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运兵车,我们又是连续行驶了大半天,穿越了不知道多少个隧道,翻越了不知道多少座山峰,也不知道路过了多少个城镇,反正开了好久好久,具体有多久,我现在也说不清了,反正真的挺久的。
当时在新兵连的时候只是天越来越冷,我们换上的冬作训服和冬常服,却没有飘下一丝丝的雪,但当我在运兵车上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眼前的世界却是一片白茫茫,往道路两侧看,最深的地方怕是连半米都不止了,再往远处看去,那正儿八经算得上是崇山峻岭。我自己本身就是一个农村娃,说没见过山,那纯粹扯淡,小时候没得玩,尽往山里跑了,没事抓抓兔子逮逮知了的,但看着眼前的崇山和峻岭,我不由的感慨,以前的那山能叫山?那树能叫树?我勒个擦,这尼玛怕不是原始森林吧。
我真的怀疑我的嘴是开过光的,刚刚才这么想着,运兵车突然就停了下来,不一会之前那个在新兵连接我们士官班长走到了我们面前,“全体都有!提包!下车!”
我们在新兵连的日子不是白过的,对命令的服从意识已经深深的刻进了骨子里,一个接着一个跟鸭子下水一样的就往车下跳,然后自觉地列起了队。
班长以标准的队列动作跑步来到了我们的队伍面前,熟练地下达了列队口令,然后向干部进行了报告:“指导员同志!X中队全体新兵列队完毕,应到25人,实到25人,请你指示!班长冯剑阳!”
“稍息!”
“是!”
那个班长又以极为标准的队列动作跑到我们队伍的面前,大声命令道:“稍息!”
这是我第一次听见冯剑阳这个名字,可我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名字从那一刻开始,无论生死我恐怕都会铭记一辈子!
冯班长下达完命令后跑回了队列里,然后指导员走到了队伍前面,好像是生怕我们这二十几个新兵听不见一样,大声吼道:“讲一下!”
“啪”在这寂静无人的大山之间,这一声显得十分整齐清脆,我们队列中二十六个人整齐划一的立正。
“请稍息!”指导员回了一个礼,说道:“同志们,我们的营区在深山之中,
由于天气原因,前方道路被大雪覆盖,车辆无法通行,所以我们必须徒步前行二十公里,到达营区后再行修整!这二十公里必须要靠大家徒步前行,深山之中到了晚上会有野兽出没,所以我们必须赶在天黑之前到达营区,大家有没有信心!”
“啪”又是一声整齐划一的立正靠脚声。“有!”队列中二十六个人异口同声的喊道,在这寂静的大山里回荡了一声又一声。
“好!希望同志们保持好这份激昂的士气!冯班长!”
“到!”
“由你带队,目标:营区,徒步前进,带走!”
“是!”
“全体新兵同志都有,向右转!齐步走!”
......
直到在后来和老冯在一次任务中被敌方所困,当时为了缓解紧张氛围,老冯聊起了当初接我们的时候,我才知道,其实哪里有什么天气原因,车辆无法通行,只是当时老冯和指导员商量了一下,说我们这群新兵锐气太盛,要搓一下我们的锐气,给我们的一个下马威而已。当然了,这都是后话了,还是继续先说说这二十公里的事吧。
这次徒步行军,除了刚开始的一两公里我们还是齐步走,到后面都是便步走,虽然队列要求没有那么严格了,但背上背着一个背包,挎着挎包、水壶,手上还提着新兵连配发的衣服和物品还有一些七七八八的私人物品,总重量估计也不低于二十公斤,要是再给把枪配上弹药什么的,这就正儿八经的抵得上全副武装的重量了,更何况我们穿的还是皮鞋。
虽然山里的气温比较低,但在负重前行下,我们二十多个新兵基本都是大汗淋漓,好多战士衣服都已经被汗水浸透了,但无论是干部还是班长就好像看不见一样,依旧保持匀速前进。
走了大概五六公里吧,不少新兵依旧开始掉队,我也是紧咬着牙,闷着头往前走,如果这会下命令休息,我肯定直接就会躺下。但我太天真了,别说下命令休息了,哪怕是减点速都没有,反而听见冯班长说:“同志们!前方一公里处山体有疑似塌方的危险,为保证全体同志安全,准时到达营区,现在我命令,X中队全体新兵急行军一公里,
快速通过前方道路!”
我一听,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这尼玛还休息呢,休息个锤锤,急行军就干上了。但没办法,只能干呗,闷着头死命跑呗,不然还能咋滴。不过心中还是在一直都囊,妈的,这怕不是又遇见一个变态班长了吧。当我想到这的时候,我的眼前不由的又想起了那个变态老毛。
背着、提着、挎着、拿着,憋足了一口气不要命的往前冲,沃妮马,差点没要了小明,穿着皮鞋的两只脚就感觉不是自己的一样,又热又疼的,我估摸着一个脚底板最起码两水泡。可是我咋觉得越跑越不对劲呢?这他妈一公里这么长?还是我负重负的多了?或者是我今天没穿作训服,穿的是常服,穿的是皮鞋?再要不然就是我太累了?这尼玛不对啊。
不光是我,周围的人也都有了这种想法,不少人都开始一边大喘气,一边小声说道:“这,这,这,这尼玛一公里,应该,应该,应该早就跑完了吧,这尼玛,尼玛绝对不止,不止一公里了。”
听着周围人的小声议论,我知道,我想的没错了,老毛是时间观有问题,这个冯剑阳,也尼玛是个变态,他绝对是距离观有问题,他妈的,刚刚不舍的离开了一个变态老毛,结果又跑到了变态老冯这里来,老天啊,你玩我呢!
不过说归说,骂归骂,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啊,所以那能咋办,班长,呸,变态老冯,对,就是变态老冯,他不下命令停,咱也不敢停啊。所以心里只能祈祷着赶紧到营地吧,赶紧到吧,到了老子才能休息啊。
没办法,我只能一直埋着头,按照老毛教我的,身体尽量往前倾,让身体的重量带着自己跑,到最后我自己都没想到,我竟然都把携行包挂在了脖子上,这一来我就真成了闷着头往前了。不过还好,我估摸着跑了大概不到两公里吧,变态老冯终于下达了危险解除的命令。
大概又走了一两个小时吧,对,应该差不多,穿着皮鞋,再加上负重和雪地行军,我们虽然累的要死要活,但行进速度还是非常缓慢的。终于听见有人如释重负的喊了一句:“卧槽,终于到了!”我死命的抬起头看了一眼,不由的也喊了句:“卧槽,终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