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过后,上书房继续授课,林瑞和李玉麟又被姜骏拽回来了,春闱在后年春日,他们再回来读一年,到了明年翻年后再闭门冲刺,如今慢慢温习巩固着,上书房的先生可不比他们家里请的先生差。
皇帝知晓这两个是读书种子,不是什么吊儿郎当的孩子,便让他们回来了,如今,上书房又热闹起来,不过宇文钦没来了,他和明钰一起去了军畿大营,攒资历学经验去了。
婧儿她们这一届的女学也关了,女孩儿就是这样的,任你才比班昭,到了要成婚的年纪便得放下书本,安心在家绣嫁妆,而男子则不同,科举不易,多少人娶了妻生了子还要上学读书,父子俩一起考科举的比比皆是。
金童的亲事正走着六礼,皇后便在给婧儿相看,京里这一届的青年子弟皇后不大清楚,问了皇帝和金童,皇帝给了几个名字,首选的自然是镇国公府的姜骏,他从小就爱亲近婧儿,殷勤程度让帝后都为之侧目,京里许多人家也默认他和婧儿是一对,只是镇国公府似乎不大热衷,皇后不快,便先将姜骏放在一边,看看旁人再说。
另一个是长宁候府二房的林长安,也就是林长玉的堂弟,林长玉年岁渐长,有几回跟着姜骏他们玩都带了这个堂弟出来,和婧儿也是见过的,印象中是个略微腼腆的男孩子,不像他姐姐胆大心黑。
不知他怎么也入选了?这小子年岁较小,还未崭露头角,他的父亲也不是什么高官厚禄,长宁候是他的伯父,只是如今府里老太太还在没分家,他便也挂着个候府子弟的名头罢了,褪去长宁候府的光环,他可没什么出挑之处,可偏偏他出现在名单上,帝后竟一点儿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除此之外呢,林瑞也榜上有名,皇帝对这个孩子印象还不错,继承了林家人会读书的根子,却不是书呆子,人灵活却不是狡猾,待人接物还是有几分诚意的。皇帝更中意武将家的子弟,却不知婧儿的喜好,便将文官家的子弟也摆了一个上去,供她挑选。
金童笑道:“怎么不把明钰和李玉麟放上去?正好让他们再凑一桌。”天下是没有别的青年才俊了不成,挑了几个全是身边人。
皇后道:“你可别不乐意,当初给你挑同窗,哪个不是挑的人中翘楚?人才家世品貌都是一等一的,要不然可进不来上书房,如今要给你妹妹挑夫婿,自然也先紧着他们。明钰听说家里在给他议亲了,人家没意向,咱们也不强求,李玉麟嘛,那小子总感觉阴恻恻的,我不大喜欢。”
婧儿拿着名单的手上小拇指微微抽了一下,动作细微到无人察觉,她静静地看这册子,上头还有几人,都是京中子弟,素日里也见过,只是不大相熟。
“怎么这样多?我可怎么挑?”之前给哥哥选王妃时,只是母后指了几个较为满意的,考核几番后便定下了周宁,怎么如今到了她身上,竟做了一个册子出来?整的和父皇选秀一般。
皇后接过她的册子翻看起来,一边道:“姑娘家在亲事上总要多上些心,男子娶妻么,若娶了不合意的,纳几个合意的妾室便是,因此我给他择妻,只要择那贤良淑德的便是,你可不一样,你的丈夫,既要我们满意,也要你自个儿满意,家世不能差,否则怎么养的住你?人品相貌才能也不能差,否则怎么配得上你?家里最好也简单些,人多口杂的就容易生是非,不过我们会给你建一座郡主府,各住各的,若其他方面都好,家人难缠也暂且忍了吧。”
在这一刻,皇后如亲生母亲一般为婧儿打算,倒让她有些鼻酸,其实,正常情况下母后待她也还好,这么多年该给她的都给了。
“这些人家,或多或少都有些问题吧,似乎很难达成母后提的要求。”
皇后扼腕,“所以才要货比三家精挑细选嘛,这册子太薄了,沫云,去找万福贵,再搜罗些人来,别老盯着京里这一亩三分地,江南那边多才俊,让他去打听打听!”
金童在一旁听着咂舌,您当初给我挑媳妇儿时怎么就没这份儿心呢?这么草率地就定下了。
其实也是金童运道不好,当初给他议亲时正逢上陈贵妃的事情,便被耽搁下来,事落之后才继续议,而那几家都等的不耐烦了,尤其周宁都等成了老姑娘,皇后不好拂周家的面子,勉勉强强地就应了,后来想想也觉得仓促,好在周宁定亲后表现不错,让她舒坦了些,但金童不太满意她是知道的,所以在婧儿的亲事上就心虚弥补,男子娶错了不怕,女儿嫁错了就难办了,毕竟是她一手带大的孩子,可不能被那些不上台面的糟蹋了。
婧儿听了皇后的话垂眸轻笑不语,玉女在一边翻册子,大声念出上头的内容,还时不时点评一二,她也是很关心哥哥姐姐的亲事的。
婧儿恼她:“你可别念,也快到你了,你议亲时只怕这册子比我的还厚!”
玉女昂头不屑:“我可不稀罕这册子,我只嫁自己喜欢的人。”
皇后目光锐利射向她,“你喜欢谁?”
玉女努嘴:“如今还没有,缘分到了挡都挡不住,您先备好嫁妆便是。”
“那你若一直没遇着喜欢的人可怎么办?”
“那就不嫁了,我这样的性子,若将就着嫁了一人,岂非要成终身怨侣?母后您难道愿意看我一生不幸么?”
皇后又要沉脸,这丫头又在说什么胡话,金童赶在母女战火燃起前插了进去,“玉女话别说太满,说不得你如今不喜欢的,日后就喜欢了,哭着喊着要嫁,届时天天催我们办嫁妆。”
玉女高傲甩头,“哼,最起码如今在京里,我还没碰到哪个让我中意的。”她的性子,若碰到了中意的,说什么都不能让他再一次从她手中溜走。
皇后抿唇叹气,心里又开始盘算玉女的亲事,这样的性子,也不知该找个怎样的驸马来降她,相比之下,婧儿循规蹈矩听从父母之命倒好办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