话,打断了思路。
是啊,自己师兄妹三人,又不是西夏的人,他们出自于西域的天山,这几十年待在“一品堂”里,又不是真正为西夏在效忠。
他们尊重的人,始终都是那位西夏的皇太妃,慕容秋荻。
“师弟,那依你的意思,我们应当怎么办?”
尉迟轩预料到雷德可能会说什么,但是他还是想亲耳听对方说出来。
“先救出王上的几名幼子,然后在昊王宫里聚集文武重臣,当众拿出太上皇的印信和诏书,‘揭露’李睍的恶行,废伪皇、立女帝!”
“开碑掌”雷德,一改往日大大咧咧、鲁莽少智的样子,郑重其事地说出了上述的话,尤其在“揭露”二字上,着重强调了一下。
尉迟轩听明白了,这哪是需要去调查啊,哪是在揭露啊?
这就是明确地在宣判,而不去纠结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
尉迟轩有些迷茫地问道。
“这是临行时,大统领的交代——”
雷德平静地回答道。
他们口中和心中的大统领,永远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风华绝代的慕容秋荻。
“好,既然如此,我们就先在中兴府查访三天,尽量多联络一些‘一品堂’的旧部,和朝中支持‘银城公主’的文武。”
“三日之内,务必将几名皇子从皇宫里接出来,然后让小南、小北先护送去临安。”
“咱们两个再去颁布废立的诏书,带着拥护‘银城公主’的文武,赶往西凉州。”
非常时期,已经无所谓哪里是不是国府了,他们心里也清楚,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一个过渡而已。
“大师傅、二师傅,你们在说什么呀?什么废立?什么女帝的?把徒弟都弄湖涂了。”
看着自己这两位师傅,在那里说着一些自己听不明白的话,杜义在一旁问道。
“小义啊,你有父母在堂,为师不想把你牵扯进来。”
“此次我等返回西夏,是带了太上皇的诏令,接王上的几位幼子去临安,还要废掉李睍这个伪皇,立‘银城公主’为女帝!”
“什么?——”
杜义睁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相信地神情看着尉迟轩。
“师傅,为什么会这样?王上未必就真的是新皇所害,而且......”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接触,杜义发现新皇李睍,其实还是一个很不错的人,只是生不逢时,遇到了这个弱肉强食的时代罢了。
“小义,我来问你,如果没有大宋的支持,你觉得大夏能够挡住蒙古铁骑吗?”
“不能。”
“如果,‘银城公主’去了洛阳,大宋的军队还会替大夏去抵挡蒙古人吗?”
“不会。”
“那么,如果蒙古人再继续增兵,大宋还会继续增兵来替大夏抵挡蒙古人吗?他们又有什么理由这么做呢?”
是啊,这次说是来护持“银城公主”的,因为那大宋燕王的侧妃,但是又能护持多久呢?
三年、五年,还是十年?
凭什么就要让大宋的将士,牺牲自己的生命,耗费无穷的物资,去帮你西夏国抵挡外敌?
“那让‘银城公主’做了女帝,就能避免大夏的灭亡吗?”
杜义自然也是个聪明人,谁做皇帝他没有太强烈的倾向,只是祖祖辈辈生活在这片土地,突然要换天了,感情上一时真的难以接受。
“不能,大夏也要像众多的王朝一样,被淹没在历史的长河里了......”
说到这里,尉迟轩也有些感慨。
别说是一个偏安边陲的西夏,就算是强盛如斯的汉唐,不照样不复存在了吗?
之后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如今西夏的皇宫,哪里还能挡得住尉迟轩他们?
李德旺留下了两儿一女,最大的却是个女儿,今年九岁,两名皇子一个七岁,一个刚刚四岁。
轻车熟路的尉迟轩,又有杜义这个内应在,第二天晚上就将这三个孩子带离了皇宫。
正好碰到四岁小皇子的娘亲,李德旺的一名妃子,跟小皇子居住在一起,索性就一起带走了。
从中兴府到临安,四千多里地,带着三个小孩子,有个女子从旁照顾着,终究还是方便一些。
三天的时间,尉迟轩还是召集了几十名旧部,让尉迟南、尉迟北兄弟,率领十名好手,套了一辆马车,护送这三个孩子先去临安。
杜义还是留了下来,即便有些羡慕尉迟兄弟,却也舍不得自己的爹娘,遭逢乱世还是守在他们身边踏实一些。
接下来的事情,尉迟轩都没有让杜义再参与,甚至还派给他几个人,让他回家去守护着父母,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再出来。
昊王宫内,百官聚集。
当尉迟轩当众颁布太上皇的诏书时,除了极少部分事先知道的人,其他的文武大臣都傻眼了。
“来人,速将这个妖言惑众的乱臣贼子,给我拿下——”
这是要废掉自己的皇位吗?李睍登时就急了。
可是,李睍喊了好几遍,也没见人上前锁拿。
尉迟轩是谁?
