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观园,栊翠庵。
对于贾瑞居然没有跳墙,而是从大门大摇大摆走进来这件事,妙玉还真有些不习惯。
这家伙一出门就几个月,回来了也没有过来骚扰自己,还真有点想他……
“许久不见了,妙卿还好么?”贾瑞微笑道。
“多谢挂记。”
“本该早来看看你的,一直不得空。对了,那些东西给你送来了么?”贾瑞问道。
“多谢公子不远万里将我那些东西都带了来。”妙玉微微颔首致谢。
“哈,你是应该好好谢谢我,我还真是特意跑了一趟玄墓蟠香寺呢。”
贾瑞毫不客气一屁股在妙玉的蒲团上坐了。
“……”妙玉一阵无语,你不应该客气客气说不过顺路,举手之劳什么的吗?
但是妙玉还是不免好奇:“你……去蟠香寺作甚么?难不成你知道那里还有我的东西?”
贾瑞道:“我又不是神仙,哪儿知道这些?无非是想去妙卿以前居住的地方看看。
看看你生活了十数年的地方究竟是个什么样,才能养出你这么个妙人儿来。”
妙玉将脸一红岔开话题道:“岫烟姑娘可还好么?”
“挺好的,你别说,若不是去了我还真不知道,原来岫烟姑娘还是西府里大太太的侄女,你说是不是巧了?说明咱俩早就有缘啊!”
妙玉蹙眉道:“这算什么?无非凑巧罢了。”
贾瑞笑道:“你说是凑巧,我偏要说是缘分,爱咋咋地。哎对了,那几坛子也都是你以前在蟠香寺存的梅花雪?”
妙玉听了笑道:“哪里来那么多梅花雪,也有别的水,你若都能尝出来,我就服你。”
听到妙玉这么说贾瑞突然灵机一动,自己味觉现在这么灵敏,可是因为双修的缘故?
想想当初贾源当初吃鸡屁股那股子挑剔劲儿,一口就能尝出来是公鸡还是母鸡,甚至能说出具体年龄来。
当时贾瑞还怀疑贾源是不是野狗成精了,现在想想,自己好像也差不多哈?
“那就试试咯,说不定能猜得到。”
妙玉听了也不免好奇果然往外头去了一回,抱回了一个瓷坛子来:
“你尝尝,这里头的是什么水?”
说罢将坛子口上的泥土除。
贾瑞将口鼻凑向坛子嗅了一嗅道:“我若尝出来又如何呢?让我亲你一口可好?”
妙玉蹙眉道:“罢了,我收起来了,不敢劳烦公子。”
说着就要把坛子再封上。
贾瑞忙按住妙玉的手笑道:“你看你,开个玩笑就恼了,小气吧啦的。且先让我尝尝。”
说着拿起一旁的小竹舀舀了一提起来。
妙玉将一个汝窑小盅递给他,贾瑞装了半盅吃了一口,闭眼细细品味。
妙玉也不追问,只是静静地看着贾瑞,眸子里有些期待。
好半晌才见贾瑞睁开眼,妙玉忍不住问道:“可吃出来了么?”
“没有,需得你也吃上一口我才知道呢。”贾瑞说着将手中的茶盅递给妙玉。
妙玉一脸问号,这是什么操作?但还是将水喝了一小口。
哪知贾瑞却将一张二皮脸凑了过来,眼中含笑的看着妙玉的樱唇,其意不言自明。
妙玉忙将脸扭到一旁嗔道:“你这是做什么?”
贾瑞笑道:“我知道了,你这一坛子是采的清早荷叶上的露水,应该是七八月份的时候收集的,里头还有少许荷花瓣里的露水,不过不多……”
妙玉震惊了:这家伙不会是个妖怪吧?只吃了一小口,居然说得一点不差!
贾瑞见了笑道:“看来是我猜对了,却不知要怎么奖励我?”
说着又笑嘻嘻的将脸往上贴。
妙玉忙起身避开:“公子好品味,既然你尝出来了,我便请公子吃一杯茶罢了。”
说罢匆匆去准备了,好像是怕贾瑞突然蹿起咬她一口一般。
玻璃杯中几片翠绿浮浮沉沉,一缕热腾腾的香气溢出。
妙玉看着杯中的嫩芽说道:“我倒是喜欢这个杯子,茶如人生,这一冲一泡间的浮沉游弋都尽收眼底了。”
贾瑞也看了一眼道:“是啊,茶如人生,都是几经浮沉的。
我倒是想问问你,在苏州玄墓蟠香寺好好的一处所在,为何要急急忙忙的要随你师父进京来?”
妙玉一愣,奇道:“公子何出此言?”
贾瑞道:“怎么?难道不是你在躲什么人或事么?邢岫烟说你当初走的时候颇为匆忙,许多东西都不曾带走。”
妙玉道:“我一个出家修行之人不问世事,又躲个什么?不过是那些没用的东西太多了不好携带罢了。”
贾瑞听了也是一愣,看妙玉的神情不似说谎,难道是自己想多了,或者说是邢岫烟想多了?
妙玉的师父真是带着他来神京看什么树叶子经书的?那些坛坛罐罐的只是因为路途遥远不好携带才没有带走?
端起茶来吃了一口,贾瑞长叹一声:“好茶!茶好,水好,人更好。”
妙玉听他又出口轻薄,本不欲理他,却听贾瑞唱到:“只盼归田卸甲,还能捧回你砌的茶。”
唱罢叹了口气道:“本想出了一趟门回来能清闲清闲,没想到又指派了我个什么指挥使的差事。有时候也挺羡慕你的,就这么清心寡欲的坐看岁月静好。”
妙玉也吃了一口茶道:“放下,看破,自在。公子之所以有这些烦恼,无非也是自寻的罢了。
对了,还没恭喜,听闻公子是升了官的老爷了。”
贾瑞听了笑道:“放下看破自在?说起来轻巧,我可是做不到的,我看不破,更放不下,但是我还要自在。
这么一大家子总要有个倚仗,我若放下了,家人怎么办?
或许等个十几二十年,我能看到我所在意的人都过上好日子,我也可以自在了。
罢了,不说这些个不开心的了。给你讲一件趣事?”
“洗耳恭听。”
“今天我头一天上班,就在朝堂上打了个御史,皇上就准了我一个月的假期……”
贾瑞眉飞色舞的将朝堂上的事讲了一回,听得妙玉一脸黑线:
这是什么光彩的事么?也值得这么高兴?