在“一品堂”里待了二十多年的人,伺候过两朝西夏王,出入皇宫就像自己家一样。
无论是文武百官,还是其他什么人,只有“一品堂”锁拿他们的份儿,在这里,谁还敢动一下尉迟轩?
没看到,那个平日里杀人像疯子一样的“开碑掌”雷德,正带着人守在大殿的门口吗?
“李睍,虽然现在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是你派人毒杀了王上,或许真的就是你做的呢?这个大夏的国主,你还是让出来吧。”
“先别说你得位正不正,就说西边的强敌蒙古,是你李睍能抵挡得了的吗?”
“太上皇烛照千里,立‘银城公主’为女帝,是为大夏几百年福祉着想,太上皇能留你一命,你就够烧高香了。”
尉迟轩没做停留,强行将大夏国主的印信拿在手里,带着愿意去西凉州拥立“银城公主”的文武和军士,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至于中兴府,现在也算是暂时的无政府状态,有些正直的中立大臣,自发地留下来,看护着这份基业。
至于将来会怎么样,谁又能知道呢?
......
桃花岛,几个脱得赤条条的小子,正在海边的沙滩上追逐打闹。
都是七八岁的年龄,一个个就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气,有两名身手不错的丫鬟看护着,当心这些孩子真跑到海里去。
旁边还搭着一座简易的凉亭,凉亭里正躺着一个中年人,穿着宽敞的汗衫却也湿透了,有些羡慕地看着不远处疯跑的孩子。
而在中年人的旁边,还坐着两个孩子。
一个也是七八岁的样子,眉清目秀,尤其是两只眼睛,忽闪忽闪的,如黑珍珠一般,透着聪慧的神色。
另一个小孩,却要小一些,有五六岁?
在一个石凳上,正襟危坐,即便汗水湿透了衣衫,这孩子竟然能忍得住,不像其他的孩子那样,脱光了去疯跑。
“逸儿,你要热了就把衣衫脱去吧,这样可能会捂出痱子的。”
躺在摇椅上乘凉那名中年人,一身落魄书生相,看着眼前的孩子额头不停冒汗,忍不出劝说道。
“二师公,我不怕热,祖父说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和穿着,未必要多华贵,却一定要端庄得体。”
“哥哥们嫌天气炎热,在水边打闹嬉戏是一种天性,我这样心静自然凉,却也是一种修行。”
中年书生无奈地笑了笑。
看着眼前这个还不满五岁的孩子,他不知道要是二徒弟回来看到了,自己的儿子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这名中年书生,就是“妙手书生”朱聪,眼前那名七岁的漂亮男孩儿,就是小杨过。
而跟他反唇相讥的五岁男孩,却是郭默的长子,小郭逸。
当然,不远处在海边沙滩上打闹的几个小子,就是一起在“育英堂”里读书的郭平、叶风、陆秉和赵思默等人。
今年的夏天,出奇的炎热,江南还好一些,毕竟是水系发达的地方,其他诸如关中、淮北、河南、河北等地,就麻烦了。
从五月到现在,已经快两个月,没下一滴雨,要是再过几个月还是滴雨不下,恐怕今年就是一个旱年了。
从去年开始,郭逸刚刚过了四岁,身在临安皇宫的赵扩,就派出两名经验老道的宫女来专门伺候郭逸。
随行的,还有一名官家特派的文学博士,那是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学究,据说在大宋的儒林之中,也有很高的地位。
他是来给郭逸开蒙学的,倒不是要抢朱聪的饭碗,这位老学究主要讲授“礼”和“孝”。
这是要从娃娃抓起吗?
还是觉得不能让小郭逸,长成他爹那样的“散漫”之人?
既然官家都派人来了,桃花岛自然也不好拒绝,好歹说明官家对小郭逸的重视,谁让他是郭默的长子呢?
这也就是赵扩的长孙了,也许将来肩负的责任重大呢?
朱聪索性将授课的时间做了调整,把所有的孩子都编了进去,整整六个人。
上午由这位老学究来授课,下午才轮到他的时间。
朱聪的授课方式就多种多样了,这不,今天太过闷热,他就直接带着孩子们到海边来了。
还真别说,这几个孩子里,最大的郭平八岁,最小的郭逸也五岁了,都已经学会了游泳,水性最好的却是杨过。
也许话应该这么说,除了读书,无论做什么事情,杨过都是最出色的。
今年开始,朱聪已经正式教孩子们武功,按郭默的要求,所有人都修炼的“大漠八法”,这已经是后来郭默改良升级后的。
多年下来,“妙手书生”朱聪,依然还停留在第六层“流云赶日”,只是修炼了郭默这套新版之后,许久未有进境的内力,多少出现了松动。
半年时间过去了,已经入门的只有两人,一个是郭平,一个是杨过。
郭平样貌随了华筝,性子却像郭靖一样敦厚,练功也是最勤奋、刻苦的一个。
杨过则不然,他是所有人里,最先学会的。
“大漠微尘”、风乍起,一路烟云。
月前,朱聪亲自查验了杨过的进境,发现这小子已经练成了“大漠八法”的第一层“大漠微尘”,隐约约有突破的迹象。
这个发现顿时惊呆了“妙手书生”,他也没遇到这样的情况,一个不到七岁的孩子,修行内功怎么进境如此之快?
要知道,修行内功,最忌求快,尤其是在打基础的时候。
其实,杨过这种情况,除了他本身的天赋异禀,主要还是归功于,当年郭默在他身上的一番摆弄。
朱聪不敢自专,拿着“大漠八法”的功法,亲自去见“东邪”黄药师。
黄药师这半年倒是逍遥的很,冯衡带着小郭襄去洛阳了,连他教了快两年的七徒弟金玉风也跟去了。
黄药师大多数的时间,都待在“听雨轩”里,读书、练字、弈棋、弹琴、吹箫......
他已经稳定了“半步先天”的境界,但是前边的路,似乎根本就看不清楚了。
他也问过郭默,郭默甚至把自己从终南山密洞里得到的“归元剑法”,与黄药师一同参详。
看得黄药师是一头雾水,剑法当然可以看懂,也能按照剑谱所示,完完整整地演练出来。
可是,威力跟郭默相比,却完全不能同日而语。
黄药师方知,“后天之路有迹可循,先天之路各凭缘法”,并不是说说而已。
看来,自己的先天之路,只能自己去探索了。
也许十年,也许二十年,也许终其一生也难以达成,谁又能知道呢?
放弃了心中的执念之后,黄药师就安安静静地,做着他喜欢做的事情。
可惜,岛上的几个孩子都太小了,给他们打基础的事情,还是交给“妙手书生”朱聪去做吧。
至于,官家赵扩派了文学博士来给郭逸授课的事情,黄药师出奇地赞成。
虽然他的思想和观念,从来都是离经叛道的,但是却固执地认为小郭逸需要一板一眼地去学各种礼法。
至于自己的女婿郭默,早已不在黄药师的“管教”范围,那是天才之上的天才,或者他做什么,怎么做都是有道理的吧。
朱聪找到黄药师的时候,他正在研究阵法。
门下的徒子徒孙,并不是每一个都能出类拨萃,他想象重阳真人那样,给门人留下一套合击阵法,以备不时之需。
“黄岛主——”
“朱二侠?有什么事吗?”
这么多年的相处,朱聪一直当黄药师是长辈一样的存在,虽然年龄才大了自己十多岁。
朱聪把杨过的事情说了,并将郭默送来的“大漠八法”递给了黄药师。
在“东邪”这样的高手面前,朱聪当然不会敝帚自珍,更何况这套改良的功法,还是出自人家女婿之手。
他也听郭默说了,“大漠八法”练到极致,绝顶有望,而人家黄药师已经是“半步先天”了。
“默儿于武学之事上,堪称不世之奇才,这套‘大漠八法’,经他改良升级之后,每层突破的风险就降低了很多啊。”
一刻钟的时间,黄药师认认真真地看完了朱聪递过来的“大漠八法”,赞不绝口。
“过儿那孩子,我也曾留意过,确实根骨俱佳,小小年纪就透露出一份常人不及的聪慧,真不知道默儿怎么就有这么好的运气?”
老“东邪”有些吃味了,自己一共收了七名弟子,要说最有灵性的,应当数死去了的曲灵风。
即便如此,曲灵风的资质还赶不上女儿黄蓉。
像郭默那样的,黄药师已经“不屑于”去说他,没想到收了个杨过也如此的逆天?
“默儿说过,这个小杨过将来会是他的衣钵传人,没想到七岁不到,天赋就显现出来了,恐怕除了小襄儿,没有哪个孩子能比上他了。”
小襄儿?
好吧,那也是郭默的女儿,似乎一切天才都要沾上那小子啊。
“这样吧,默儿一时半刻也回不来,咱们做长辈的也不能耽误了他的宝贝徒弟。”
“这本‘大漠八法’你就先留在我这里,后日夕阳西落之时,你将杨过小子带到我这里来,我为他护法冲关。”
得到“东邪”的肯定,朱聪才完全放下心来。
杨过这样有天赋的孩子,真要是荒废在自己手里,朱聪都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自己的徒弟。
看来,自己也要多多努力练功才行啊。
现在的“江南七怪”,几年也难得聚在一起,彼此之间的书信却从没断过。
老二朱聪在桃花岛替郭默教授这些孩子,老三韩宝驹在关中帮郭默带兵驻守,老四南希仁在临安替郭默守着大本营。
老五张阿生和老七韩小莹,倒是一直居住在嘉兴的“鸳鸯山庄”,陪着大哥柯镇恶。
老六......还是不要说那小子的好,居然跟呼延凤走到了一起,低调地举行了婚礼,过上了没羞没臊的日子。
这七位的武功,这些年也拉开了层次。
“飞天蝙蝠”柯镇恶,完全的闭门造车,内功却是最为深厚的,只是碍于身体上的缺陷,实际战力恐怕要弱于南希仁。
南希仁是最支持郭默的人,这些年掌管着“皇城司”,除了处理公务,就是不断地修炼武功。
他本来就擅长掌法,有了郭默最终版的“朝阳落日掌”,对这套掌法的理解和运用,恐怕他才是仅次于郭默之人。
这两人无疑是“江南七怪”里,排在第一档的,原本跟南希仁并驾齐驱的韩小莹,这几年却懈怠了。
似乎厌倦的江湖生涯,在“鸳鸯山庄”里,踏踏实实地跟张阿生过日子去了。
现在的韩小莹,恐怕也就比朱聪强了一线,这二人算是排在第二档。
韩宝驹彻底把自己从一个武林人,变成了军中的将军,武功进境缓慢,跟老六全金发和老五张阿生,落到第三档。
这也是他们一流、二流、三流境界的分档,而处在第三档那三位,随着年龄的增长,或许再想突破,希望渺茫了。
“东邪”黄药师,何止是医武并修?
有他的全力护法,虽然小杨过才七岁,但毕竟只是去突破“大漠八法”的第一层,算是无惊无险地度过了。
不过,黄药师却提醒杨过,至少要沉淀两个月,才能继续修炼第二层“风过旌起”。
因此,这些日子杨过都要无聊地读书,或者练练那套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南山掌法。
......
洛阳城,燕王府。
赵汝述和程珌,再次联袂到了燕王府的后宅。
郭默、黄蓉、李莫愁、小郭襄和小龙女,正在“红雨阁”内吃晚饭。
“二位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我刚从群英殿回来,好像没什么特殊的事情啊?”
郭默刚刚坐下来,饭还没吃一半,这二老就上门了。
“哈哈,实在抱歉,打扰殿下跟王妃用餐了——”
说着打扰,程珌却没有一点抱歉的样子,眼睛还不时瞅向桌上的饭菜。
“二位应该还没吃吧?听香再送些饭菜过来,我陪两位先生一起吃个晚饭。”
到郭默后宅蹭饭的事情,老程珌没少干,赵汝述比他在燕王府多待了那么多年,蹭饭的次数连老程的零头都赶不上。
“哈哈,怎好又让殿下麻烦?问芙姑娘,就让人把桌子摆在这里吧,离着门口近,也凉快一些。”
老程珌倒是不客套,直接就指挥起问芙来,就在郭默他们原来饭桌的外侧,又摆放了一张桌子。
郭默当然不好意思再跟自己的妻女一起用饭,起身跟这二老坐到了一起。
“说吧,有什么事情让你们这两位大忙人,一起在这个时候到我这里来蹭晚饭。”
看到老程这样的自来熟,郭默还是没来由有些来气,直接指出对方是来蹭饭的。
“殿下,确实有两件事情比较棘手。”
赵汝述终于说话了,无论怎么说他才是燕王府的大总管,却又不能做到老程珌那样的自来熟。
“老朽刚才从杜杲那里过来,他也出去跑了一天,情况不容乐观啊。”
赵汝述进门到现在,眉毛就一直皱着。
“怎么?情况很严重吗?”
郭默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情。
从五月份开始,整个河南府、汝州,包括南边的邓州、唐州就滴雨未下,别的地区也有旱情显露,却不及这四处严重。
当然,作为郭默的近邻,现在大金国的地盘上,也没好到哪里去,甚至更加的严重。
大金国丢失了三分之二的土地后,除了东边的大海,三面已经被大宋包围了起来。
在狭窄的数州府之地,却要养活十几万的金军,从年初就传出对方粮食不够了。
现在,种种迹象表明,今年很可能是一个大旱之年,如果秋粮欠收,不知道大金国会如何自处?
“殿下,本来咱们这四州府,还能做到自足自给,只是给西夏送了两次军粮之后,如果秋粮欠收,恐怕就只能从江南调粮了。”
“咱们这四地也算好办,只要能挺半年,问题应该不大。只是大金国境内如果闹了饥荒,恐怕会有大量灾民涌入......”
赵汝述说的很明白,这是一定要未雨绸缪才行。
大金国虽然现在地盘不大,人口却不少,算是后世的河南中东部,山东西南部和AH东北部,平原居多,都是人口密集的地方。
问芙指挥着下人,已经给三人重新上了饭菜,郭默和赵汝述却没什么心思吃喝,老程珌倒是煞有其事地吃了几快子。
“赵长史,如果发生最坏的事情,有大量灾民涌入,你估摸着咱们还需要准备多少粮食?”
郭默这样问,根本就没考虑过将饥民拒之门外。
“殿下,这个缺口可大得很,我们既要保证自己四地百姓和军队的供养,还要留出一定战备粮,虽然西夏那边现在送的少了一些。”
“这杂七杂八的算下来,如果涌进来百万饥民,至少也得预备一百万石粮食啊。”
一百万石?
郭默都不知道江南的官仓里,会不会有这么多的存粮,尤其这次的旱情,波及面还挺广的,除了应对饥民,恐怕还要预防粮价上涨。
“赵长史,咱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明天你跟杜杲说一声,让他拟一道告示,今年的秋粮可以用徭役来抵。”
“让他组织青壮,务必确保每一个有人居住的村落,都要有两口水井,每村都挖一个大池塘出来,用作日常存储水。”
“让岳翱带一万‘岳家军’,到黄河边也去挖十个大水池来,将现在黄河里的水存进去,再过几个月要还不下雨,恐怖黄河都要断流了。”
至于说,他们上游截留了黄河水,中下游的大金国该怎么办?
郭默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再秘密派人到江南、两湖等地收粮食去,多分散几个地方,尽量不要引起人们的注意。”
“另外,我亲自写一封信给临安的史相,他不是要支持我吗?就让他帮本王筹措五十万石‘造反’用的军粮吧。”
咱们史相那可是有名的大地主,是该他康慨解囊的时候了。
当然,郭默也不会白要人家的粮食,李莫愁过门的时候,史弥远不是送来了一百万两银票吗?
直接用这钱去向他买粮食就是了。
“赵长史,粮食是一方面,另外还要准备饥民住宿、过冬的一应用品,还要注意治安问题。”
“咱们的造酒作坊先暂停一下,那玩意有些太费粮食了。燕王府从明日起,将日常用度缩减一半,先挺几个月再看看吧。”
“你跟杜杲和岳翱多多沟通一下,咱们应该有三四个月的准备时间,一切还来得及,务必不能让进入我大宋的饥民,有一人冻饿而死——”
郭默在那里自顾自地说着,赵汝述不知从哪里找来的纸笔,飞快地在那里记着。
旁边的老程珌也没在吃喝了,连另一边的黄蓉等人,也停止了吃喝。
“殿下,您真是菩萨心肠啊!老臣程珌替天下饥民,多谢您了——”
老程珌已然是泪流满面,颤巍巍地在给郭默行礼。
“哈哈,这些都是本王应该做的,什么都没有人命重要啊!对了,不是说两件事吗?还有一件呢?”
在天灾面前,郭默知道自己能做的事情有限,他只是一个先天高手又不是神仙,希望一切损失能够在可控范围之内。
“殿下,另一件事倒是也挺有意思的,西夏的‘银城公主’,如今成了西夏女帝了——”
赵汝述放下手中的毛笔,从袍袖中抽出了一封,刚刚递到燕王府的军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